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油锅和刀锯之中,备受折磨的赵氏,躺在庄子上的床榻之上,瘦的仅剩一把骨头了。
那原本保养得宜的手指,宛如尖利的鸡爪子一般,无力的垂在一边。
深凹的眼珠泛着青黑,看东西都朦朦胧胧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影子。
“嗬嗬……”
李心薇凑近前去,眼眶就红了,她想靠近前去,却被丫鬟一脸为难的拦住了。
“小姐,夫人得病以来,身上无时无刻不在疼痛……”
这就是不能碰的意思了。
李心薇听得眼泪都下来了,佛子却平静的站在后面。
这就是心怀鬼胎,昧人钱财,害人性命的下场了。
赵氏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惊恐已经盈满了全身。
原本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用去承受滚烫的油锅,和剧痛的刀锯,若是死了,自己可要日日夜夜,不分时候的去承受了。
不想,一点都不想!
临死前,她无比的怨恨曾经宠爱的儿子沈问,当初有多爱沈问,灵魂真正的下油锅之后就有多痛恨。
同样在油锅里翻滚的,还有她的夫君沈学文,痛苦哀嚎之时,夫妻两口子只有咒骂沈问才能换的片刻的舒畅。
更别提油锅下完,还有刀锯地狱等着他们俩呢。
说七天就七天,沈家的丧事办的简单极了,同僚刚听到消息,还没上门送丧仪就发现人已经下葬了。
要不是知道沈夫人在之前就病入膏肓,只剩半口气了,诸多大夫束手无策,加上沈大人最近查案口碑不错,都会有人犯嘀咕了。
对此佛子很光棍的表示:“下官命格不好,克妻克子。”
同僚:……,就一言难尽。
第十天,佛子带着懵逼的李心薇,身后跟着几辆车的积压案卷,缓缓的离开了京城。
身后赵大人挥着手,满脸感激的送走了这位为大理寺鞠躬尽瘁,舍身忘我的大功臣,脚步轻松的回了大理寺。
转头就听见有人话中藏话的嘀咕沈学文家里的丧事接二连三,似乎有猫腻。
这是有人眼红沈学文,想要在这上眼药呢。
赵大人勃然大怒,“沈大人抛家舍业,一心为公,怎么落得你们眼里就成了阴诡小人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口沫横飞,为他心中愿意主动出差,顶顶好的沈大人继续喷道。
“沈大人出身寒门,到了这个年纪,不过一妻一子,他还是大理寺正五品的左寺丞,怎么,你们怀疑什么?!”
“怀疑他想要弄死自己的香火,让自己断根绝嗣,后继无人?”
“用你们的猪脑子想想!可能吗!”
这话说的一群人都愣住了,心思一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题。
确实,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利可驱才行,没有目的,没有利益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呢?
要说沈学文弄死自己发妻,找个更加貌美的小妾或者更加有助力的妻室,那倒情有可原。
但是,人家沈学文办完丧事就表态了,自己克妻克子,永不再娶。
这个猜测就不可能成立了。
他没有杀妻的理由。
至于独子,更不用说了,就这一个儿子也给弄没了,让自己绝嗣,没有香火可继,这是得多傻叉的脑子能想出来弄死自己香火的事?
众人一时讪讪。
赵大人冷着脸,昂着下巴,“若是嫉妒沈大人得陛下嘉奖,那也容易,大理寺还有一屋子的积压案卷,本官就劳累一下各位,都和沈大人一样,出个京,办个差吧!”
说闲话的人一脸惨白,瞬间鸟兽般散去。
不,并不想!
谁不知道,出京就等于折磨,谁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找罪受呢!
看看刚回来不久的刘大人,现在肉都还没养回来呢。
赵大人一甩袖子,大踏步的走了进去,心里愤愤。
都是闲的!
已经出了京城的佛子带着李心薇迎来了第一个夜晚,住进了驿站。
出门在外,吃饭自然不是那么的讲究,依然沉浸在懵逼状态之中的李心薇,饭后找到佛子,试探的问道。
“舅舅,咱们这次出京,得多久回去?”
佛子眼都不眨,淡然的开口,“十年八年的吧。”
李心薇:!!!
原以为能出去一趟就心满意足的李心薇再没想到,舅舅真是个舅舅,这是准备带自己到处流浪呐?!
佛子眨眨眼,含笑说道,“世界那么大,公费带你去看看,不好嘛?”
李心薇,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最后狠狠的点了点头。
“好!”
毕竟,见识过外面的景色,谁还想被关在屋子里绣花呢。
李心薇窃喜的发现,自己的心不安分了,她想过另一种生活。
这种生活是舅舅带给自己的,也该死的吸引自己,让自己欣然前往。
之后的路程,随着卷宗的一件一件的处理,李心薇迅速的成长,从一个稚嫩的小姑娘,缓慢的变成了一个沉稳坚韧的大人了。
佛子说十年八年,还真没诳她。
卷宗快没了,就吩咐侍卫快马加鞭回京城交差,顺便再拉回来几车。
佛子俨然已经变成了长期驻外人员了,专管出差的那种。
赵大人实在不好意思之下,专门禀告了陛下,给他嘉奖。
一时,佛子的口碑再次响彻朝堂上下,众臣无论怎么想,嘴上的夸赞是不停的,毕竟一个长期游离在外,又没有实权的小官,谁会在意呢?
游荡在外的佛子避开了夺嫡的混乱,避开了争权夺利的拉拢,因为在民间的好名声,反而让上位成功的新帝作为自己施展“仁政”的榜样,专门给佛子封了个官职。
除了日常处理大理寺的案卷之外,还多了个替天子巡视天下的权利。
佛子接过御赐令牌,摩挲了一下,没了那个“窃运者”的搅和,这个时空最终还是遵循自己的线路,导向了正轨。
而那个前世被选中的踏脚石公主,也低调的嫁了,没有掀起一丝的波澜。
想也知道,作为“窃运者”的踏脚石,工具人,最后的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个时空,被吸走了能量之后,瞬间坍塌湮灭,生灵泯灭,谁也没得个好。
“你想回京吗?”,佛子转头问向身后的李心薇。
李心薇现在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了,最近这些年,跟着自己在外东奔西走,查案访情,历练的很是不错。
佛子也不遮挡,每次例行上奏,都会将李心薇的功绩表述在上。
初时,还颇有微词,时间久了,先帝和新帝都有了口头赞许。
这也仅止于此了。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禁锢和压迫不是一时就能解放的。
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李心薇,闻言,缓慢的放下手中的案卷,微微蹙眉。
她知道舅舅说的是什么意思。
指的是她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