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有了法阵,李初九就不怎么克制,反正法阵护体、法器护身,毒誓是破不了的。但没成想,这法阵咋会失效呢?
不应该呀,刚才明明给我弹起来了,什么破法阵,时好时坏的,狐仙也是个臭半吊子。
李初九在心里骂着狐仙,但转念一想,说到底是自己的问题,今天凌晨的欢愉让他冲昏了头脑,他自打8岁以来的付出与煎熬,在即将熬出头的前夕破裂,功亏一篑。
而一切的根源,只是
一个打扮娇艳的却又怯懦的小妮子;
一个被母亲PUA了20年的受害者;
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想变得完整而已!我又有什么错!我也只不过想帮她而已呀。
不过话说,昨晚真的喝太麻了,那回事儿到底是啥滋味呢,没体验到呀。呸呸呸,我有罪,我该死!
巨大的矛盾在李初九心里风卷云涌,他狂乱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该怎么和奶奶还有常仙交代。
8岁那年他被常仙选中,常仙想直接带他走,但奶奶和狐仙极力劝阻,最后狐仙自断一尾保全了他,换来他在人界大学毕业后才出马。
但其实常仙也是为他考虑。
人刚生下来有先天一气,先天一气化元阴元阳,元阳点燃肾精,肾精化肾气,肾气再分阴阳。
元阳是先天的,用则少,泄则无;而肾精、肾气是后天的,可以通过饮食、呼吸、自然环境得到补充,平时所说的阳气就是肾阳。
人一旦破了身,元阳便会受损,一旦邪淫,过度的透支阳气,便需要元阳频繁的点燃肾精,元阳一旦亏空轻则减寿,重则死,也就是常说的精尽人亡。
这里补充一点,梦遗是不会泄元阳的。
而野仙上身是以灵体的方式,这灵体阴气极重,势必要消耗人的阳气,同样需要元阳频繁点燃肾精,除非是和野仙建立契约关系的出马先生,寻常人被上身一次要大病好几天。
当然这只是寻常野仙和寻常人,而那常仙是常族的老祖,几千年的道行,在李初九他正式出马前,常仙想上他的身,必须要保证那一点先天元阳饱满,否则第一次上身便会四分五裂,更别提建立联系,做出马弟子了。
我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李初九在内心里涌起强烈的绝望,他找到老板虎叔的香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抽到颤抖,脸色发白,吸烟的眩晕使他冷静下来,他望向床单上的一抹血红。
两个孤独的人,在这样的夜晚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对方,多么戏剧性的经历,可自己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哎,时也运也,8岁内码事是命,今天这事也是命呀。
李初九觉得自己命即如此,已然没有改变的余地,倒不如洒脱赴死,他走到窗前,昂头挺胸,望着正晌午的太阳,左手掏出手机持胸前,右手贴后背,一副豪情壮志的拨通奶奶的电话:“奶,我破身了。”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五秒钟后。
“嗯?法阵呢?”
李老太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这孩子是经过特训的,十年来未曾破身,而且还有法阵加持,那可是狐仙的法阵!
“奶奶!孙儿不孝!那法阵不知咋回事儿失效了,然后,然后,我就破身了!”李初九声泪俱下。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五秒钟后一声重重的吸气声传来:“你MLXX!你这小兔崽子!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十年的坚持你是喂狗了吗!脑袋里装的是屎吗……”
话筒里的声音震得李初九赶紧拿开,李老太奶奶那头气得炸开了锅,满嘴的污言秽语还伴随着狐狸的咆哮声。
李老太可是村里最强的出马先生,他感觉奶奶要是在跟前,恨不得把自己吃了,但这次自己确实犯下了大错,除了道歉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死就死,常仙那边我来说,不关您的事儿。”
电话那头的骂声还在像连珠炮般输出……
二十分钟后。
“哎~”经过剧烈口舌运动的李老太喘着粗气:“小兔崽子,呼~明天就给我滚回来,气死我了。”
李初九答应。
“都是天命啊!”骂完的李老太平缓了很多,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而是充满忧愁,她坐在老家的炕沿上,继续说道:“要说也不怪你,还是怪奶奶,当初选了这条路,压根就没想会影响后人。还记得你爸刚出生时,我见他没有灵气,高兴的几天没合眼,以为出马的行当可以结束在我这儿了。可没成想,这业障隔代遗传给了你,而你又被常仙选中,那时我想啊,你既天赋异禀,走这条路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而且能成为常仙的弟子,那可是提着灯笼都寻不来的机缘。”
李老太的情绪由愁转悲:“可又是没想到啊,临门一脚出了差池,狐仙的法阵竟然会失效,真是造化弄人!你可知道啊初九,这,真的会没命的啊!”
电话那头的李老太流下浑浊的老泪。
听着奶奶的话李初九鼻头一酸,这么多年,奶奶的担忧他都看在眼里,从被常仙选中,奶奶就没一天开心的时候,因为她知道出马先生的可怜之处,身体和生命都面临着巨大威胁。
要是寻常的野仙,倒也没啥顾虑,可这是常仙常天龙啊,而且,她能保住孙子的先天元阳吗?
李初九强忍着没哽咽出来,这么多年的孤独培养了他乐观的个性,他强颜欢笑的开导李老太:“没事儿奶奶,您放心吧,不怪您,常仙肯定不会看着我死的,我这就回去,好久没回了,怪想您的,嘿嘿。”
李初九安慰了李老太几句,没等李老太说话就挂了电话,他又坐在床上抽了一支烟,然后给酒馆老板虎叔打了过去。
“喂,虎叔。”
“喂,小李呀,怎么啦?”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大叔粗粝的嗓音,还有几个女人的打情骂俏。
“别闹,老子打电话呢,喂,小李你说。”
“虎叔,我家里出了点事儿,得回去一趟……”
电话那头不假思索:“行,那你从柜台拿两千块钱再走。”
李初九心头一热,支支吾吾道:“但是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所以……就不干了,你再雇个新人吧。”
“啊,这样啊,没事儿小李,有事儿吱声,你回你的,工作还给你留着。”
李初九苦笑,其实这么多年,除了不能触碰女人,还是遇到了很多好人,老板虎叔就是一个,当初是混社会的,人称“山城跳跳虎”,跟着大哥赚得了个盆满钵满,后来在大学城开了个酒馆,平日对李初九就像对亲侄子一样,唯一的缺点,就是爱上点大学。
“那成,谢谢虎叔。”
挂了电话,李初九觉得没什么好安排的了,要说还有点念想的,也就那个夏宁宁,但二人明摆着是孽缘,自然也不用再联系。
于是他用一下午收拾好了行李,买了一张晚上的卧铺,来不及再怀念这个地方,草草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