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我知道当年是我做错事对不起你,如今十年过去,我对你只有感恩不曾有其他念头,你不必如此忌惮我。”
谢洛初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吹凉,放到碗上,推到谢羡妤的面前。
“我只是见你状态不好,想来看看你。”
“嗷呜~”
像是察觉到谢羡妤的情绪,小狼仰起头,在谢羡妤怀里舔了舔她的下巴。
谢羡妤轻笑,双目溢出清冷,目光落在那粥上,手指忽然抬起,拿起了汤勺。
搅动着那碗粥,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落下,映照在谢羡妤的脸上,白皙的肌肤仿若羊脂玉一般光滑,朦胧之中,她那双眼眸酝酿着风暴,黑沉沉的乌云之下笼罩着闪电,绚烂如火。
谢洛初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忽然被她咬出血。
短短一瞬间,只是这一眼,谢羡妤什么也没做,却吸引了所有的视线,美的令日月失色。
“小的时候,爹娘就夸你长的好看,我本还不服,十年过去,阿妤长的越发貌美,亭亭玉立。”
敛了所有的情绪,谢洛初声音低沉,面上竟露出些许失落。
谢羡妤奇怪的看着她,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拧了拧眉,“这世上,应当无人比堂姐更美。”
谢羡妤说的是实话。
谢洛初这张脸,已经不像是普通人该美出的高度!
谢洛初恍然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唇角弯了弯,眼底却没有笑意,“为了这张容颜,自小我付出了很多。”
“若有可能的话,我宁愿和你换。”
谢洛初话说的认真,看着谢羡妤的脸竟然有着直白的贪婪。
“嗷!”
窗外,万籁俱寂,小狼忽然炸毛,从谢羡妤怀里站起来,面朝着谢洛初发出狼嚎。
谢洛初惊慌的向后退了几步,关心道:“这畜生实在不乖顺!阿妤你留着它们究竟要做什么?”
“若是大家知道你在府中养着狼,不说它们威胁府里人的性命,就说外面有人死于狼口,恐怕都会怀疑到你身上!这岂不是给自己带来麻烦?”
“多谢堂姐提醒,这两匹狼是皇后看中之物,过几日我便会将它们送去宫中。知晓我院中养狼的不过几人,这又是宫里需要的灵药,我可保证它们不会伤人,若有人想要诬陷它们,我也不介意闹大让刑部好好查验。”
谢羡妤淡淡的开口,眼尾瞥向墙角一窜而过的黑影。
那是——江姨娘!
她藏在窗角,想做什么?
“原来是宫中需要的灵物,既然如此重要,阿妤更要小心看管才是。”
谢洛初勉强一笑,那双剪水的眸子落在阴影处,泛着诡谲的流光。
白粥一口一口的咽下去,谢羡妤将谢洛初所有的反应看在眼里,唇角扬了扬。
谢洛初方才说出的话,不像是不小心说出口,更像是——在提醒谁!
可惜,知晓这是宫中要的东西,借给江姨娘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此大做文章!
一时无话,谢洛初硬是强撑着在谢羡妤身旁坐下,纤细的手指拿起水壶,替谢羡妤倒了一杯茶。
看上去,就像是关心妹妹的好姐姐。
“方才来的可是宫中的太医?能有太医为你诊治,阿妤你当真得了陛下和太后的亲眼!我已经将你受伤的消息告知了何叔,明日你们祖孙相聚,若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你告诉我,我去为你购置。”
谢洛初轻声开口,身上的香气涌到鼻尖,隐隐的有些熟悉。
“堂姐倒是和外祖关系不错。”
谢羡妤睨了一眼谢洛初,她吃不准谢洛初的目的。
谢洛初不像是谢知莺那么愚蠢,自小,她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高手!
“毕竟同行一路,何叔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和何叔熟了一些。若是让你不高兴,我日后注意。”
谢洛初语气平淡,看向谢羡妤有些心疼,“何叔准备了很多药材,原本要给大皇子殿下,但听闻你与大皇子已经不似从前关系那么密切,那些药材既然不送人,若你有需要,给你送来才是上策!”
“你的伤口......我替你敷药,可好?”
谢洛初依旧浑身散发着令人欢喜的气质,她缓缓站起来,试探的碰了一下谢羡妤的衣服。
见她没有反抗,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小心的掀开,看着烧焦的皮肉,倒吸口凉气。
“你这.....若是留疤,该多难看!”
从怀中拿出药瓶,谢洛初要往她肩膀上洒。
“啪!”
谢羡妤伸手,扼住她的手腕。
“这伤口已经上过药,堂姐的药还是自己留着的好。”
谢洛初手微顿,也不再坚持,眼里露出遗憾,将她的衣裳穿好,将药递到她手里。
“这是江南的手帕交赠给我的礼物,她家时代行医,很是厉害。你且瞧瞧,能用你便用。”
谢洛初亲自将话题递上,谢羡妤没有不接话的道理。
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瓶,谢羡妤洒出一点闻了闻,手指揉捻过细碎的粉末,幽声问道:“大伯赴北方上任,为何堂姐生长在江南?”
“此事,也不曾汇报京城。”
谢洛初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回京,又想做什么?
像是早就准备好谢羡妤有此一问,谢洛初优雅的坐回位置上,脸上涌出些许不好意思。
“当年我跟着爹娘去黄河之地,原本是要在那里生活,但没想到在那呆的第一日便浑身长疹子,看了大夫只说水土不服。”
“勉强在黄河之地呆了一年,大病一场,差点丧命。舅舅家正好路过探望,见我这个模样于心不忍,和爹娘商量让我和他们一起走,去江南。”
“我也并非每日都在江南,就像你小时候时常去江南和何叔一同生活一样,等我长大了一些,舅舅会带着我去黄河之地与爹娘相聚,算算时日,大约每半年一次,一次在黄河之地待一个月。”
谢洛初掩唇咳嗽了几声,叹息道:“爹娘只我一个女儿,我却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是我寡情。”
“这件事原本已经写好家书递给了京城,但是......”
谢洛初抿唇,轻声道:“祖母没收。”
大伯最初去黄河之地都会寄家书回来,刚开始祖母会收,到后来听闻黄河水患真的被大伯治理的越来越好,心中不舒服,索性不再收那些家书。
这件事,的确是祖母先做的不好。
这些解释合情合理,谢羡妤微微点头,喝下了谢洛初倒的水。
“你今日忙了一天,要早些休息,我便不打扰你了。”
谢洛初起身要走,手掌忽然贴向谢羡妤的额头,宽心道:“幸好没有发烧。”
“儿时你最发烧,也不肯喝药,这些年过去,你不但能喝药,甚至还能为别人写药方,熬药,还从谢府普通的女儿变成县主。你在宫中为太后治病的事我都听说了,阿妤,姐姐替你高兴。”
谢洛初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房内,她抬起脚,从房里走了出去。
谢羡妤抬头,隔着门缝,和她四目相对。
“早些歇息,明日我再陪着何叔来看你。”
谢洛初替她关上了门,房内陡然安静下来,谢羡妤把玩着手上的药瓶,眸光幽深。
比起小时候,现在的谢洛初,为人处世更加八面玲珑!
“嗷呜~”
小狼蹭了蹭她的掌心,催着她跟它玩耍。
谢羡妤摸了摸它的下巴,笑道:“一个柔弱的江南女子,从未见过猛兽,她怎的,就完全不怕你呢?”
她看的很清楚,小狼炸毛之时,谢洛初眼里的那份不屑。
装出害怕狼的模样,谢洛初,还是想保持柔弱女子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