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深情的眸子像个漩涡一样,看一眼就卷了进去,幼安的心跳砰砰直跳,脸上一红。
有些没想到裴知懿这么犯规,像个讨糖的小孩儿似的讨亲亲。
“不可以吗?”
眸子有些失落地敛下,语调失落得让人心疼。
刚刚他可是没有一点犹豫地护在她身前,现在她却像个坏人一样。
一个亲亲而已。
裴知懿也只是心血来潮,囡囡不给他自然也不会强求,他不会强求她任何不想做的事。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不过,来日方长。
他眉眼懒懒地一舒,准备起身。
刚站直,幼安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憋红了脸偏开了头。
裴知懿全身僵住了,怔在原地,半点不动。
抬手摸了摸脸上被一擦而过的地方。
刚刚那点失望顿时消散,晴空万里春暖花开,跟打了胜仗一样高兴。
裴知懿看了看幼安泛红的耳垂,逗她的话又咽了回去。
自然地牵过她的手,“走吧,宫宴快开始了。”
掌心重合的温度有些炙热,幼安乖巧地任他牵着。
两人的身影被挂在树枝上的烛影拉得修长,并排而行,风一吹,烛影一晃,身影交叠。
裴知懿好听温柔的声音徜着风起,“囡囡,下次你亲我的时候,我可以低头的。”
“你想得美。”
低低的笑声响了两声,“那我弯腰亲你。”
......
回到园中。
裴知懿屡立军功,正当红,而幼安以商户的身份参加宫宴,两人席位隔了好几个位子。
顾尘是大理寺少卿的公子,跟幼安也隔了两个位子。坐在她的斜前方。
看见幼安,漂亮的冷眸顿时有了光,快步走过来。
眸子里的光只燃起了一秒,控诉地看着幼安,“你怎么才来?”
远处的裴知懿慢条斯理地掀开衣摆落座,朝幼安看了一眼。
幼安脸上一热,下意识偏开了目光。
怎么回事?就看一眼怎么就心跳加快了?
“幼安!”顾尘稍稍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声。
少年站在她身前,已经到了要抬头望的身高。
“怎么了?哦!”幼安缓缓回神,“路上堵马车。”
话音刚落下,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幼安有些心不在焉,“皇上来了,你快回去你的位子上。”
顾尘欲言又止。
他还没有跟幼安说完话呢。
他还有好多的问题没问呢。
心里猛地一抽,似是被人握在手里无情的揉捏,压抑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像有什么迫切想要抓住却抓不住的东西正在慢慢地离他远去。
清冷的眉眸静静地看了幼安一眼,那种不安在放大,微微蹙着眉转身。
等一会结束,他一定要找幼安。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皇帝一声免礼下回归安静。
座上,皇帝在说着体面话,幼安坐的远,即便是不听也发现不了。
右手边坐了一些小姐们,她们明明是臣子家的女儿,凭什么位子比幼安还要后。
尤其是那个甜甜,白了幼安一眼,语气不屑道:“商女终究还是商女,山鸡怎么也不会变凤凰。”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脸面坐在这里。”
幼安偏头,莞尔一笑,“因为,我有银子啊。”
银子多得皇帝也要给他们家两分面子。
当然,给的是李家和苏家,不是京城的幼安掌柜。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都是她的。
那人被幼安一呛,掐了掐掌心,“不还是只会追人男人跑的花痴,还不要脸的贴着顾公子不放。”
幼安还是不紧不慢地一笑,“但我有银子啊。”
甜甜绞了绞帕子,幼安今天这一身都是京城最有名的铺子的衣裳首饰,还不是靠着这些勾搭上裴将军。
要是这一身穿在她身上,让裴将军多看一眼的肯定就是她。
轻嗤了声,“真是粗鄙,除了有银子,还有什么?”
“不才,别的没有,家里就是银子多。”
两人被幼安呛得脸色变了又变,幼安像个赢了的小孩,心情极好地捏了一块桃酥,垂着眼眸,朱唇轻咬。
只咬了一口就放了下来。
不如裴知懿的好吃。
裴知懿坐在上方,余光一直在幼安身上,从刚才悄悄摸摸做坏事地跟身旁的人拌嘴的时候,他就在看了,本来还担心囡囡这么善良容易受欺负。
结果下一秒就在她脸上看到了战胜的神情,有点小嘚瑟。
眼线落在她咬了一口就放了下去的桃酥,裴知懿朝身旁唤来了侍卫,低声喃喃了几句。
幼安本来就对皇帝没什么看法,直到知道城外的都是流民和一个知府也能贪那么多黄金之后,就对这位九五之尊没什么好印象。
但是皇帝没发话,又没饭吃。
正看着地面愣愣发神,面前突然落下一个白玉盘,盘子的花纹有些熟悉,上面摆了一半桃酥和精致鲜艳的点心。
这不是裴知懿马车上的吗?
幼安抬头望上去,裴知懿缓缓朝她看了一眼,烛影拢在他身后,映得那双眸子染了星星点点的光。
心脏砰砰直跳。
裴知懿的眸子变得跟月色一样温柔,看着那双白软纤细的手一手捏了一个,往腮帮子里塞,像只小松鼠似的,真想捏一下。
“皇上。”裴知懿打断了一声,“臣有些饿了。”
皇帝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瞧朕,把朕的将军都饿着了,既然如此,开宴吧。”
太监掐着嗓子,“开宴!”
声音落下,顿时热闹一片。
几乎是一瞬间,顾尘起身走到幼安身边,拿过壶带了一杯茶挪到她跟前。
幼安正吃得起兴,被伺候惯了,拿过水就喝了一口。
看到是顾尘,怔了一下,鼓着腮帮子含糊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过来吗?”低低的声音酝着委屈。
顾尘垂眸又替她将茶续上,脚下往旁边挪了两步,刚好挡住了裴知懿。
也挡住了幼安。
一人自在无束地吃着东西,一人满心满眼地看着,不时还替她续茶。
真真是......好碍眼。
裴知懿手上一用力,杯子被捏碎了。
一杯又一杯的酒送入肚,直至有了醉意,他还是一眼就能在人群涌动中准确无误地看见顾尘和幼安不时露出来的衣角。
滔天的醋意袭来。
藏起来的喜欢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是他喜欢她喜欢得紧,又不是她喜欢他喜欢得紧。
他又能强求什么?
嫉妒的要命。
裴知懿灌下最后一杯酒,嘴角溢出了一声苦笑,眸色深了深,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