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回和容骁衍对视，神情坦荡，毫无心虚之色：“我欺骗了你，你要如何？”
容骁衍不语从床上起身和他对视，清澈的水眸里倒映出容骁衍的身影。
“你是要取消婚礼，和我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再把我和小宝赶出去吗？”
取消婚礼不可能，现在全昆市的人都知道，他要结婚。
同理，离婚也不可能，把程星回和小宝赶出去更不可能。
“你这是笃定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程星回的语气平静，容骁衍却是真的觉得，她这么有底气是因为清楚，自己拿她无可奈何。
“程星回。”容骁衍从来没有试过这种感觉，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确实，你说的我都做不到。但有一点，我可以。”
他盯着程星回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我可以把小宝还给许济涛。让他们父女团圆。”
“你敢。”
程星回倏地变了脸色，她向前一步，盯着容骁衍的目光带着几分凌厉。
容骁衍看着她终于变了脸色，却并没有多少愉悦。
这个女人，欺骗他，把他耍得团团转，而他拿她毫无办法。
之前在孩子们的事暴露之前，这个女人一直在骗他。
孩子们的事暴露之后，这个女人还在骗他。
容骁衍更生气的是，她明明有过不止一次的机会开口说出小宝的身世，可她呢？只字不提。
“你知道的，我敢。”
程星回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她看着容骁衍，刚才脸上的自得消失不见。
“容骁衍，你不能。”
“我能。”
这个女人，从六年前开始设计自己，欺骗自己。
哪怕后来他决定为了孩子不对她报复，可是她对自己却依然没有坦诚相待。
程星回想到于艳临终前的嘱托，她无奈低头。
“容骁衍。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向你道歉。但请你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她弯下腰去，声音诚恳。容骁衍看着她的发顶，神情复杂，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程星回，你有没有想过？容家家大业大，确实不在乎多养一个孩子。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永远的秘密。如果许济涛豁出去，和你打官司也要争回孩子的抚养权，又或者他非要把这些事曝光，闹大，那时你让小宝怎么自处？”
程星回抬头，容骁衍话里说的事，她确实还没考虑过。
“到时候，奶奶和我妈，知道他们满心疼爱的孩子不是容家的孩子。你又置她们何地？”
“你现在道歉，是因为你怕我把小宝给许济涛。可是本质上，你并不认为做错了，对吧？”
对上容骁衍平静中透着犀利的眼神，程星回一时无言以对。
程星回一直都知道，容老太太和冉淑媛，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的疼爱。
尤其是容老太太，因为小宝是女孩，有时候反而会有所偏向。
在程星回心里，小宝就是她亲生的孩子。养了几年，假的都成了真的。
说或者不说，都没有必要。
可程思诺到底不是容骁衍的孩子，容老太太和冉淑媛是因为爱屋及乌才那样疼爱小宝。
老人家重视血脉，如果让他们知道，小宝不是容家的孩子——
“是我没考虑周全。”
程星回以前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但现在才发现，在这件事上，她确实是做错了。
“对不起。”
这一声，比刚才那声要真诚得多。
“容骁衍。小宝的事，是我思虑不周。是我没有想出更周全的处理方式。当时我把小睿送给了你，小宝就是上天给我的补偿。”
“这几年，我带着两个孩子，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长大。在我心里，我是真的连自己都开始淡忘，小宝不是我生的这件事。可对你们来这一点确实很重要。但在我这里，真没有那么重要。”
她并不是一个特别重视血缘的人，
她在国外呆得久了，很多人收养孩子。并不会说对着收养的孩子就有什么不同。
可是这不是国外，容家也不是一般的家庭。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错。她当时只考虑了自己和容骁衍的关系，并没有把容家其它人都考虑进去。
“没有考虑长辈的心情。是我的错。”
“我向你道歉。”
程星回看着容骁衍，眼中有自责，有自省，还有示弱。
“但是我不能把小宝给许济涛。如果真的是那样，就违背了当初我对于艳的承诺。更何况，我和小宝相处了这几年，已经有了感情。她就是我的女儿。我是绝对不会把小宝让出去的。”
“容骁衍，不管你后面要怎么责怪我。不管你和奶奶他们商量后打算怎么做。我只希望，你不要让小宝知道真相。”
容骁衍面无表情的看着程星回，语气极为冷淡。
“你这是在跟我商量，还是在求我？”
“算我求你。”
容骁衍的唇角上扬，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用什么求我？你觉得你现在手上还有底牌？”
程星回嘴唇动了动，最后沉默。
她不说话，容骁衍却不想就这样算了。
“所以你凭什么认为，在你一次又一次欺骗我之后，我不但要原谅你，还要帮着你遮掩？”
程星回垂眸，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可以用什么方式，来让容骁衍同意。
“容骁衍——”
她不说话，容骁衍眼中有一抹明显的失望闪过。
沉默，房间里的气氛带着几分压抑。
见她迟迟不开口，容骁衍转身就要离开。
程星回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他回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容骁衍眉尾一挑：“想好了吗？你打算怎么样说服我？”
程星回嘴唇动了动，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样说，容骁衍才会同意。
或许他之前就在记恨自己，设计他的事。
而眼下，正好有了这样一个机会——
她一沉默，容骁衍就要抽回手。
“我们是夫妻。”
程星回手上微微用力，用力地拉紧了他的手，说出了之前他说过的那句话。
“容骁衍，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你是我丈夫，你应该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