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之后,和我一起进来的人陆陆续续都去洗澡了。又等了很久,开门的男孩子告诉我,我也可以进去洗澡了,但自己的衣服一件也不可以带进去,手机数据线完成消毒才能取回。洗完澡直接从那边的门出去,门旁边的架子上有准备好的衣物,穿好以后敲门,那边会有人接应。
由此我进入了养猪场的隔离点,在几十平的小屋内待了一周左右,终日只能靠换气扇口换得一米阳光,再由送饭窗口望见半片星空。看似限制了我的出行,但实际上,于我而言,那是新鲜、自由和快乐。
美中不足的是,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拉肚子,里面的同事说,我们吃得饭菜都是消了毒的,蔬菜和肉类都是拿消毒药泡了半小时才送到厨房的,我刚去所以不适应。
虽然里面不见天日,也没外面那么寒冷,但一直穿着凉拖的我有些吃不消,脚后跟都冻开裂了。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张口,但还是硬着头皮找了隔离点的阿姨,“阿姨,我看他们有的都穿棉拖,我也想申请一双。”
阿姨很不高兴,盯着我恨恨地说,“你在这边就待着这么几天,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浪费一双新鞋,你又不是男子汉,干活又不费力,你说给你鞋子干嘛。比你早一批的人快走了,到时候你捡他们退下来的穿呗。”
尽管这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她那恨恨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
里面一个长发阿姨看不下去了,看着我说,“小姑娘,我快进场了,到时候鞋子给你穿。”
“好的,谢谢阿姨!”我看着阿姨,十分感谢。
手机里秃子被我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电话号码也是黑名单,进猪场直接我也一直没怎么去关注,那天晚上,隔壁大叔打呼噜的声音吵得我难以入睡,闲着也是闲着,就点开秃子的消息。
然后我才知道,他因为找不到我,气急败坏的骂我,还说我不得好死,我只想说,这世道变了,坏人竟然也可以那么理直气壮。
后来我终于进了梦寐以求的猪场,进去时也很晚了,他们对着名单让我签字,我看到了自己的宿舍号,随后给我发放了生活物资:两套工作服,洗漱用品和床单毛巾等。
“就先发这么多,有什么需要的明天再找生活区财务领,还有卫生纸先给你一卷省着点用,用完了再领,一个月只准领两卷。”
“额,好吧。”说真的,卫生纸还限制,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啦。
“手机充电器等电子产品正在消毒,半小时后再过来拿。”
其实我挺无语的,没有手机我哪里知道半小时是多久。
我带着领过来的物资,盲目的寻找着自己的宿舍。快走到长廊的尽头,我在右手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宿舍是个两张上下铺,房间内有个衣柜,长桌,一个凳子,一个空调,还有个卫生间。虽然简约但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想象中的是比这更简陋的环境。
两张床只有一个下铺铺好了床铺,按照习惯我选择了另一张空床的上铺,因为不喜欢别人坐我床。
室友一夜都没回来,我还给她留了门,第一天早上我五点多就醒了,外面天很黑,按照惯例,六点半就可以去食堂打打饭了,早七点还有场长开晨会,期间还会有人检查宿舍。
我不小心摸错了柜子,打开才知道,我的室友暂时没人,因为柜子里没有的任何私人物品。
原来猪场很大,有生活区和真正的养猪区,养猪区除了有三条母猪产线,还有一个公猪站,生活区有两栋宿舍楼,运动场,食堂和未开垦的荒地,里面员工少说也有几百人。
晨会上,场长对我们新人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要我们到最前面进行自我介绍,到了新环境,我忽然有些社恐,到前面就说“大家好,我是刘盼弟,请多多关照……”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听到场长说我被分到了三线。三线主管到前面领我的时候,我也没好意思看他,只觉得一个细高长的男人走过来了。
晨会一结束,三线主管就带着我去领了养猪区的物资,边走边跟我交代了一些事项,然而我走在他的身后压根听不见他说的什么。领完物资,主管就要我去上班了,我愣在了原地,因为根本不知道三线在哪里。
主管看着一动不动的我,问,“还愣着干嘛,去上班啊!”看他那吊吊的样子,我真想怼他一顿,我第一天上班啊,大哥,三线在哪里,你倒是指个路啊。
心里这样拽,实际上还是很怂的说,“开完会,人都走完了,主管你能找个人带我吗,我也不认识路。”
“我走路快,待会跟着点,不然丢了没人找你。”主管头也不回的告诉我。
我抱着物资跟在主管的身后,进入一个门,一排坐凳横贯在眼前,小坐凳下面是空的,中间有隔板,上下可以放两双鞋子。学着着主管的样子,我把棉拖鞋脱下,找了一个凳子下面的空档,把棉鞋放了进去,拿出刚领的黑靴子套在脚上。
“鞋子放哪里要记得,最好在柜子旁边贴上自己的名字,不然下班了鞋子可能就被别人穿走了,到时候再去领,财务也不会给的。”(虽然主管提醒了我,但还是不耽误鞋子被偷,我所有的新鞋子都只穿了两天,就被别人摸走了,到最后只能穿上不属于我的臭鞋子。)
我点点头,抱着物资跟着主管继续往前走。到了一个门,我们进去,里面又是一排小凳子,里面的空格塞满了黑靴子,我俯身寻找空地塞我的黑靴子,脚臭味扑鼻而来,差点给我熏岔气了。
在一个拐角处,我找到了空档位,我把两只黑靴子折叠好之后塞了进去,换上了新领的黄靴子,继续再往里走。
过了门,路过一条人工挖的小沟渠,旁边就是三线的进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