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并不好糊弄，反问道，“既然早就心悦小婳，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等到冷家破产，等到她被宋家狼狈退婚，等到她深陷泥泞，不得不走进你的房间？”
话音虽气息不稳，但目光明锐利，情绪起伏间全是对自家宝贝孙女的一片拳拳之心。
“司云寒，我是老了病了，但我脑子还没糊涂。”
老爷子靠在病床上，一瞬不瞬地看向司云寒。
视线相碰，房间安静了几秒。
就在气氛开始变得低沉时，司云寒说道，“不是我不想早些表明心意。而是几年前，她爱的人不是我。我也曾偷偷去看过她，想要将人抢回来的。但那时候她爱宋衍爱是很幸福，我，不忍心强行介入。”
没有及时从宋衍身边抢回冷婳，还害得她吃了那么多苦，以至于现在对待感情特别没有安全感，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
如果只是前面一句话，冷渊难免会觉得这个司家继承人太过圆滑，也不够真诚。并不比自私自利的宋衍有多强。
司云寒一字一顿，“我也承认，在娶冷婳这件事上，我的确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冷氏破产那段时间，我为了躲避她和宋衍的婚礼，投资了个需要全封闭式的项目来麻痹自己。等再回国时，才知道她遭受了很多刁难。您也知道她有多骄傲，多敏感，如果我那时候直接告诉她，我爱她爱了很多年，她肯定不会相信，并且还会拒绝我的帮助，躲我躲得远远的。没办法，我只能将计就计，耍些手段，先将人娶回来。”
老爷子没立即开口，他的孙女他了解，敏感、骄傲还固执，倔起来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像当初喜欢宋衍一样，他怎么劝都不行。
可能怎么办呢，他就冷婳一个孙女，即使对宋衍再有诸多不满，他也只能一边防着人家，一边看紧自家孙女。
可理由再合情合理，也不能成为哄骗他宝贝孙女的借口。
所以老爷子看向司云寒不悦的眼神，并没有完全改善。
司云寒没有在意老爷子的不满，还陷在过往的回忆里，“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我刚被接回司家没几年，根基不稳，我担心自己保护不好她，所以不敢贸然表白心意。司老爷子的手腕有多狠，我想您也有所耳闻，所以我怎么敢让冷婳陷入未知的危险境地呢。”
听到这一句时，老爷子眉头一动，忍不住再次打量起这位年纪轻轻就接班司氏并管理得更出色的司家继承人了。
司家上任继承人和他妻子因相爱不得家族承认而双双丧命的事情，江城谁人不知呢。只是碍于司老爷子的权威，没人敢去议论罢了。
这么一看，司云寒倒也是个可怜孩子。
语气不知不觉地软了两分，“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司家，你说一不二？”
“是的。”司云寒回答地笃定，“我可以确保她不受一丁点委屈。”
老爷子久久凝视了眼前这个身份矜贵的男人，还是叹了口气，“可我还是不放心我的小婳。她很聪明，但我不想让她活得太累。司家百年世家，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她成为你的太太，会很累的。”
司云寒，“爷爷放心。她只是我司云寒的太太，只用做她自己，不需要承担司家主母的责任与重担。”
老爷子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让她进司家大门？还是不打算公开她的身份？”
说到后面，刚软下去两分的口气又陡然拔高。
“我冷家虽然败落，但我冷家的孩子脊梁骨是绝对不能弯的！没名没分，名不正言不顺的司太太，我们不稀罕！”
司云寒担心老人家身体，上前安抚，“爷爷您别激动。我的意思是她是司家的主母，但我会自己处理好司家的内务，不需要她操心。婚后我们也不会住到司宅，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干预。”
老爷子闻声，没有再对他怒目而视。
沉思了很久，最后疲倦地向司云寒摆了摆手，“司云寒记住你今天的承诺。我累了，你出去吧。”
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这句话也算是侧面承认了司云寒这个孙女婿。
司云寒展颜，起身去扶老爷子躺下，“爷爷，我和婳婳最近都住在隔壁。您有事，直接喊我们。”
老爷子沉默，这事他知道，路医生说过他们自他手术后，就一直住在隔壁病房，方便照看自己。
想到这事，老爷子心里又很是动容。难为他的乖孙女了。
在司云寒离开前，他又叫住了人，“小婳那丫头是个藏不住事的，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但你应该也知道她是个认死理的，将来你如果辜负了她，她是绝对不会回头的。宋衍就是个例子。”
虽然有威胁的成份，但司云寒心里却是实打实的高兴，“爷爷您和她一样，一样的嘴硬心软。您放心了，我司云寒这辈子，绝对不会对不起她的。”
闻言，老爷子先是一愣，随后别扭地转过身，背对着房门。
司云寒见状，心情不错地说，“爷爷，我和婳婳早前商量好的，等您醒过来，我们就举办婚礼。所以您这段时间，可要好好休养，后面婚礼的事，还需要您帮婳婳把关呢。”
老爷子没有睡，听到这话时，嘴角抽动了一下，眼底不可察觉的起了一丝笑意。
——
等冷婳风风火火将小馄饨买回来时，发现司云寒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等她。
心一顿，小声询问道，“被爷爷赶出来了？”
就像当初她第一次带着宋衍去见爷爷时，一向慈爱和煦的老人忽然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变得严肃且不好说话。
司云寒瞧着因着急而小脸红扑扑的冷婳，抬手拉过她的手，将人带坐到自己身边，“怎么会，爷爷他很满意我这个孙女婿的。老人家是累了，已经睡下了。”
冷婳表情有些不相信，“真的？”
“真的。”司云寒笑说。
冷婳听到爷爷已经睡了，才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一边，好奇心驱使，“那你们刚才背着我，都聊了些什么？”
刚问出的瞬间，她忽然就抬眸瞥了眼一侧的沈列。
沈列，...他这个妹夫不是已经通过了表哥表嫂的考验了么...
司云寒捏了下冷婳的手心，将思绪涣散的女人的目光重新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没事你看沈列做什么？他的脸比我好看？”
话音一出，沈列心头一凛，逃一般地走开了。
“好端端的，你吓唬你表妹夫干嘛？”冷婳忍不住拍了下胡乱吃醋的男人的手背，扬起嘴角明媚的笑容。
“你这样就不怕你那个被惯坏了的云嘉儿过来找你拼命？她现在可真是热恋中的女人，战斗力爆表哦。”
“她最好敢。”
司云寒不想在此时提及别人，只搂住女人的腰往隔壁房间里去。
长廊里，顿时只剩下飘香四溢的小馄饨，勾着保镖们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