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长发,丝丝缕缕的爬上陈默的后背。
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
陈默初次遇到辫子姑娘的情形,就是这样。
但此时的陈默,已不是当初那个刚入行的半吊子。
咔嚓!
锋利的刀刃剪断发丝。
陈默不紧不慢的转过身。
黑发一直垂落到地面的诡异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比起上次,她的头发更长更多了。
茂密的发丝几乎将她整个身体裹满,黑色煞气萦绕在四周,气势凌人。
“杀了他!”
乾阳拼力大吼。
所有的黑发立刻像潮水一样蠕动起来,扑向陈默。
转眼间,就将陈默整个人笼罩住了。
乾阳趁机挣脱绳索,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破屋。
头也不敢回,在泥泞当中一路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
确定身后没有追兵,双腿一软,跌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满身冷汗打湿了衣服。
额头上的血字,又冷又痛。
乾阳伸手轻轻按了按额头,呲牙咧嘴。
“玛德!那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太狠了!
他阵阵后怕,心脏像打鼓一样狂跳着,好半天都冷静不下来。
幸好师父为了方便他取活药,把辫子姑娘交给他。
不然,他根本没办法脱身。
“师父去哪了?”
“以师父的能力,咋会轻易被人杀死?”
“我去叫罗总到回去,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师父就不见了。”
“难道师父提前察觉到不对,先跑了?”
乾阳恨恨的皱起眉。
“竟然不通知一声,太过分了......”
左右看了看,他忍着额头的剧痛,挪动酸软的双腿,小心翼翼的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龟缩起来。
“幸好手机还在。”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屏幕多了裂纹,不过还好,能用。
哆嗦着拨打师父的号码。
嘟嘟嘟——
忙音。
乾阳的心沉了下去。
“师父怎么会联系不上?难道他已经被杀了?”
“不可能!不可能!”
乾阳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
“老家伙那么狡猾,咋可能?”
“肯定是他不方便接电话,我再等等,再等等......”
乾阳咽了咽唾沫,拼命的让自己冷静。
然而,四周黑茫茫的一片。
耳边只有江水的浪潮声。
苍茫的天地之间。
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怎么办?”
“对了!媚儿!罗总把那狗东西留给媚儿了,可以找媚儿帮忙!”
惶恐了一阵子,乾阳忽然想起什么,心里顿时升起了希望。
他扒开草叶,小心的朝外面望了望,确定安全后,鬼鬼祟祟的爬上斜坡,朝着停车的方向摸去。
黑暗的夜色中。
一队人匆匆的跑进村庄遗骸。
直奔一间破屋。
手电扫过。
地面满是杂乱的脚印和暗红的血迹。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残垣断壁之中,只有微弱的呼吸。
“在那!”
秦剑快步上前,蹲下来打量此人。
惨样触目惊心。
额头、脖颈、手脚,全是伤口。
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皮肤白的像死了的人。
但他却还没死,甚至意识还是清醒的,就这样静静的承受着这份痛苦。
“他额头的伤口好像一个字......”
秦剑眯起眼睛,手电照过去,他忽的脸色一变。
“陈!”
“是一个陈字!”
他惊讶不已。
“什么人会在他额头上,刻一个陈字?”
伤口深可见骨,仿佛充满了无尽的仇恨。
“怎么会是一个陈字?”
“难道......”
秦剑的心中有了一个揣测。
可能是手电的光,让那人回过神来。眼睛拼命睁大,嘴唇哆嗦着,好像在说些什么。
秦剑低下头。
“救救我,救救我......”
他在呼救。
“你是谁?”
“我,我叫......罗,罗振刚......”
声音微弱颤抖,秦剑好不容易才分辨出他说的字眼。
“罗振刚?”
秦剑转头,挥了下手。
“急救,不能让他死了!再查下他是什么人。”
“是!”
队员麻利的行动。
秦剑走出破屋,望着漆黑的江水点了一根烟。
几分钟前。
他带着人在村外蹲守的时候,听到了这边传来惨叫,便匆匆赶了过来。
“秦队,罗振刚是本市的一个商人,底子应该不干净。”
很快,有队员来汇报。
“怎么个不干净法?”
“二十多年前,他只是个没文化的包工头,却在短短几年,就把公司做成了大集团。据说,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二十多年前,高人指点......难道是转运......”秦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他的伤势如何?”
“失血过多,但伤不致命,死不了。”
秦剑忽然笑了下:“把人留给我,很聪明的做法......”
随即,他摆手:“把人带走,不要对外声张。”
“是。”
秦剑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表情有些复杂。
“这小子,背地里也没闲着,竟自己找到了凶手......”
“你比我相像的还要聪明......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我理解你报仇的心情,但也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深深的望了眼某个方向,带人离开了。
特调部的人远去,陈默才从一处长满青苔的石堆后出来。
发现他们赶来,他立即做了决定。
罗振刚放到他们手里,是最保险的,他不可能带着一个重伤的人到处跑。
以秦剑的头脑,看到罗振刚额头的陈字,竟然就能想到是他。
但秦剑还是带人走了。
“谢谢!”
陈默心里是真正的感激。
然后,他朝着乾阳逃跑的方向追去。
乾阳是他故意放跑的。
辫子姑娘虽然凶了很多,但比起此时的他,还是差了一点。
他将辫子姑娘收进了纸人当中,用了另外的纸人,悄悄跟着乾阳。
无论是金风还是乾阳,他们都比自己更了解裘无戒,更懂得怎么找到他。
陈默在黑暗里如同幽灵般独自前行。
夜黑如墨。
他的双眼却明亮如星。
路边。
罗媚儿正裹着罗振刚留下的大衣,斜躺在后座,闭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皮一直在跳。
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干爹一直没有回复消息,我到底要不要下去看看?”
正纠结间。
呯呯呯!
呯呯呯!
车窗被一双手急促的拍打。
“谁?”罗媚儿吓的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