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陡然寂静。
谢羡妤字字句句,直逼人心。
她忽然伸手,指着被关在笼子里奄奄一息的人。
那些是上一场决斗牺牲的人!
“他们,若是参军,也是铁血男儿,他们,或许还有亲人正在为北祁战斗!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同胞,让他们为你们的金银付出生命?这场决斗,我没有赢,也从未输!无论天机阁做出什么决定,我都认!而你们,倾家荡产或是家财万贯,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是你们用来挣钱的工具!”
“至于天机阁试图用火石要我和我妹妹的命,这件事我定会让天机阁给我一个交代!”
谢羡妤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众人惊愕的抬头,望着那站如松柏的女子。
她身上的血衣已经干透,暗红色渲染着戾气,阴影下,仿若地狱的厉鬼。
气势滔天,百花失色,她像是战场上的将军,没有多余的动作,却足够让人信服。
那老者闻言有些怔愣,他眯着眼看向高台,摸着胡子的手颤了颤,下一刻,竟是弯了弯唇角。
“有趣。”
“火石是老夫命人推下,姑娘,你打算如何找老夫算账?”
谢羡妤轻轻一笑,她的眸中闪过嗜血的光,声音冰冷的坠下,“给我的是一个交代,该和掌柜的算账的,是这匹百年狼王。”
伴随着一阵惊呼,谢羡妤侧身,白色的虚影急速从他们面前掠过,露出尖锐的獠牙,狼王赫然跳下高台,落在老者的面前。
“嗷呜!”
小狼在窗户上扬起头颅高歌,狼王奋力一击,狠狠咬在掌柜的肩膀上。
“哗!”
老者吃痛的扬手,下瞬,却发现掌心没有半分内息。
震惊的回头,原本站着诡谲之人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影。
“尊主!”
老者磨牙,阴冷的声音从他的喉咙溢出,很快,陷入了痛苦的嚎叫。
“天啊!是那匹狼王!她竟然能使唤这只狼!”
“快走!”
人群霎时震动,尖叫声绵绵不绝,几乎吵闹的掀开天机阁的屋顶。
柳枝张大了嘴,惊愕的看着狼王和掌柜的拼搏,转头,一脸崇拜的望向谢羡妤。
“姐姐,你怎么做到的?狼怎么会听你的?”
谢羡妤抱起小狼护在怀中,阴沉沉的望着楼下的骚乱,冷声道:“那匹狼并非听命于我,它不过想要为自己和它的孩子讨个公道!”
驯狼之术,她会点,但不多。
前世,姜太医闲着无聊,觉得人已经被他研究透彻,开始研究野兽。
狼,就是姜太医带着她一同研究的第一只猛兽!
她很清楚狼的死穴在哪里,更清楚银针扎在哪里,能逼迫狼臣服。
及笄礼时,谢知莺也曾想利用血狼害她,一枚银针扎在血狼麻痹处,那只狼面对她再没有了反抗之力。
可这只百年狼王,很是特殊。
它有自己的情绪和理智,它从不曾真的伤她,甚至它看出她的善意,愿意让那只小狼和她亲近。
她质问天机阁,那只狼王咬着她的裙摆拽了好几下,分明——它听懂了他们的意思,想为自己报仇!
狼最怕火,那火石冲击,根本奔着要它攻击自己!
如今那狼王已经清楚火石不是她导致,所有的怒气冲向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月光惨淡的从缝隙透过来,狼王嘶吼的声音环绕在耳边,整个斗兽场被阴森的气息笼罩,谁也不敢去帮那个老者。
“狼王,够了。”
站在高台上,谢羡妤盯着老者,直到他几乎昏迷,轻轻的开口。
“嗷!”
狼王仰头高呼,终于将牙齿从老者的身上抽了出来,沾着血丝。
纵身一跃,踏着几个人的脑袋,回去了谢羡妤的身边。
“这......”
所有人面面相视,望着谢羡妤的目光陡然充满畏惧。
狼王站在窗台,通体白毛赫然挡在谢羡妤的前面,像是冲锋的战士,替她怒视着所有不怀好意的眼神。
征服百年狼王,远比杀了它,更难!
“今日决斗,赢家,这位姑娘!”
老者扶着墙壁站起来,肩膀已经透出白骨,他终于收了眼底的轻蔑,第一次正视谢羡妤。
“这位姑娘,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谢羡妤目光望向那些人的脸上,淡声道:“我需要狼王和这只小狼。”
狼王胆本就是七皇子需要的药材,如今它更保护了她,她定要将它带走。
“决斗的赢家本就可以自行处置这些猛兽,它们给你。”
老者缓缓开口。
“我还要天机阁……再不做任何决斗!”
站在高处,谢羡妤一字一句开口。
“若有人想决斗,军营,在等着你们。”
建功立业,才是北祁人该做的事!
一言落下,满场哗然。
“小娘子,你不为自己谋福利,在这断我们财路干什么?你这要求,我们不答应!”
无数人纷纷抗议,谢羡妤扯了扯唇,幽声道:“今日后,你们还有钱参赌吗?”没有人相信谢羡妤会赢,所有人都买的她输。今日之后,这些人只会成为穷光蛋!
赌徒,最终只会落得倾家荡产的下场!
喧闹顿时消失,所有人声音被噎住,发不出声音。
“好!”
老者深深地看着谢羡妤,眼底掠过几分复杂。
这女子……心怀大义。
似乎,是他小瞧了她!
“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其他要求。今日,多谢尊主相救!”
面朝天机阁图腾,谢羡妤屈膝行了一礼。
柳枝嘿嘿直乐,掰着谢羡妤的手,让她握拳,“姐姐,应当这样!”
“武林,不讲那些规矩!”
谢羡妤转身,握住了柳枝的手。
“豆豆,不知你是否还愿意陪我?”
她是想让柳枝去院子里,和她住在一处!
柳枝双眼发亮,“我当然愿意!”
“谢姐姐,我们快些回去!我等不及搬东西和你一起住了!”
柳枝拉着她就走,狼王跟在她后面,房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青衫在眼前晃悠,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房里。
“主母!你实在太乱来了!”
还没看清人,那人已经挤了进来,掏出无数个药瓶全往她怀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