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松鹤近来愈发虚弱,他不敢回清净门,便游历在外,想寻一处清净地方,作为自己的归宿。
时松鹤算自己的大限将近,才提笔给谢凭渊写下一封信,贴上谢凭渊的传信符送了过去。
收到传信的谢凭渊被要求三缄其口,不许告诉其他人关于他的事,不然时松鹤会继续躲起来。
谢凭渊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他答应过时松鹤不说,那他绝不会说出口关于他的事。
时松鹤虚弱的躺在浮玉山的一棵树上,谢凭渊找过来的时候他才提起精神,跟谢凭渊寒暄道:“师兄,好久不见。”
时松鹤想笑,但是他快没有力气了,只会继续说着话。
“抱歉,师兄。我最终还是没听你的话,我不愿等了。从雀雀要嫁人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此生最大的私欲是什么。道心不稳,迟早走火入魔。不如就用我的命数换她健康,我不能守她一生,但是我可以让她活下去。师兄你说,我算不算也是当了一回英雄?”
时松鹤闭上眼睛,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滑。
“岁星,你明明比谁都更努力。既然你要当一个人的英雄,就让师兄来保护你最后的时光。”谢凭渊划破食指,血滴入土地,一颗嫩芽迅速破土而出,像是被按下加速键,开花结果。
谢凭渊摘下果子飞身上树,给时松鹤服下。
时松鹤乖顺的任他动作,服用后只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支撑。
谢凭渊悲伤的看着他,“你叫我来我自然是知道的,你选的地方在哪,我带你去。”
抬手指了指浮玉山山腰,他笑出来:“师兄,还记得吗?你第一次抓到我,我就藏在浮玉山最茂密的树上。”
谢凭渊搀扶着他,让时松鹤将大半身子倚靠在他身上,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慢慢走。就像一次出门游玩,仿佛还能回头就上山去。
谢凭渊回忆起当时场景,打趣道:“不知道是谁,非要跟着哥哥下山去,说要像哥哥一样当个行侠仗义的游侠。”
时松鹤正色道:“别给我哥说,他要是来浮玉山了,你就说我下山游历四方,和他有缘在江湖相见。”
时松鹤嘴角开始吐出黑血,他扯出一个笑,看着自己要消散的手。
“抱歉,我们来生还会再见……吧?”
谢凭渊眼前已经只剩下地上的一摊黑血。他满眼不可置信,子母换生,代价竟然是以子蛊消散换命。
–
幻境戛然而止,四个人陷入一片黑暗。
容玉城挥手召唤玄业火,“散。”
玄业火分散环绕在四人身边,照亮了黑暗。
谢凭渊眉头紧皱,当务之急是先离开幻境。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罗盘不简单,如果不能脱离幻境,都要留下来当祭品。
鹤容掐诀念咒灵力为众人支持出屏障。
温言只是握紧了腰间的刀,她能感知到周围灵力波动得厉害,这三个大神要带她一个小萌新过关。
谢凭渊抽出一张符纸,浮空中咒语现,玄业火飞速环绕咒语一圈,与符纸融为一体。
“剑来。”
不愠破空而至,幻境空间瞬间如潮水褪去,四人又站在了客栈。
容玉城叹了口气,找了个椅子坐下。
“我有点心累,你呢?”
谢凭渊眼神黯淡:“我太没用了,我不能帮上什么忙。”
温言看他眼里没光,想了想还是开口说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前世的十六师兄可能只是叛逆期晚来了……?往好处想,现实里的时松鹤对白榆避之不及,也许这只是梦呢?”
谢凭渊十分好哄,他茫然抬头,“真的吗?”
鹤容微笑面对,用眼神鼓励他振作起来。
容玉城已经瘫倒在床上。
“师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看起来像是一口气爬了浮玉山十遍。”
容玉城用手遮着眼,有气无力道:“这个罗盘跟不愠一样,有点灵性。本来它凶性大发打算把我们四个偷窥者留下炼化的,不过它应该是看出来我们俩跟时松鹤有点关系。”
鹤容瞥了一眼桌上的罗盘,“刚才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点,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罗盘可能是因为感受到我们的情绪,跟时松鹤下定决心用子母换生蛊的情感相似,所以才放了我们生路。不然不愠应该是无法被召唤进来的吧?”
容玉城赞许道:“绝境要冷静才能征服。就算不愠本体不能被召唤,我也可以带你们出来,就是可惜一点罢了。”
“温言,不要离罗盘太近。”鹤容看到温言伸手摸向罗盘,想要制止,却发现温言眼中无神。
“坏了,温言被罗盘摄神了。”鹤容一把抓住温言的手,被带着碰到罗盘,只来得及扬声提醒另外两人。
谢凭渊没有什么动作,容玉城也维持躺平原样。
不愠还在客栈里慢慢的飞,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祥和,如果排除掉温言鹤容跟罗盘忽然连接上维持的一副站桩模样。
“放着罗盘去接触温言没事吧?”谢凭渊犹豫道,虽然他没有感受到敌意,但是还是问一下容玉城他才好安下心来。
“你自己不是已经感受到了吗?还问我干嘛,让她接触一下神器也能收获点灵力,权当吃饭听故事了,吃不完还能打包带走。”容玉城摆摆手,翻了个身准备休息了。
–
“呃……这里是?”温言站在与刚才幻境相似的地方一头雾水。
她只是走神了一下,怎么又回来了?
“……拔刀。”鹤容面色凝重,没拉住温言,自己也进来了。
温言下意识拔刀,四周点点萤火汇聚,照亮了这一方空间。
“我没有恶意,刚才是我唐突,我很抱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奶声奶气道。
温言瞳孔地震,这不会就是罗盘器灵吧?!
“你想干什么。”鹤容低头对上奶娃娃视线。
“她比较容易进到这里,我只是想和她说话,不知道你又是怎么来的。”
温言打圆场:“好好,罗盘宝宝,你有什么话咱们赶紧说,鹤容也不是外人哈,我能听他也可以听。”她又转过身安抚鹤容,“行了鹤容宝宝,别和小朋友一般见识,咱们速战速决听完就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