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和小嫂嫂一起睡。”
出其不意。
沈铃儿眸子里闪过狡黠,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来,“你今日不准回将军府,你可不能反悔,反悔是小狗。”
裴知懿嘴唇动了动,后知后觉。
转头瞪了江淮安一眼,好的不学,净将江淮安那点花花肠子学了个遍。
他都教了她些什么?
一会回去就练残他。
他收拾不了沈铃儿,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江淮安吗?
幼安:“???”
就不来个人问问她的意见吗?
陪睡的是她诶。
裴知懿神色淡淡瞥了沈铃儿一眼,语气不辨情绪,说道:“既然你不回将军府,那你就回舅舅那里。”
暗戳戳的威胁。
沈铃儿瞪大了眼睛,气结地看着裴知懿,满眼写着三个字:玩不起。
气鼓鼓地偏头哼了一声,“小狗。”
中看不中用。
胆子比心眼还小。
裴知懿眉心狠狠地跳了跳,手背的青色脉络因为握拳微微凸起。
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江淮安上前将沈铃儿拉了回来,轻声道:“我的祖宗,你消停会吧,别说话了。”
裴知懿垂在身侧的手骨节咔嚓作响。
忽然,一股细软包住了他的手。
幼安握住他的拳头,晃了晃。
裴知懿周身无名的火顿时消了下来,也哼了一声。
幼安看了眼天空,调和气氛道:“你们看,这天气真好,不如我们去放纸鸢吧。”
“就是就是,这天气就该放纸鸢。”江淮安在一旁附和。
沈铃儿朝着裴知懿挑了挑眉,“好啊,我都听小嫂嫂的。”
有些人不会放纸鸢的秘密藏不住喽。
说着,手又朝幼安揽去。
裴知懿将人抵开,皱着眉,很是嫌弃,“沈铃儿,你动不动就要抱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沈铃儿一怔:“你动不动就骂我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眼看着两个幼稚鬼又要吵起来,幼安有些头大。
裴知懿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幼安撒娇似的晃了晃,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一片晶莹透亮里,装满了他。
对视了两秒。
裴知懿破天荒地没有再呛她。
马车很小,一辆只能坐得下两个。
沈铃儿吵着闹着要和幼安一辆马车,裴知懿竟也没有反驳,由着两人坐上了幼安的马车。
江淮安看着两人上了马车,搞不懂地看了一眼裴知懿,有些埋怨。
“你怎么不和幼安小姐一辆马车?”
明明刚刚争得那么起劲,他还想和铃儿一辆马车呢。
不等裴知懿回话,又自顾着不满地喃喃,“方才可是大好的时机,爬上了幼安小姐的床的大好时机,不开窍。”
裴知懿偏眸睨了他一眼,“你疯了?”
江淮安被他骂得一懵,“???”
“若是让人知道我宿在幼安府里,京城的流言蜚语不出一晚,就能满天飞,到时,百姓如何看待她?囡囡的名声又放在哪里?”
江淮安欲言又止,“你都日日跟她凑这么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对人家有意,名声早就被你毁了。”
裴知懿抿了抿唇,“这不一样。”
他要是住在幼府,百姓只会议论她。
他日日凑到幼安跟前,百姓只会觉得他败在了幼安的石榴裙下,而不是议论她是个带男子进府的人。
凑上去,跟住进去,可不一样。
他可以不在意什么,但是囡囡不可以。
他要让京城的人知道,是他凑上去的,不是她。
......
幼安的马车里。
沈铃儿亲呢地抱着她的胳膊,像只雀儿似的,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小嫂嫂,你真好看。”
突如其来这么直白的夸赞,幼安脸上一红。
“难怪我哥哥这么喜欢你,铃儿也好喜欢你。”
幼安捏了捏耳垂,睫毛轻颤了两下,心脏好像架了一个鼓,阵阵擂响。
有些不自然地偏开目光,“你怎么知道你哥哥很喜欢我?”
沈铃儿掩嘴笑了一声,“淮安哥哥跟我说的。”
“他说,你炸了将军府的厨房之后就再也不去了,我哥哥日日在军营里磨他们,还日日找借口让淮安哥哥回府看你有没有来寻他。”
幼安有些错愕地抬眸。
炸厨房。
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从那时起,裴知懿就对她上心了?
沈铃儿道:“还有百花宴,淮安哥哥说你们亲嘴了。”
幼安猛地放大,脸上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软软的,看得她也想捏了。
脑子里飞快地回想着。
当时提出嘴对嘴传物的好像就是江淮安来着。
沈铃儿的声音甜甜悠悠地响起,“淮安哥哥说,当时我哥哥脸都黑了,生怕他走快一步跟你组成了一队,淮安哥哥还没数到三个数呢,我哥哥就已经走到你身边去了。”
随着沈铃儿的话,幼安缓缓想起那日的情形。
裴知懿还问了她一句,不需要男子吗。
“淮安哥哥还说,我哥哥的眼睛没离开过你,一秒看不见人,那目光就只顾着寻你了。”
说着,沈铃儿叹了一口气,“可我哥哥是个害羞的人,光是跟你看一眼,就心慌得背影踉跄。”
幼安低低喃呢,“万一,他只是觉得对方太丑,不想看见呢。”
沈铃儿悦耳似铃铛的嗓音轻轻笑了两声,“不可能,我哥哥若是讨厌一个人,连半眼都不会看,更不会碰一下。连姑娘的帕子都不会碰一下。喜欢的人才会凑上前。”
这么说来......
裴知懿回京前一日,他压着她那一夜,肆无忌惮咬在她身上,带着薄茧的手肆意地游走在她肌肤,没有半分的疏离。
回京那一日,隔着人群,他踏在马背朝她飞身而来时,更是当着京城一众百姓的面将她逼在怀里。
还有那日,隔着涌动的人群,幼安一转身就和安静站在涌动中的裴知懿对视了一眼。
当时,裴知懿没有犹豫地猛然转身,她还以为是她长得丑,笑得吓人。
还有中秋宴,醉眼迷离说喜欢她。
好像有什么丝丝缕缕的记忆交织成团。
原来,他那么早就喜欢她了。
甚至是,打从第一眼就喜欢她了。
鼻尖不受控地发酸,眼眶渐渐盈上了一层水光。
心脏跳动的节律悄然加快,心底想见裴知懿的念头犹如春雨后钻出地面的竹笋,越来越迫切,越来越强烈。
“小姐,到纸鸢铺了。”
马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紧随着,车帘掀起,被纤细好看的手指轻拢着。
裴知懿那张清冷娇贵的脸出现在眼前,棱角分明的线条,冷白的肌肤上眸子朝她看来,指腹带着薄茧的手伸向她。
鼻尖的酸涩感更强,眼睛被泪光模糊了视线,鼻子一抽,扑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