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懿敛下了眸光，幼安的脚步抻着风起，掠过小摊边上时，衣摆被扯住了。
“小姐，买下我们兄弟二人吧，求您。”
黑衣男子手指捏着她的衣摆，眸子像是黑色的夜风，看不透底。
话语也像是夜风，冷冷的没有温度，机械又冷漠。
幼安被吓了一下，眸孔微微睁大。
原来是可以说话的啊。
目光求救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
另一人跪着过来，眼神如前一人一样的幽深，一样冷冰冰的口吻，“求小姐可怜我们。”
幼安的眉头有些皱起，两人都是冷冰冰的，要不是说着求人的话，那眼神那语气活像是能索命的，怎么看都没有人味。
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裴知懿出奇地没有吃味，淡淡道，“在鬼市卖身的人都是可怜人，若是没人买下，兴许第二日就死了。”
“当个护院也是好的。”
幼安被说服了，“好吧，你们要多少银子？”
“我们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
幼安怔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牌子。
卖身又不要银子，这是什么意思。
若有似无一道视线落下来，两人抿紧的唇又重新开口，“我们只求小姐能够赏一口饭吃。”
说完，咚的一声。
又咚的一声。
兄弟两人齐齐磕了一个响头，抵着头不起。
看着就疼，幼安又是吓了一跳，“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小的叫阿大。”
“小的叫阿小。”
“那……你们就跟我走吧，来我府上当护院，赶紧起来，别把地磕坏了。”
地上的两人一顿，一致抬起头来，额头上明晃晃的两个红印子，再来一下就要冒血了。
说完谢小姐后就又要磕头，幼安眉心一颤，“不准再磕头！”
两人又是一顿，似是不甚理解。
茫然地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幼安，“可是，小姐，我们是奴。”
说罢，齐齐撩起了衣袖，满是疤痕的手臂上纵横着微微隆起的疤痕，一个大大的奴字被烙在上面。
奴那是比谁都要低一级的人，一般为奴的都要发配到荒地，被人当畜生一样对待。
两人的言下之意不外乎是尊卑，可幼安却想的是，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逃出一线生机。
幼安撇开了眼神，有些生气，“你们是我幼府的护院，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话。”
说完，拉着裴知懿走了出去。
原来鬼市的见不得光是这样的见不得光，心里头有些泛酸。
身后两人呆呆愣愣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哥，你说小姐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阿小道。
咚的一声。
阿大在阿小脑袋上用力敲了一下，“瞎说什么！那是我们的女主子，是夫人。”
“哦。”阿小吃痛捂着脑袋，“可是哥，我还是想不懂，小将军脾气这么沉稳，小……夫人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阿大抬手，吓得阿小立马噤了声，往旁边挪了两步。
阿大看着不远处的娇小身影，眸色终于有了些温度，极轻地说道，“那不是生气，那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