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房门忽然打开,白芷拿着药进来,透过缝隙,谢羡妤听到屋外的吵闹声。
“你为什么能留在这里?不是说好了不要你?”
“我为什么不能留?小姐喜欢我不行?倒是你,跟了其他主子还恬不知耻非要在这呆着?你想做什么?”
声音吵的格外激烈,谢羡妤拧眉,朝白芷问道:“他们在吵什么?”
白芷一脸无奈,“小姐还记得那位名唤春画的姑娘吗?她如今跟了洛初小姐,见到柳枝在这,她们就吵起来了。”
“还以为安和县主是什么厉害的人呢,原来也不过是什么都要的主子!您不要奴婢,奴婢有的是地方去!我家小姐倾国倾城又是才女,终有一日会将您比下去!”
春画的脸面对着谢羡妤的屋子,张嘴大骂,趁着春香拿扫把的功夫,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跑了。
“都是一些小打小闹,小姐您别放在心上。”
白芷扶着谢羡妤躺下,小心的给她上药。
谢羡妤自然没有将春画放在心上,眯了眯眼,饶有兴趣道:“特意选了对我极为不满的人做贴身丫鬟,我这位堂姐,当真和看上去那样好相处吗?”
“小姐您的意思是......”
白芷登时面色发沉,皱着眉看向窗外。
“小姐!小姐!洛初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选了这个人做丫鬟,真是晦气!”
就在此时,春画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堆摆件和一匹丝绸放在桌上。
“这些都是洛初小姐让奴婢给您的,是她特意从江南带来的礼物!她还记得您小时候最喜欢绸缎,选了最清雅的颜色给您送来!”
春香笑嘻嘻道:“洛初小姐当真把您当亲妹妹疼!可比二小姐之流好多了!”
当年谢洛初将她推下水这件事,春香并不知道,谢羡妤听着春香字字句句夸谢洛初的话,挑眉朝白芷看了一眼。
“小姐日后定要小心。”
白芷拉了拉春香的胳膊,轻声道:“主子已经走了,春画却留在这和你争吵,洛初小姐若是真将小姐作为妹妹,应当处理好身边的丫鬟。”
“小姐今日也累了,让小姐休息。”
白芷看着比春香大一些,春香本也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时候被白芷提点几句,也觉得谢洛初有些问题。
鼓了鼓下巴,点了点头。
“对了小姐,江姨娘这会子在老爷身边伺候,二小姐那事,好像老爷给摆平了。”
谢知莺已经嫁去了大皇子殿,大皇子又让她游行受尽了冷眼,百姓们发泄了心头怨气,自是不会揪着不放。
谢洪再塞一些银子给官府,谢知莺带来的影响竟也压到了最低。
谢羡妤淡淡的点了点头,谢知莺和陆楚岩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陆楚岩还安然无恙,谢知莺就不会彻底栽跟头!
“不过江姨娘这次学聪明了,小姐您不知道,您进宫的那段时间,江姨娘捐出了名下所有的铺子钱财,说是要为二小姐赎罪,还贴心的去了每个被二小姐欺压过的人家里,不但送了补品还亲自道歉,姿态做的极低,搞的那些婶娘都不好意思,纷纷说算了。”
春香在脑子里搜罗了一下情报,挑着重点说了出来。
这样放低姿态妥帖处置事情,不像是江姨娘的作风!
谢羡妤眸光转了转,扯了扯唇。
“洛初小姐被安排在东苑,和老夫人住的近,今日一整天都陪在老夫人身边,奴婢瞧着洛初小姐快成老夫人亲孙女了。”
春香又加了一句,被白芷提点后,她瞧着谢洛初也总觉得不对劲。
“这些事日后再说,小姐想来已经累极,先歇息。”
白芷瞧着谢羡妤眼底下的淤青,赶忙开口,替她掖好被子,带着春香走了出房间。
躺在柔软的棉被上,谢羡妤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白日天机阁的事来。
那位尊主,究竟为何对她那么宽容?
昏睡袭来,眼皮渐渐沉重,谢羡妤缓缓闭上了眼。
膝盖上传来凉气,谢羡妤蹙了蹙眉头,却睁不开眼睛。
一道黑影站在她的面前,挺拔的身子弯下,坐在床沿,手掌按在她通红的膝盖上,冷幽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陆霓旌推你下去,就这样算了?谢羡妤,我怎么不知你是这样善良的人。”
俯下身,男人邪肆淡漠的眸子盯着她的唇,忽然压下,咬住她的唇瓣,含着些许怨气。
唇角密密麻麻的疼,谢羡妤偏头想要躲开,脸颊却像是被一只手托住,不但避不开,反而那只手从她的脸上流连,直至往下。
“边境粮草为何价格上涨?我不是说过,谁也不准打边境的主意。”
寒冷的气息弥漫,男人身后站着的人如坠冰窖,单膝跪地,差点带上哭腔,“属下不知啊!属下早就吩咐下去,根本不可能有人对边境下手,更别说还是粮草!”
“闫厉那小子管的西鲁那块,会不会不是北祁这边商人的手笔,而是西鲁?”
这二人毫无顾忌的在谢羡妤面前讨论事情,若谢羡妤睁开眼,便能看到最熟悉的两张脸!
一身青衫已然蒙上灰尘,闫肃不敢去看面前的男人,一向爱说话的人低下了头。
寡薄的唇勾出森寒的弧度,双目溢出嗜血的光,冰冷的语调缓缓落下,“去查!”
“天机阁暂停事务和她有关的消息,又是谁刻意散播,查出来,凌迟。”
毫无感情的话让闫肃打了个激灵,喉咙像是堵住,抿唇看着男人好几眼,最终低下头,“是!”
这次谢羡妤在天机阁伤的这样重,只是查出真凶凌迟,已是万幸!
情蛊发作,性情改变,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从没人敢触主子的霉头,也不知究竟谁这么不长眼......
“若是德叔......”
闫肃不敢继续说。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掌柜的抛火石就是为了要谢羡妤的命!
这件事,难保不是掌柜的设置的陷阱。
“不会。”
幽幽的声线从男人的喉咙里溢出,他神情淡漠,散着些许诡谲,“师叔再狠,也不拿人命开玩笑。”
闫肃点了点头,“也是,不过也有个好处,经此一事,德叔和天机阁的部分人对主母的讨论度很高,他们反复回忆主母和猛兽的那场决斗,似乎对主母很是钦佩。”
一个女人,甚至是没有任何武功的女人,她能凭借自己撑到两只猛虎自相残杀保全自身,甚至还救了小狼和那个男人,已是十分厉害的事!
这样的聪慧和善于利用自己的医术的人,若是学会武功,再被他们所用......
大事可成!
此刻,闫肃甚至都不去想谢羡妤的身世,对谢羡妤这个人已然很是认同。
“日后等他们知晓今日大放异彩的女人就是我们的主母,定会高兴!”
闫肃说的开心,抬起头,男人早就背对着他,怜惜的给床上睡着的女人上药。
嘴角撇了撇,周身忽然涌出寒气,一双狭长的眸子沉沉的对他盯着,“还在等什么?”
这是觉得他在这碍眼!
“属下告退!”
闫肃打了个激灵,内心狂喊。
他好怀念情蛊没有发作的主子!
虽然也冷,至少没有现在这么危险!
“霍璟泫。”
床上,睡梦中谢羡妤仿佛闻见了熟悉的味道,下意识伸手,眉头皱在一起,梦中猛兽朝她扑来,咬在她的肩头,痛的哭出声。
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忍耐了一晚上,谢羡妤的委屈终于在梦中爆发,睫毛颤动,沾着水汽,像是折翼的蝴蝶,可怜极了。
隽秀的手指轻轻刮开她眼角的泪珠,放在唇边,失神的看着她的脸,下一刻,俯下身,柔软的唇瓣贴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仿若流水,包裹着暖意。
“谢羡妤,有我在,别怕。”
陆霓旌竟然敢推她进入决斗场,看来,她吃的苦,还不够多!
漆黑的瞳孔溢出嗜血,男人周身散出戾气,轻轻抬起身子,掀开谢羡妤的衣角,望着她的肩膀,拳头微微握住。
低头,张口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