“你跟我过来。”桑令雪对田椒伸出手。
田椒犹豫了下，握住了桑令雪有些凉的手，裴行川蹙眉，上前两步，青菏拦在他面前，道：“少爷，夫人只邀请了少夫人。”
裴行川一扯唇角：“怎么，你觉得自己是桑令雪的狗，我就不敢动你？”
青菏道：“我只是执行夫人的命令。”
田椒怕他们母子当场吵起来，小声跟裴行川道：“我没事的，你不要跟你妈妈生气，我一会儿就回来。”
桑令雪似笑非笑的看着裴行川：“怎么，难道我会吃了她吗？”
裴行川道：“你最好不会。”
桑令雪没说话，只是带着田椒离开了。
她一走，气氛顿时松缓了几分，祝秋冉紧紧抓着祝秋冉的手臂，心有余悸的道：“幸好她不怎么露面，否则我迟早要被吓死！”
“诗瑜姐，等你以后嫁给了我二表哥，她可就是你婆婆了，有这样的婆婆，害不害怕？”
霍诗瑜握紧一直在发抖的手指，笑了笑：“说什么呢，行川不是都有未婚妻了么，我看桑夫人好像很喜欢小椒的样子。”
“喜欢？”祝秋冉冷笑道：“多半是看在二表哥的面子上给她点好脸色罢了，你不了解我这位舅母，她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妈就经常说……”
“说什么？”
祝秋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诗瑜姐，我们准备吃饭去吧。”
霍诗瑜眸光微动，看向桑令雪和田椒离开的方向。
裴家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旧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
田椒很紧张。
被桑令雪握着的手都出汗了。
好在桑令雪也没有走多远，在一树九里香下停住脚步，她借着花园灯的光看着田椒，笑道：“你在怕我？”
“……嗯。”田椒实话实说。
今晚见到的桑令雪，和之前见到的那个会剪花送给她的人，除了长相，哪哪儿都不一样。
“我跟刘瀚成早有积怨。”桑令雪靠在树干上，淡声道：“早些年我忙着别的事，没工夫跟他计较，反倒让他蹬鼻子上脸，觉得我好欺负。”
“他确实很过分。”田椒点点头：“之前他说您坏话，二哥可生气了，要不是今天姑姑过生日，二哥肯定会出手教训他！”
“二哥？”桑令雪别有深意的笑了，“我记得有些地方，会管自己的丈夫叫做二哥。”
田椒一愣，立刻解释：“我们那里没有这种习俗！”
“那看来是我多想了。”桑令雪看着田椒，月朗风清里她神色温柔，仿佛之前让人把刘瀚成拖走的人不是她，“小姑娘，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么？”
田椒摇头：“不知道。”
“你看那里。”桑令雪微抬下颌，指向灯火通明的花厅，那里高朋满座，热闹喧嚷。
“那些人都跟裴家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从前我嫁入裴家时，他们轻蔑鄙夷我一如今日他们轻蔑鄙夷你。”
田椒微怔。
桑令雪嗓音淡漠：“裴家就像是一棵参天的巨树，无数人受其荫蔽，久而久之，便觉得这棵树是他们的，合该由他们规定枝杈的修剪和生长，自己不过一群蝼蚁，却又自视甚高。”
“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你是裴家的女主人，谁说了让你不顺心的话，你就把人舌头割了，谁做了让你顺心的事，就把人脑袋摘了，这是你的权力，是裴行川给你的权力。”
她转眸看着田椒：“这是一群不知感恩的东西，一味忍让宽容，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认为你好欺负，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田椒沉默了一会儿，道：“可裴家的女主人不一定是我。”
“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了裴家，如果不是我的八字，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二哥，更别说跟他有交集。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站在二哥身边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一阵风吹过，九里香的味道飘出去更远，桑令雪瞳孔中映出田椒的脸，她忽然道：“是你不配站在他身边，还是你不想站在他身边？”
田椒一顿。
桑令雪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我生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他把你留在身边，就是喜欢你。”
“不是的，夫人。”田椒轻声说：“他不喜欢我，他只是……可怜我。”
桑令雪笑了一声：“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田椒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喜欢裴行川吗？
“……我不知道。”田椒说：“我不知道。”
桑令雪道：“不知道，这就已经是个很暧昧的回答了。”
她惫懒的垂下眼睫，“算了，我原本也不想过多掺和他的事，今夜来此，只是为了见见你。”
“以后遇事不用畏惧退缩，只要你还在裴家，裴行川就会给你嚣张的底气。”大概是风吹着有些冷，桑令雪裹紧了披肩，道：“好了，你回去吧，我也回了。”
田椒道：“我送您！”
桑令雪摆摆手：“不必，回去吧。”
田椒一直在原地看着桑令雪的背影消失，才垂眸转身想要往回走，忽然有人握住她的手，男人声音淡然：“在想什么，失魂落魄的。”
田椒抬起头，看着灯光花影下裴行川立体的五官轮廓，张张嘴想要问你喜欢我吗，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摇摇头：“夫人跟我说了一些事。”
裴行川：“她让你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再忍着？”
田椒失笑：“你们还真是亲母子啊，这都能猜到。”
裴行川牵着她往回走，道：“她年轻时候更混账，若是那时候刘瀚成敢对着她说这些，她会当场把刘瀚成舌头拔下来再逼他自己吃下去，今日已经算是给姑姑面子了。”
田椒：“……”
田椒面色复杂：“你更像你妈妈一些吧？不仅长相，就连性格也是。”
“或许。”裴行川散漫的道：“我父亲在世时，常说我像她，但我觉得，我跟她半分不像。”
“若我有她狠心绝情，很多事都不会发生，很多人都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