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搭讪吗？我能不能回应啊？按书里说，我这一回应是不是就要被拉走吃了啊？老妈不是说建国以后就不会有鬼啊怪的了吗？骗小孩！！！
李昭昭内心一片慌乱，今天气温本就不算高，这凉凉的山风本来很舒服，但在如今的情境下，激的李昭昭汗毛都炸了起来。
好像还不能回头看吧？我已经看了啊，怎么办，我还没来得及报效父母呢？爸，妈，孩儿不孝，来世我们再做父（母）女!我一定好好听话，绝对不气你们了。李昭昭在心里嚎啕大哭。
一瞬间，无数个想法挤进了李昭昭的脑海，李昭昭的脑子里各种崩溃，各种死法轮番上演，想着想着，连这不知是鬼是怪的的老巢长什么样都想出了个大概。
但无论李昭昭脑海里有多么的天崩地裂，而脸上则是除了呆滞还是呆滞。
“我看你会写字，应该是在上学的，怎么没在学校？”似乎是看李昭昭死活不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盯着他看，他有些不自在的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还是有些嘶哑，像是很久没喝过水一样。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按理来说像他这种身份的人现在又是偷偷从牛棚跑出来的，应该躲着人才是。
但可能是当了大半辈子教书育人的角色，导致他对任何拿着笔的孩子都无法忽视，所以他才对这个从始至终都拿着笔的姑娘产生了兴趣。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下意识会想到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想到这里，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谁能想到，教了大半辈子书，晚年却沦落到这个地步。
“啊？”这下李昭昭倒是有点疑惑了。
“是家里人不让你读了吗？”
老人又问。但他转念一想也不对，要是没读书，应该也会帮父母在地里干活吧，他这几天在地里也看到不少比她还小的孩子。
他还在想着，李昭昭却像是突然回过神儿一样，下意识地开了口。
“没有，我家里人很支持我读书的。”说完，李昭昭这才敢仔细的看自己对面的人，外形除了瘦点倒也没有别的异常，关键是，穿过茂密枝干的阳光斜斜的打下来，在他背后的草地上打下一片阴影。
有影子，而且，有太阳！不对啊！
李昭昭现在才意识到，哪里会有怪物大白天出来害人的啊？这大白天的，自己还真是脑补的魔怔了，想到这里李昭昭有些脸红。
意识到自己又想多了，李昭昭脸色明显好看多了。
“那你......”
“我只是没在学校而已，学校教的东西我都会了。”没等老人说完，李昭昭立马解释着。
“你这孩子，怎么说大话呢，学无止境，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成果就骄傲自满呢，在你以为自己很优秀的时候，比你更优秀的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更加努力，尤其是你一个女孩子，获得上学的机会多难得啊，怎么能懈怠呢，我们要对学习怀有最崇高......”
看着一脸愣住的李昭昭，老人突然住了嘴，自己这是干嘛呢，自己现在可不是老师了，活成这样，还有什么资格教育别人......
想着，老人缓缓地扭过了头。
留下李昭昭一个人在空中凌乱，刚刚自己被突然一顿教育，还没缓过神呢，怎么刚刚教育我的这人看起来这么伤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李昭昭又开了口。
“老师？”
“嗯？”老人瞬间扭过了头，如同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一般。
“我是说，你是老师吗？”
“......”老人沉默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里又恢复了原来的黯淡。
“现在不是了。”他沉沉的说了一句。
“那就是以前是喽？”李昭昭瞬间的好奇心就起来了。
“嗯。”
“那你以前是教什么的？”李昭昭激动的问。
老人没说话，默默扶了扶自己背上的背篓，可能是背篓过于沉重，老人的步子显然有些艰难。
“怎么不理我呀？我叫李昭昭，是红旗大队的人，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大队的？”
李昭昭三下两下从石头上下来，一只手捞起自己的包，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抱着自己的本子。
老人走得慢，李昭昭没几步就跟上了。
“别离我太近。我是牛棚里的人。”老人闷闷的说。
“啊？牛棚里住的不是黑五类吗？”李昭昭其实也不懂黑五类是什么，但她知道这不是好词，所以在她心里，黑五类等于坏人，可是......
“对，大家都是这么叫我们的。”老人眼里满是痛苦，这是是李昭昭从未看见过的眼神，里面有绝望，有痛苦，有不解，有气愤，还有很多其他李昭昭读不懂的情绪。
“但，可，可是，你不是老师吗？为什么？”李昭昭疑惑的问。
“为什么？哼，为什么？我可比你想知道多了。”说罢，老人加快了脚步，但由于身体和背篓不给力，这个速度提升，对于年纪还小的李昭昭来说，作用微乎其微。
李昭昭又围了上去，“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教什么的呢？”
老人此刻无比懊恼怎么招惹了这么个小丫头，为了把李昭昭打发走，所以他才回答了李昭昭前一个问题。
“中文。”
“中文，教中国话的吗？可是中国话我们都会说啊？有什么好教的？”李昭昭一脸不解和无辜。
“你!”老人本来是只想赶紧打发走女孩，但他不允许别人这么误解自己教的专业。
“才不是你理解的那么肤浅。”
“那是什么？”李昭昭倒也是不生气，她学的那些太无聊了，难的听见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自然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但这一副模样刚好又是这老头出于前职业的影响最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