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抬脚踩着踹掉的门走了进去。
管家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脑门直跳,就连江淮安也看得张大了嘴巴。
咽了咽口水,暗道了一声不妙,撒开丫子就跑了。
书房内的裴知懿看得眉心直跳,门外的话他都听见了,这丫头踹门他却是万万没想到的。
“裴将军。”幼安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看着他。
手指突然一指,脸上跟语气一样的无辜,“你这门它自己掉了。”
“……”裴知懿闭了闭眼睛,猛吸了一口气,这才抬眸淡淡看向她。
眉宇间夹着一丝微皱,声音浅浅问道,“脚有没有踹疼?”
幼安愣了一下,眼珠子鬼溜溜地转了一圈,正想着装可怜。
裴知懿看她这副鬼灵精不怀好心思的模样就知道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她嘴巴动了动,抢先一步不紧不慢开口。
“这是上好的黄花梨。”
幼安到了嘴边的话立即咽回了肚子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又不是我踹的,不痛呀。”
心里却惊得颤了颤,幸好没有承认,她可不想赔银子。
裴知懿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她那点小心思,这小财迷必定是不想赔银子。
他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掐了一下眉心,有些无奈,“这次又是做什么?”
幼安走向他,径直在他对面坐下,凑到他跟前,语气真诚道,“护卫说你不让我进来。”
近在咫尺的白皙脸庞看得裴知懿慢了半拍,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
“我没有。”
“护卫说的。”
裴知懿不轻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说的是不准你坐在府门前,不好看。”
幼安眼睛一亮,“那你就是说让我进来坐?”
说完也不给他辩驳的机会,“谢谢裴将军。”
裴知懿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话,拦她一次就把他的黄花梨木门踹了,再拦一次不得把他屋顶上的瓦都给掀了。
罢了。
难道她还能闹到天上去?
心里吁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拿过公文看起来。
幼安一手撑着脑袋看他,一手悄悄伸进袖袋里,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一时间,书房里安静下来,几缕阳光从半开的窗子泄进来,打在半张书案上,出奇的和谐。
幼安扭捏了片刻,手指捏着情书摩挲,口水咽了又咽。
裴知懿虽然一直垂眸看公文,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拿着公文的手甚至有些僵直,余光不自觉地去看她。
见她几次三番想开口,最后都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淡淡道,“有话便说。”
幼安抬眸看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赴死似的。
先是轻声喊了一声,“裴将军。”
“嗯。”裴知懿头也没抬。
幼安紧紧地看着他,“我送你个东西如何?”
闻言,裴知懿手一顿,终于掀起眼皮看过去,薄唇紧抿地盯着她。
半晌,挤出几个字来,“将军府不缺草纸。”
幼安:“……”
脚趾狠狠蜷缩了一下,她撑着笑容,笑得献媚般,“这次不是草纸。”
“哦?”裴知懿饶有趣味地挑了下眉。
“这次是情书。”
话音刚落,不轻不重啪的一声,幼安将情书拍在书案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直直地看向他。
小方正的情书拍在他面前,裴知懿顿了一下,脑子里情书两个字转着圈在回荡。
空气安静了一瞬。
裴知懿耳根忽的发烫,微微放大的瞳孔看向幼安,有些诧异。
幼安一根手指抵着情书挪到他跟前,抬了抬下巴,朝他努了努嘴,“情书。”
藏在桌下的那只手却紧张得揪紧了衣服。
裴知懿脸上的诧异跟着瞳孔一点点放大,变得磕巴起来,“你,你……”
你了半天,蹭的起身,居高看着她,低吼道,“幼安,你是个女子!”
耳根的绯红一路蔓延到了脖子,他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女子,半点矜持也没有。
京城人多,众议纷纷,传出去,万一被人指着议论她可怎么办?
幼安看着他梗着红透了的脖子,眨了眨眼睛,也站了起来。
“女子又怎么了?你快打开看。”
她虽然人娇小,却昂着下巴看他,半点也不饶。
裴知懿眉头蹙起,呼吸也急促了一些,眉心直跳。
给他递就算了,还让他当众打开来看?
“不看。”他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两指抵着情书往她挪。
“要看!”幼安微噘嘴,压着情书挪回去。
对峙道,“我可是写了一晚没睡的,你看我眼底的乌青,脂粉都遮不住。”
说着,她凑近两分,指了指眼底。
早上他便发现了她眼底的乌青,原来竟是写这个写出来的。
裴知懿心里像是冒出了个火苗,烧得他心一颤,莫名还有些心疼的滋味。
幼安也不管,干脆打开情书,举起来跟他平视。
歪歪扭扭像个小虫似的字铺在他眼前,每一个字都有自己的想法,七歪八倒的,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认真写的,可……
裴知懿有些头疼,这字实在有些难看。
再者说,谁写情书还标着号一二三四像是被夫子罚抄次数一样。
他通篇看了下来,越看,眉心跳得越发快,看到那句“小狐妖我心悦你”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是抄的哪本话本子?
裴知懿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道,“幼安,你上学堂整日被夫子罚抄吗?”
“你怎么知道?”幼安唰的一下拿下了情书,有些震惊地看他。
裴知懿抬手一指,“谁写情书还标着号?”
“……”幼安脸一红,情书稍稍往身后一藏,脖子一硬道,“我写的就有!”
那点小动作没逃过裴知懿的眼睛,看着她这副俏皮可爱的模样,唇角勾起。
“那谁写情书说自己是狐狸精的?”
幼安眸子猛的放大,抄错了吗?
她快速地看着情书,最后一句里“小狐妖”三个字明晃晃的。
那是她抄到最后困到恍惚了。
怎么办?好想逃。
错是不可能错的,她不能输。
想到这里,幼安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写的就说自己是,我都写了一个晚上不睡觉了,你不夸我就算了,你还嫌弃我。”
“我是花了满满的心思写的,那么认真,那么欢喜,我那么爱睡觉都舍得不睡了。”
“你最先想到的竟然是挑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