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震坤没想到谢羡妤竟然说的这样斩钉截铁,一时间僵住。
“你......你们之间发生过何事?”
僵持了好久,何震坤哑声问道。谢羡妤弯了弯唇,轻声道:“生死之交。”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陪着自己经历了太多事!
“若没有二皇子相助,及笄礼那日,阿妤就已经死了。”
因为有李太医为自己作证,这才从长生蛊事件中摘出来,这些,都是霍璟泫为她做的后路。
何震坤反复咀嚼着那几个字,不知想了多久,方才缓缓叹气,“只要是你想要的,外祖没有不从。”
“不过,外祖还要查一下二皇子的性情底细,他若不是良人,外祖也不能轻易放你嫁过去。”
“二皇子若双腿康健,再有阿妤这般聪慧的贤内助相助,或许在朝堂还能有一席之地。”
谢洛初眉眼染上些许阴霾,很快压住,笑着朝何震坤开口。
何震坤脸上闪过晦暗的神色,抿紧了唇。
“厨房给阿妤熬的药应该要好了,我去看看,阿妤和外祖多聊会。”
谢洛初适时离开,白芷拉了拉柳枝和春香,几个人一同退下。
很快,屋内只剩下谢羡妤和何震坤两个人。
“阿妤,对二皇子,对你的未来,你是怎么想的?”
寂静中,何震坤整个人陷在阴影里,沉声问道。
谢羡妤知道外祖在问什么,想了一会,轻声道:“外祖,阿妤从未放弃过自己。”
她可以陪着霍璟泫做个普通的夫妻,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有仇要报!
何况霍璟泫被人轻视这么久,只要他愿意,她想帮他立足!
“以他的能力,他甚至担得起那个位置。”
何震坤目露诧异,慌忙捂住她的嘴,小声呵斥道:“这些话你也敢说!”
随即失笑,“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二皇子能做到王爷已经是巅峰,还想着他可以做到那个位置!”
“也罢,这些事不急,你刚刚及笄,外祖还想留你在身边两年,感情的事说变就变,哪能现在做下定论。”
“你娘当初不也......最终还是嫁给了谢家,这般劳心劳力,还没讨个好下场!”
何震坤说到这,说不下去了,提起何涟依,声音哽咽。
谢羡妤伸手拍了拍何震坤的后背,眸底闪过歉疚。
她并不是何涟依的女儿,她可能跟外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可外祖......却为她着想这么多!
甚至前世,还为她而死!
至于外祖的遗憾,她已经在手札中有过了解。
何涟依根本不爱谢洪,遭遇设计,嫁入了谢府,直至最终感染重疾,随后失踪。
“外祖。”
四下无人,谢羡妤重新提起话头。
何震坤应了一声,擦拭了眼角的泪珠,转头看她。
“自小我只知道娘不在我身边,爹和她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除此之外,关于娘的事情我一无所知。她为何嫁给爹,之前是不是有喜欢的男子?您能和我说说吗?”
谢羡妤问的生硬,何震坤却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怜惜的拍拍她的手背,何震坤叹道:“我那可怜的女儿身子已经那么虚弱还坚持要把你生下来,可没见到你长大,还在喝奶的年纪,她就突发恶疾......”
“你这孩子着实可怜,除了尚在襁褓之时,长这么大连亲娘的面都没见过!”
何震坤眼眶又红了起来,缓声道:“你娘啊,自小养尊处优,性子又安静,十几年来身边都没什么朋友,直到十六岁那年,她满脸通红的回家,跟我说她有了爱慕的男子,想嫁给他!”
回忆往昔,何震坤本以为这些记忆都已经被遗忘,却没想到当时何涟依的音容笑貌通通浮现,喉咙发哽,语气也降了下去,“那个人我始终没见到,可不知为何,她最终带着谢洪出现在我的面前,不但说要嫁给他,还有了他的孩子。”
“明明最初谢洪来求娶,她怎么都不肯嫁,大有非良人不嫁的样子!”
谢羡妤倒了一杯水递给何震坤,她想起江姨娘说的话,心中只觉惋惜。
何涟依若没有中蛊,没能让谢洪得逞,恐怕也不会嫁过来,最终落得那样的下场。
明明是明艳的姑娘,却陷入深宅内院,不得解脱。
她想告诉何震坤这些内因,但望着何震坤疲倦的神色,谢羡妤将心中的话忍了下去。
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对外祖这个老人来说是一种保护。
“虽然娘并未达成所愿,但是她一定希望外祖生活的健康快乐。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外祖切莫再为娘伤心,伤了自己的身子。”
停顿了一会,谢羡妤又问道:“除了娘名唤涟依,外祖可还知晓谁也唤涟漪?并且,她还和娘认识?”
“涟漪?”
何震坤眨了眨眼,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你的表姨名唤涟漪?”
“表姨?”
谢羡妤拧眉,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何震坤点头,点了点谢羡妤手腕上的手镯,挤出几分笑,“这对手镯就是为两个涟漪准备的礼物!”
“当年是外祖没文化,想取名涟漪却写错了涟依,你表姨的爹娘觉得这名字好,索性拿去用,于是这姐两个都唤涟漪。”
“不过你那位表姨也是可怜的,从小爹娘就没了,她还没睁开眼就被我抱来养,和涟依一同长大。一个性子活泼一个性子安静,倒是互补。”
“后来呢,那位表姨嫁去何处?”
谢羡妤紧跟着开口,朝何震坤问道。
“她啊,嫁给了一个姓周的人家,那位公子我见过,很是俊朗。原本我打算撮合他和依儿来着,没想到他却喜欢涟漪。”
“还记得涟漪嫁去的那天晚上,依儿哭了好久,我瞧着她实在舍不得涟漪,开玩笑让出大半身家给周家,让周家公子入赘,和涟漪一同继续住在府里。依儿怎么都不肯,说周郎定是个有本事的人,怎能入赘,等他飞黄腾达,涟漪才有好日子过。”
何震坤长长的叹气,谢羡妤却听的心跳跳的剧烈,双目沾上红痕,一把抓住何震坤的手,问道:“那位表姨后来是否回去过?她跟着那位周家公子去了何处?”
谢羡妤语气急切,何震坤吓了一跳,嗫嚅道:“这......周家神秘,给了聘礼后很快带着涟漪离开,算起来,已经十几年没见!”
“他们都不让我查周家底细,我尝试查过却没有结果,嫁人后涟漪倒是时常寄过来一些家书,只说她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还让我多照顾照顾依儿,带了很多珊瑚摆件,那是依儿最喜欢的东西。只可惜那时依儿已经嫁到谢府,谢老夫人不喜珊瑚,全都丢了出去。”
何震坤瞧着谢羡妤,忽然摸着下巴,笑道:“你这一问,我倒发现你长得和涟漪格外神似!”
“外祖......”
谢羡妤张口,差点将真相脱口而出。
“吱呀。”
谢洛初从房门外进来,端来一碗药。
谢羡妤抿了抿唇,轻声道:“毕竟有些亲戚关系在,和表姨长的相像也很正常。”
何震坤认同的点头,从谢洛初手里接过药,又道了谢,亲自将药喂给谢羡妤。
“这些药闻着就苦,宫里的太医究竟靠不靠谱?郭郎中呢?他医术不错,怎的没见到他人?”
郭郎中回药王谷匆忙,没来得及告知何震坤。
谢羡妤缓和了一下情绪,开口道:“郭郎中回去寻医书,月圆之前方能回来。”
咽下苦涩的药汁,谢洛初很快递给她一颗蜜饯,酸甜的味道压下苦味,谢羡妤心思却飞的很远。
那位表姨,嫁给周郎十几年,这期间从未回江南,何涟依是在京城看见的她......那位周郎,究竟是什么身份?
怎么会多年查不出音讯?
“啪!”
耳边骤然响起拍桌子的声音,谢羡妤抬起头,对上何震坤气急败坏的脸。
“药王谷那地方一个人都没了,听说都成了山匪的聚集地,他去那岂不是送死?”
“真是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人!究竟什么病让他这么急迫?太后昨日下了寻药令,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那决明籽,我知道在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