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一处地势平缓地带,也就是后世的承德,扶余乞正在此处整顿大军。
“带上来。”
一声令下原先被关押的各部将领被扶余乞的随从请了上来,在一顿演讲过后,此时还蒙在鼓里的高句丽将士才得知了自己国内的事情。
群情激动之下那些被渊盖苏文提拔的将领纷纷被绑,当着大家的面由原来的老将领亲自操刀将他们诛杀。
此举也是扶余乞不得已而为之,这些将领不仅是渊盖苏文亲自提拔,他无法掌控,而且都是一些青年将领,入山后纷纷觐见想要杀回去一雪前耻,只有杀了他们才没有人再反对自己,那些老将领也会感激自己的恩情。
“报,巡逻斥候抓住了走散的将士,还请主子定夺。”
“带上来。”
等扶余乞看到来人后顿时乐得笑了,上前托起他的下巴看了个仔细。
“渊净土?你怎么这么狼狈?你的军队呢?”
扶余乞玩味的说道。
“扶余将军,你这是何意?我怎么说也是一军统帅,还不快将我松绑?”
渊净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言语带着丝丝恐吓的意味说道。
“将你放了?”扶余乞一把揪住渊净土的辫子将他拽到大军面前,高声喊道:“各位高句丽的勇士们,你们看清楚,这就是渊盖苏文的亲弟弟渊净土,若不是他在安乐郡失利,我高句丽的军队如今已经攻下卢龙城,并以此为据点劫掠整个河北,就是这个无能的废物,导致咱们在这里吃雪挨冻,大家说,本将如何处置他?”
看渊净土的狼狈样扶余乞就已经知道,他统领的十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而他手下还有四万多的将士,加上各部一共有八万人,这些人都不是渊盖苏文的顺奴部族人,扶余乞要杀了他,转移矛盾的同时树立自己的威信。
“你敢,杀了我,大贝勒绝不会放过你。”
喝~忒!
扶余乞一口老痰吐在渊净土的脸上,不屑道:“还大贝勒,你们顺奴部的二贝勒已经被隋军灭了,也就是说完颜氏没了,没了完颜氏仅仅以你渊氏,呵呵,说句不好听的,我涓奴部可不怕你们,拉下去,斩。”
“扶余狗贼,你会不得好死的,放了我,你这个畜生我宰了你。”
任凭渊净土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人头落地的命运。
杀掉渊净土后,扶余乞立刻发布军令,北上契丹,他要将怒火宣泄在这群背信弃义的狗奴才身上。
另一边,行走在辽西走廊上的渊盖苏文不由的打了个喷嚏,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情绪,此时一名探路的骑兵折返回来禀报道。
“主子,前面发现不明据点,似乎是一直袭扰我军的那支军队设立的防线。”
“啊!”渊盖苏文忽然情绪爆发,将手中的马鞭砸向骑兵,怒吼道:“李平,你这个杂碎,本道使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传令下去,召集精锐,给我踏平前方的阻碍。”
“是。”
而此刻的卢龙城外,面对高开道的邀请窦建德和罗艺只是微笑着拒绝,他们可不敢踏入城中,但提出让自己的军队入驻又不太礼貌,所以几方人合计后只带少量的人马在城外会盟。
罗艺心中想追高句丽的残兵,可得知窦建德已经在不远处他怕他前脚自己跑去追,后脚窦建德就将他的涿郡给占领。
窦建德则是因为自己的前路被罗艺的军队挡住,为了避免误会不敢贸然前进,否则精神紧绷下两边要是爆发冲突打起来可就不好了。
高开道虽然面上是讨好的微笑,可心中却是怕得要死,这两位任何一位都不是他能惹的存在,只想立即打发走这两位瘟神好让自己安心。
窦建德队伍里,李百药小声的朝李子通说道:“大王,据说李丞相就在这渤海之中,眼下正是最佳时机,趁早解除误会为好。”
李子通眼角抽了抽,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的,吸了吸鼻子后李子通面露难色的回道:“也怪本王糊涂,以为那只突然袭击的军队是李相的军队,可...如今一切都晚了,我现在前去解释,不是自投罗网吗?不如待在夏王帐下,还能苟活。”
“可是高句丽都被李相灭了,此等良机,不可执迷不悟啊?李相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要咱们及时悔悟,一切尚未可知,若是执意逃避,秦小虎可是李相的兄弟,他所遭受的磨难可都要记恨在大王您的身上。”
毕竟跟随李子通良久了,不是生死存亡的时刻李百药还是想帮帮他。
“你都说了龙山军总管是李相的兄弟,我去了不一样被记恨?”
“这不一样,你解释清楚是误会李相深明大义怎么会责怪?你不解释才会让李相认为你是故意的...”
“别说了,本王是不会去的,再胡言可别怪本王军法无情。”
“哎...”李百药叹息一声,心中懊悔不已,当初在吴郡被俘时就应该直接投奔李平,念在自己献策的份上李平也绝不会为难自己,只怪自己一时心软见李子通还有救不忍离去。
“看来,是时候另投明主了。”
李百药心中无奈的想着。
几方的会议很快结束,毕竟这户外还是挺冷的,三家合计之后决定各自出兵一共五万大军继续北上追击,人数多的就多出一点,人数少的就少出一点。
既然危机已经解除,其他大军各自返回自己的领地。
次日
渊盖苏文的第一波骑兵攻势被李平艰难的守了下来,之后的攻势高句丽的军队发现越来越难,他们的马匹踩入已经泥泞的雪地中深陷其中,很难加快速度。
得知前锋情况的渊盖苏文无奈下令停止进攻,等一夜过后土地再次冻结再发动攻势。
一连三日,渊盖苏文的攻势都被李平有惊无险的守了下来,李平所选的地段狭窄又细长,纵使渊盖苏文有十万大军在这种狭小的地段也无法铺开,更不能使用什么战术绕后等策略。
而春季反常的气候在此时越来越冷,黑夜中在野外暴露十几分钟就足以将一个人活活冻死,即便李平的军队穿着棉衣也无法在夜晚长时间进行户外活动。
在得知身后有五万军队已经追了上来后渊盖苏文一直以来沉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愤怒之外的慌张。
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几日的白天,他若是不能冲破防线等待他的将是被两面夹击。
“去,派一人前往李平营中,我要和他谈判。”
黄昏时刻,呼呼而来的北风吹散丝丝南风,寒冷中带着点点温暖。
李平与渊盖苏文各自带着自己的亲卫抵达两军中间。
二十步外,渊盖苏文率先勒停马匹,他知道李平手里有一种秘密武器,可以远程杀敌,所以不敢大意。
“怎么,自诩正义的大隋宰相肯来了,我是不是该放下武器,祈求您的宽恕呢?”
李平本想一枪毙了他,但他的亲卫一直举着盾牌,将二人护在盾牌之下,李平没有丝毫把握能够击毙贼酋。
“要谈判的不是你吗?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李平抠了抠鼻屎,不屑的朝渊盖苏文弹去。
“放本道使一马,在平壤城本道使没有立刻杀了你,也算放了你一马,放我过去,咱们扯平了。”
渊盖苏文没有丝毫祈求的语气,仿佛放了他是李平应该做的事情。
“放了你?我想你一定在后悔当初为啥没有立刻杀了我,不错,这确实是一个人情,不过一码归一码,你我之间是私怨,现在是国仇,你不如下去问问那些被你劫掠杀死的百姓,他们会不会选择放你一马。”
太阳没入山下的刹那,天地为之一暗,忽的枪声响起,便听到战马嘶鸣。
惊吓之下的渊盖苏文极力的控制着马匹往自己的军队赶,在离自己大军不足十米时胯下的战马力竭倒地,身下是一摊血水将地面和来路染红。
短暂的失明后众人已经适应了黑夜,依托丝丝光线李平见渊盖苏文没被自己击毙不免叹息了一声,便策马返程。
夜里,李平在帐篷里面烤火,一封加急密函送达,并带来了刘通那边的消息。
密函是来护儿送来的,他的军队已经入驻辽西城,并且他的探子将辽东的信息探查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李平等人分析的高句丽军力部署全都是误判,高句丽拥有六十万大军不假,可是杨广三征高句丽就在几年前,六十万大军因为抵抗大隋军队早已经死的只剩四十万不到,辽东根本没有超过一万人守军的城池,更不会有三十万大军前来支援渊盖苏文。
另一封是刘通的战报,一支十万军队的高句丽军队沿着大凌河准备进入柳城,被刘通带兵打退了回去,并且刘通说还有一支军队沿着老哈河去了赤峰,好在李平当初让大贺窟哥召集了剩下的契丹武士,这些人刚出城就碰到了前来问罪的扶余乞,两军在老哈河上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最终以逸待劳的大贺窟哥击败了人困马乏的扶余乞。
原本扶余乞的计划是趁契丹没反应过来时他本人带着精锐直接沿着老哈河扫荡契丹王庭,另一部分沿着大凌河先回柳城,补给后直接沿着当初李平去契丹的路线横扫整个契丹部落,计划十分完美,却歪打正着的被李平一一破解。
“没有?”李平将信件递给骂革弼,想想又不妥,而是递给了跟在自己身边的观音奴,问道:“你说,契丹在辽东有多少兵马?”
“不知。”观音奴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我父亲曾跟我说高句丽前几年虽然打退了大隋的军队,可是自己也损失了不少,所以之后一直骚扰契丹部落,我父亲也是在一次劫掠时抵抗高句丽的劫匪英勇牺牲的。”
“额...往事就让它过去吧,节哀。”
出言安慰了一番观音奴李平对这封信件里获取的情报已经相信了大半。
“既然如此...”目光虚望向渊盖苏文大军的方向,李平冷笑道:“就更不能放这些人回辽东了。”
遣散了众人,李平返回床榻休息,观音奴便熟练的钻进了李平的被窝,嘴中嘟囔着要帮李平暖被窝。
这些日子观音奴一直如此,李平也习惯了,便不理她,独自睡下。
“部落里的婶婶说和男人睡觉很快活的,怎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望着李平背对自己的身影,观音奴瘪着嘴小声的嘟囔着。
李平并不是倒头就睡的人,这帐篷内本就安静,自然是将观音奴的话听在耳中,不免觉得有些头大。
自从观音奴跟李平来了辽西后天天睡在李平的房间,在辽西呆着的金喜善得知后也吵着要帮李平暖被窝,被李平拒绝后还泪眼婆娑的自责,说自己太丑李郎看不上她,弄的李平烦躁不安。
深夜里,因本就粮食稀少导致渊盖苏文的军队从今天开始粮食已经不够填饱肚子,一些人即便冒着严寒也想弄点吃的,便将主意打在了沿海的冰面上。
因为天气转温,海面上的冰层已经不足以支撑骑兵踩踏,但人走在上面不乱蹦还是能够支撑住的,一名高句丽士兵趁着放哨的空档悄悄的溜到冰面上准备凿一个洞,看有没有缺氧跑来呼吸的鱼上钩,可是他怎么凿都无法凿穿冰面,此时他才意识到因为这几天的降温,海面上的冰层已经厚到无法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