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这次瘟疫会因为接触鲜血,烂肉被感染?”
看着谢羡妤烧了那块挖出来的肉,陆霓旌忍不住问道。
“阿雅的病症正是被她弟弟蹭了脑袋才出现,这些人每日挡着呼吸,若真有效就不会一座城都成为空城。”
谢羡妤神色淡淡,拿出帕子塞了棉花堵住捕快的嘴,站起身,又走到陆霓旌伤了的那个人身边。
弯腰,按住他的脉搏,紧皱的眉头松开。
“你很健康,只是皮外伤,死不了。”
胡荼颤抖着手将金创药递过去,那捕快赶忙道谢,呜咽的在地上打滚,惊惧的盯着陆霓旌,不敢再说话。
“呵,倒是本宫失手。”
陆霓旌冷笑,手习惯性的放在腰上,没有鞭子,又默默的松手。
谢羡妤深深的对她看了一眼,凉声道:“所有伤口全部避开要害,你没打算杀他。”
陆霓旌虽然狠又疯,可她心也软,这座城池的人已经这么可怜,她不会继续营造杀戮……
似乎也不是。
谢羡妤忽然想起前世,陆霓旌抓着她去城楼,看着那些叛徒和敌军被活埋的场景。
她有良心的前提,是你不是她的敌人!
“你们这里感染瘟疫的人都在哪?可有大夫?”
扶着受伤的捕快起身,谢羡妤淡声问道。
那捕快警惕的对她们看了几眼,咬着牙不说话。
“哗啦啦。”
空中响起刺耳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陆霓旌拿着酒正在浇灌鞭子,抓着鞭子的把子一点点缠在腰间。
捕快顿时浑身吓的哆嗦,赶忙道:“在城东牢房,几乎大半的人都被抓到那里,其余人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大夫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也被感染自己都救不了自己……这座城已经被放弃!”
“几位姑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那捕快方才被打得太厉害,根本没听清楚谢羡妤和陆霓旌的对话,那句本宫他甚至不理解其中含义。
谢羡妤抿唇,抬起头看着前方。
那几个捕快已经逃跑有一段时间,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过来,看来……
“烟城已经没有人可以继续守着,在这么下去,会成为人间地狱。”
擅离职守,无人看管,这里最终会有什么结果,几乎可以看得到!
“先带他去烟城集中治疗的地方,给那些大夫留下口信,控制瘟疫蔓延,从烟城开始!”
谢羡妤轻声开口,陆霓旌没有意见,牵着马走在前头。
胡荼面色惨白,紧紧咬着牙跟着谢羡妤,扶着那捕快起来。
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世间疾苦,更第一次亲眼看见陆霓旌打人。
是那样的干脆利落,皮开肉绽!
“呜呜!”
嘴里的棉花吐掉,那捕快口吐白沫,想要挣脱她们的束缚,谢羡妤眼疾手快,一根银针扎在他的头顶。
很快,整个人晕了过去。
“小姐,这人身上的腐肉已经被挖掉,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好了?”
春香记得在宫里,紫宸宫那位宫女小姐给她切了烂肉就让她休息,没有做其他的事。
谢羡妤摇头,“他的情况和阿雅情况不同。”
阿雅是第一次被感染,及时发现救治,且她在宫里有贵妃特赦各种药材可以保住他的命。
更何况,她和这个捕快最大的不同就在于……
“这种病症很奇怪,它需要爆发的第一时间切除干预,体质弱的女子一旦感染就会立刻爆发那是最佳干预的时间。而男子,特别是他们这样身强体壮的男子,感染瘟疫最初只会有一点点不舒服,等他真的爆发……已经感染了很久!”
“这样的话,很难治疗!”
春香嘴瞬间张大,看着捕快的目光带着些许同情。
几个人带着捕快一路前往牢房,空城之下,她们几个女子竟然也没有人关注。
“咔嗒。”
门内响起声响,入目,整个牢房被拆成一个围城,中间没有阻隔,最大限度的容纳了几百人。
脚步踏进去,里面响起哭声。
很快,一个女人的呵斥声传了出来。
“哭什么!都还没死呢!”
谢羡妤扶着的捕快身子抖了一下,他渐渐清醒,颤抖着唇道:“阿妹。”
这里面是他认识的人!
谢羡妤让柳枝和胡荼留下,白芷替代了胡荼的位置扶着那捕快另一只手,春香紧跟着过去。
她的身后,还有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影子。
“痛啊!好痛!”
“阿妹你就知道放屁,你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可快吐昏过去!”
“你找来的方子到底管用不管用?我觉得不行啊!你能不能心疼心疼你嫂子外甥女,再去问问还有没有可以救人的东西?”
大牢内喧闹声此起彼伏,听到门外有动静,忽然安静下来。
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外,只见两个女人扶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浑身透着贵气。
“你们是谁?”
警告的声音从大牢里响起,有的人已经拿出了铁棒。
谢羡妤正欲说话,忽然闻见怪异的味道。
味道很好闻,但却让人头脑发胀,很想睡觉。
“安神散。”
这味道里,居然含有安神散!
这个味道会让人安静下来,甚至会麻痹神经,但是对瘟疫没有一点作用。
“铁牛!”
人群中站在前面的女人喊了一句,朝着那捕快冲过来。
“啪!”
那女人抬起手,掌风在空气中炸开声音,下一刻,白芷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会浑身是血!”
那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白芷骤然松手,将人丢到那女人怀里。
“他被感染瘟疫,小姐好心救他一命,你放肆!”
慌乱的接住那个捕快,女人愤怒的满脸通红,黝黑的皮肤透着杀气,英气的脸布满阴霾。
“你怎么敢扔铁牛哥!他要出了问题,我要你的命!”
女人叫的大声,捕快痛苦的捂着伤口拽了拽她的衣服,哑声道:“阿妹,他们……确实救我。”
女人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借着微光,谢羡妤这才看清牢里的场景。
男女老少,一应俱全,所有人蜗居在这片地方,地上满是脏污,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双目无神,甚至有几个连拿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女人!铁牛,怎么可能救你!她哪有那个本事!”
那女子不信的盯着她,喉咙里发出冷哼。
白芷抽出腰间的佩刀,阴沉沉的对那女人盯着。
“啊!”
忽然,牢里发出尖锐的嘶吼,一个孩子踉踉跄跄的跑过来,耳朵流血,发疯似的朝他们撞。
“爆发了!”
“拦下他!”
谢羡妤冷声开口,所有人愣愣的看着,没有人动。
“不要你管!阿丁,你冷静点!”
被他们叫阿妹的女人狠狠推开谢羡妤,去抱那个孩子。
“啪!”
就在她碰到那个孩子的瞬间,谢羡妤将她拉开。
“别碰!”
“他的伤口有毒!”
一枚银针从她的掌心飞去,扎入那孩子的太阳穴。
“你干什么!阿丁被你害死!”
阿妹愤怒的嚎叫,一把扯开她的手,凹凸不平的指甲刮花了她的手背,沁出血。
“小姐!”
“嗷呜!”
白芷快步上前,抽出匕首,冰冷的剑刃抵住那女人的脖子。
毛茸茸的黑影窜出来,冲到她的肩膀上站着,狼头对着女人张大嘴,竖起尾巴发出怒吼。
“狼!”
“是狼啊!”
牢里的人恐惧的跌在地上,浑身发抖。
谢羡妤摸了摸小狼仔的脑袋,安抚的朝白芷摇头,清冷的眸光落在那女人身上,沉声道:“你没被感染。”
阿妹身子一僵,抿了抿唇,冷笑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本事你放狼咬死我!”
不想和她做无谓的争执,谢羡妤朝那个呆滞的孩子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你就是一个女人,难道还要充当大夫不成?”
“大夫都治不好,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碰他!叔叔婶娘,你们就这么看着她欺负阿丁弟弟吗?”
阿妹叫的很大声,男孩的爹娘摇摇晃晃的赶过来,嘴里不干不净的怒骂。
“哪来的野杂种,也敢欺负我的儿子!你敢来一步,我们把你撕碎了喂狗!”
目光一扫,忽然看到马车,那对夫妻脸上忽然露出贪婪。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好东西啊!”
“把东西留下,再把你们两个小娘们杀了,我们就有活路了!”
“反正我们都在这等死,我们树皮都开始吃了,你这自己跑过来……”
男人念头一动,咽了一下口水,盯着谢羡妤就像是盯着美味的食物。
“你这小娘们长得细皮嫩肉的,要是煮熟了一定好吃!大家都是街坊四邻下不了手,但是你这外来的女人,杀了吃谁也不知道!”
说罢,夫妻两个招呼着里面躲着的人出来。
他们要把谢羡妤煮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