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一噎。
不知道是不是听习惯了他喊她夫人,好像有些心安理得了。
裴知懿拍了拍她的被子,“好了,快睡吧。”
“那你呢?”
“我打地铺,睡床边上。”
裴知懿正准备去衣柜里搬被子出来,幼安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捏住了他的衣袖。
好看的眉头浅浅皱起,现在的天气已经转凉了,睡地上寒意很重。
“这床够大。”
说着,她往里挪了挪,腾出外面的位置,还有被子腾出了一半。
裴知懿愣了一下,解下了外袍,躺在她身侧。
他对她谈不上君子,囡囡让他上床睡,他没有一点拒绝的理由。
别说睡上床,要是可以,他恨不得睡囡囡身上才好。
两人和衣而睡,这样清醒又正经地躺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裴知懿抬手挥灭了烛火,房内瞬时黑下来。
身旁动了动,幼安往他身上动了动。
裴知懿手很自然地伸张,下一秒,幼安就枕了上来。
实际上,幼安的脸已经热得不成样子了。
但她打小就怕黑,睡觉也习惯手里抓点什么才安心。
呼吸声在黑暗中放大。
裴知懿身子也僵硬着,两只眼睛怔怔地看着床顶,心思一开始还能端住,但渐渐地就开始飘远了。
总觉得顶上在晃。
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发热,猛地闭上了眼睛,可怀里的温度炙热,闭上了眼睛人也在晃,腰肢摇曳。
裴知懿吓了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
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里如掷地有声。
细柔的长发撩着脖子边而过,幼安微微撑起身来,尽管看不清,但裴知懿还是感知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
他阖上了眼睛,小幅度地偏过头去。
昏暗中,幼安轻笑了一声,伏在他身上,声音带着一丝惺忪的沙哑软软响起,“裴知懿,你睡了吗?”
裴知懿抿紧了唇,没有吱声,幼安也不在意,只是有些不安分。
轻叹了一口气,撩起他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着玩,“我有些睡不着。”
热气呼在裴知懿的锁骨上,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拢紧,睫毛颤了颤。
小心地将她拉了下来,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语气有些压抑的嘶哑,“躺好就能睡着了。”
幼安掀开被子又靠了过来,裴知懿只觉得耳垂更热了,热得快能烧起火来。
拉过被子又将她隔开,幼安很不听话,掀开靠过去。
他每拉一次,她就掀一次。
终于,幼安不讲理地窝在他怀里,语气凶巴巴,“不准推我!”
半晌。
裴知懿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再将人推开,默默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安静只持续了三秒。
幼安眸子盯着某一个方向,犹豫半晌,伸出了手。
微凉的指尖覆上喉结时,裴知懿整个人颤了一下。
抑不住地滚动了一下。
几乎是一瞬之间,按住了作乱的手,声音沙得不像话,“别动。”
“为什么?”幼安抬头,手动了动。
指骨在喉结上剐蹭了一下,“会动吗?”
裴知懿:“……”
这脑袋瓜到底里想的什么?
呼吸声浑重,裴知懿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下,“好奇?”
“好奇。”
“不止这处,我还有别的地方也会动,你摸摸?”
话音刚落,裴知懿的大掌就带着她往下。
落到小腹处,幼安猛的反应过来。
窗边晃过烛影,窗纸有些透光,此刻的裴知懿呼吸凌乱,不想让她看到这个失控的样子。
蓦地松了她的手,抬手挡住她眼睛,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眼睛落下至轻至柔的一吻。
“囡囡,不要撩拨我,会失控。”
烛影晃过,裴知懿清晰地看见剩下的人颤了颤,而后顿时服了软,“好。”
归于静谧。
幼安躺在他身侧,悄悄摸摸往他身旁挪了挪,一下又一下。
裴知懿掐了掐眉心,“囡囡。”
“……”幼安停了动作,“我怕黑。”
裴知懿愣了一下,想要掌灯,幼安像是预知了似的,“也怕亮。”
半天等不到他的话,幼安的胆子又大了起来,贴在他手臂上。
还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说话,又勾住他的小拇指。
裴知懿有些认命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将人环在怀里,抵在发顶上,“小孩都这么闹腾这么难哄吗?”
幼安昂起头,朝着头顶道,“小孩?”
“你比我小七岁,不就是小孩?”
幼安往上蹭了蹭,声音染了笑意,“那你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裴知懿嘴角抽了抽,将人压回了怀里,“闭眼睡觉,不许再闹,不许再动。”
“喔。”
幼安本以为会很难入睡,但渐渐地,困意来袭,眼皮也一下一下往下垂。
后背上,裴知懿哄人似的有一下没一下轻抚。
等到怀里呼吸匀长,裴知懿才小心翼翼抽身,不出去吹一下风,他今晚都别想睡了。
脚步刚抬起,怔怔地看了烛台一眼,抿了抿唇,掌了一盏小灯才往外走。
……
幼安醒来时,裴知懿已经不在身旁了。
揉了下眼睛,抬眼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身影,挺直修长,芝兰玉树,晨曦半打在他脸上,淡淡地盈着光晕。
睫毛微敛着,神情专注,手上拿着的东西……像是书信。
地上,他身影前还有一道身影,只是从她的角度看不见来人。
幼安起身,手肘不小心撞到一侧,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一个晃神间,她没发现的是那道身影迅速离去。
裴知懿转过身来,手上的东西也不见了,刚刚还带着疏冷的神情在一秒之间春风和煦。
快步走到幼安身边,抬手捋了捋她乱糟糟的头发,“醒了?”
幼安点了点头,看着裴知懿有些疑惑,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裴知懿拿过她的外袍,又低头替她穿靴,“先洗漱,一会用过早膳,我们启程去青川。”
“去青川做什么?”
裴知懿抬起眸,眼睛弯弯的,“玩玩。”
幼安哦了一声,猛地想起来,袁府跟裴府一样怪,府上也没个丫鬟,谁伺候洗漱。
念头刚起,裴知懿起身出了门,再进来时,手里端着水盆,“过来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