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七,勇毅侯的母亲六十大寿,前来祝贺的人多不胜数,女眷们都聚在后院闲聊。
“赵夫人,你今日穿这般少,不冷么,也没穿件大袄。”一个衣服穿得层层叠叠,外面还披着一件狐皮披风的夫人,问坐在旁边的一个妇人。
赵夫人脸色红润,笑道:“不冷,今日里面穿了一件毛衣,可暖和了。”
“毛衣是何物?”
赵夫人道:“这毛衣,据说是羊毛织成的,别看价格不贵,却比一般的冬衣要保暖,还轻便,穿着也舒服。”
说着,还掀起一点点衣袖,露出里面湖蓝色的毛衣,“你们看,这就是毛衣。”
这赵夫人是当今右丞的夫人,家底丰厚,几两银子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
“这种织物,还是第一次见,果真如此保暖?”
“你们去买几件回来穿穿就知道,不仅有毛衣,还有毛裤,袜子,最有趣的是那叫手袜的,我不怎么戴,我衡儿就有一双,他说读书的时候带着,可暖了,也不影响写字,不像以往,一到冬天,手都冻僵了,写出来的字不堪入目。”
这赵夫人,性格也是个豪迈的,一股脑地显摆最近新得的好物。
在场的,又有几人是缺钱的,纷纷来打听这毛衣手袜在何处买。
赵夫人也不藏着掖着,只是她自己没有亲自去,而是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去买的,不是很清楚具体位置。
便对站在身后的丫鬟道:“云麓,你跟她们说说,你是在哪里买的?”
这位名为云麓的丫鬟,恭恭敬敬地对各位夫人道:“回各位夫人,奴婢是在西城区金华大街,一个名为‘梧桐阁’的铺子买的。”
“回去我也叫我府上的嬷嬷去买几套回来。”
“我怕倒是想亲自去瞧瞧果真有这么好?”
“……”
这场热闹的谈话,李青禾不自然不得知,只是发现冬月初八这日,客人比先前多了不少,好在已经雇了三个伙计,即使增加了这么多客人,也能应付得过来。
这些客人,只要进店,就没有空手而出的,李青禾收钱收得笑不见齿。
等过了午时,人才少点,李青禾叫石梅和一个伙计,去纤云楼打包点午饭过来,她留下来守店。
手袜跟袜子被客人们翻的有些凌乱,她便去整理一下。
方桃这时候从外面回来,对李青禾埋怨道:“那个刘大真不讲信用,说好这两天的羊毛都留给我们的,今日去一问,说是被人买走了。”
李青禾也不意外,这毛衣一出现,很快就有生意人会发现其中的商机。
她手里的动作不停,问道:“那其他人的呢?”
方桃:“其他人的羊毛,还是依约留给我们了,不过看他们的意思,似乎想要涨价。”
“涨就涨,毛衣毛线在两三年内,估计都很空缺,羊毛价格自然也会涨,我们趁价格还没那么高,能多收点就多收点吧。”
好在先前已经收了很多羊毛回来,如今堆在府里空房间里,等有空再办个小作坊,用来处理制作羊毛线。
京城的羊毛只是小头,先前李承武回北疆的时候,她就让他交代毛衣作坊的管事,多招几个人,还有就是将北疆的羊毛都收回来,留着备用。
李青禾想了想,便道:“娘,你抽空去寻个小作坊,雇人将那些羊毛都制作承线团吧。”
方桃:“好,我下午去看看。”
吃过午饭之后,上门的客人要比上午的少些,李青禾坐在柜台上算这几天卖毛衣挣的钱,一共卖出了六百多套毛衣,袜子跟手袜若干,竟挣六千多两,仓库还放着很多没卖呢。
当初决定做这个生意,真是明智。
“青禾姨姨。”
正在她沉浸在挣了钱的喜悦中时,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
李青禾抬头,瞧见晗儿正被一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妇人牵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
那年轻妇人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李青禾莫名其妙,就浅笑着向她颔首,然后跟晗儿打招呼:“晗儿,今日出来玩啊。”
晗儿笑眯眯地道:“嗯呢,今天娘亲带我出来吃火锅。”
娘亲?那此人便是温时琛的大嫂了,李青禾又看向眼前这个清丽中,又有些许英气的女子。
李歆茹饶有兴致了打量了一回儿李青禾,才笑道:“你就是中秋节那晚上捡到晗儿的人呀,长得真标致,难怪小叔要亲自上门答谢。”
李青禾被她这番话弄了个大红脸,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便干巴巴的道:“温,温夫人,今日到这里,可是想买毛衣?”
李歆茹笑起来很明媚,“昨日在勇毅候老夫人的寿宴上,听说这毛衣又暖又轻便,我今日出来,正好来瞧瞧。”
她这么一说,李青禾也总算知道,为何今日的客人,要比前几日的多,原是有人在帮她打广告了。
“那你随便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李青禾浅笑道。
李歆茹很是赞叹地看了她一眼,才开始挑选店内的毛衣,问道:“怎么没有小孩穿的?”
这些天,这个问题李青禾被问太多次了,当初思虑不周,给忘了孩童尺寸的,便道:“思虑不周,没有叫人织,要明年才有孩童的款式。”
李歆茹也不在意,小孩体热,没有大人怕冷,她挑了好几套女式的,有深色也有浅色。
在伙计给她打包衣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对李青禾道:
“我小叔可怜,二十好几了,也没个枕边人嘘寒问暖,想着毛衣也算贴身之物吧,我这个做大嫂了,又不好给他置办。”
李青禾:“……”
她有些无语,这人是什么意思,况且她早就送了两套过去了!
李歆茹见她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开怀大笑,“哈哈,你真有趣,我下次还来哦。”
随后让丫鬟提上东西,就跟李青禾告辞。
等她走后,虽然李青禾不知道她下次还来做什么,但心里已经默默地给温时琛记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