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昭丢下了笔,又蹦回到床上,在床上滚了又滚,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脑袋上。
“不行。”李昭昭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又蹦下床去。
李昭昭不想待在房间了,她准备出去晃晃,她觉得是这封闭的房间影响了自己思路,她总觉得这故事情节衔接和发展怪怪的,但她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李昭昭的房间很大,除了一张大床之外,还有一个超级大的书桌,这些都是李父专门找人打的。上面铺着一张花布,是张巧竹用做衣服的碎布拼接起来的,虽然花色不一,但由于李母的拼接手艺不错,加上审美也不土,所以做出来的桌布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书桌上放着花瓶,是李母给废弃的酒瓶缝了块花色的包裹布做的,上面插的还是自己上次让二哥摘的花,虽说李昭昭本来是想让自己大哥帮忙摘的,不过对比了一下,发现还是自己二哥的审美好些,摘的花组合起来好看的多得多。
不过这花有两天没换,都蔫了。
家里的衣服都是在一块放着的,只有李昭昭是有自己的独立衣柜的,里面上侧放着自己的衣服,下面则是放着李昭昭的替换床罩被单枕巾这些以及冬天的花袄子。
而柜子的侧面,李昭昭让李父订了钉子,裹着碎布,用来挂李昭昭各式各样带着挂带的包,墙上也被李父订上了一块齐整的木板,用来放李昭昭那些比较小的钱布袋,以及其他从各处搜刮的摆件。
李昭昭还有一个带着锁的床头柜子,用来放那些比较贵的麦乳精,糖果饼干和那些她单独分出来的钱票,剩下的大部分则是被李昭昭藏到了别的地方。
大队比较穷,但李昭昭却几乎从来没感受到穷。
李昭昭虽然没见过大队别的女孩的房间,但李昭昭莫名就觉得自己是是村里最富有的女孩,有吃的,有穿的,有背的,甚至还有闲钱可以买小人书,也有大把空闲时间可以用来看小人书和写自己的故事。
所以她很感谢自己的父母和哥哥,而她哄自家老妈的话也从来不是说说,她是真的有这个计划的。
后来真的成了作家的她,更是无数次感激自己的父母,她想,如果没有父母的宠爱和纵容,让她也像其他家庭的女孩忙于家务,那她绝对不会和现在一样成为一个见解独特,思维宽广的女作家。
李昭昭换好了一身严实的衣服后,又匆匆忙忙跑到厨房,揭开锅盖,果然,里面还温着李母留的早餐。
留好字条后,李昭昭把最后一个鸡蛋吃完后便抱着包出了门。
包是斜挎包,李昭昭背好后又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册子带了,笔带了,橡皮带了,吃的带了,水杯也带了,还有驱虫的,齐了!”检查完李昭昭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李昭昭准备去山上,虽然自己老妈不让自己去,但写东西,打的就是个安静,而且那里视野开阔,她也不会往里面跑,就在外围,山外围时不时就会有缺柴火的人经过,安全的很。
这时候,大家都在上工,人民公社化,打的就是一个人不落,要不是李昭昭要上学,办了免工,她还真躲不过,就算如此,农忙放假的时候她都还得去地里干点轻松的活计,就这,村里人还说了不少闲话。
路上没什么人,李昭昭就这么穿过大队的土路,直奔山上的老地方。
今年老天很给力,雨水落的不少。
往后看,是近在眼前一片郁郁葱葱十分浓郁的绿,往前看,是一望无际的的田,李昭昭还能看见一大堆正在上工的人头。
猛吸两口空气,李昭昭才心旷神怡地坐了下来,山上虫子多,李昭昭也是跑了好几次才找到这个好地方。就在山边的一个大石头上,石头不算矮,李昭昭都还要费些力气才能爬上去,所以上面很难会出现一些毒虫。
而且就算有,分外光洁的石头也藏不住什么虫子,不像别的地方,时不时就给自己来个埋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李昭昭还是撒了些驱虫粉。
果然,环境的舒适真的很重要。今天刚好太阳也不大,听着山里的鸟鸣,感受这微凉的山风,李昭昭因整日宅家而浮躁的心都静了下来。
就在李昭昭准备一鼓作气的时候。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昭昭回头望了望,好像不是大队上的人,而且现在不是上工的时间吗?李昭昭瞬间心生了一些警惕。
那人自然也是看到了李昭昭,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惊讶于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但随后又低下了头,眼睛四处望着,似乎在找什么。
看着一直专注于挖“草”,头也不抬的人,李昭昭心里的警惕心也下来了一些,同时也往石头后面坐了一下,变得远离山体的陡坡了些,毕竟石头就在山边上,以前倒是不觉得危险,现在有陌生人在,她反而感觉离山边太近也不好。这虽然不算高,但以她的小身板,摔死肯定不是问题。
就在李昭昭一直盯着对方的时候,对方却是没有一丝反应的挖着草,直到背篓已经半满。
“难道是我误会了?”李昭昭有些不确定的嘀咕着,看着一直都离自己很远没有一丝凑近意图的背影,李昭昭也觉得是不是自己敏感了。
算了,还是忙自己的吧,于是李昭昭又开始拿起自己的本子,写两笔停一会再写两笔,眉毛蹙的紧紧的,撅着小嘴,一脸惆怅。不过也没完全放松警惕就是了。
李昭昭好似又写不下去了,把笔放在了自己撅起来的小嘴上,用上面的嘴唇顶着,一脸“不想活了”的表情。
就在这时,李昭昭的余光突然又看见了那个人,他已经站起来了,所以此时李昭昭终于能看清他的全貌了。
他的脸十分消瘦,脸侧的骨头都突了出来,与松弛的脸匹配的便是那微微凸起的白茬,应该前不久被剃了光头。脸色瘦的吓人。
按理这种容貌应该是给人一种不太好很阴翳的感觉,但李昭昭又觉得他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独特气质,有点像她小学刚来的年轻老师,但又有点不太像。看起来不像是有驼背的人,但又微微有些佝偻。
怎么讲呢?就是给李昭昭一种各方面都很违和的感觉。
不过,李昭昭又突然注意到了他身后的背篓,已经满了,所以,他还站这里干什么。
看着对方还在看着自己,李昭昭瞬间有些警铃大作,不会吧,他要行动了?自己没干什么不好的事吧?
李昭昭胆子不算小,但遇到这种事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就在两人僵持了十几秒,沉不住气的李昭昭都准备先声夺人的时候,那人开了口。
“你是在写作业吗?”声音不算特别苍老,但又有些嘶哑,给人一种很久没开口说话的感觉,略显沧桑的声音在这安静空旷的山上,显得格外渗人。
这给以前爱看志怪的李昭昭的幼小心灵造成了巨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