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再过片刻,葛九才必然大受内伤,李正刚同为丐帮长老,却也不能坐视不顾,只得冒险一试,只见他抓起一只茶碟,猛地掷向了那股茶水凝成的水流,霎时间割断了水柱。
叮的一声,葛九才手中茶盏被捏的粉碎,而他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咔的一声,葛九才座下的凳子亦是粉碎,而他脸上却由涨红转为苍白。
而风流却稳稳的收住了茶壶,大摇其首道:“浪费啊,浪费,这般好茶,葛长老却无福消受了。”
本以为二人旗鼓相当,冒然撤下一人,另一人必然收不住内力,内息冲撞受伤——便如适才葛长老那般。
谁曾想风流却稳如泰山,原来竟是二人相差太多,仿佛一个小孩在拼尽全力推一个壮汉,壮汉站起桩毫不费力,脚下也是纹丝不动,忽然撤下壮汉,孩童必然控制不住跌倒,而撤下孩童,壮汉却可以毫发无损。
风流好强的内力!
淮南双英最先忍耐不住,掀翻了桌子,抓起藏在桌下的长剑钢杖向风流招呼过来。李正刚和焦焱也是对视一眼,攻了上来。
焦焱所使的是一柄软剑,剑身竟然可以如灵蛇一般轻易弯曲扭转。而李正刚却是赤手空拳,但每一掌拍出来都是呼呼风声,声似龙吟虎啸,想必是擅长刚猛的外家功夫。
这一切当然也在风流的预料之内。
他早已算准了敌人预计就是这五人。
李正刚心怀仁义,刚正不阿,迫于形势去追杀风流一行人,未必会下死手,以江雨欣芙蓉剑法的“春意融融”和“花团锦簇”,至少可以多抵挡一时片刻。
焦焱虽年纪轻轻,但尊为白衣教浴火堂堂主,实力必然不俗,而且白衣教向来心狠手辣,丧尽天良,荼毒生灵,必不会心怀仁念。但不知何故,焦焱与蓝沙沙关系却颇为微妙,前些日竟还为蓝沙沙疗毒,此时多半会手下留情,蓝沙沙想必亦可抵挡住焦焱一时片刻。
风流要的就是这一时片刻。
剩下的敌人便只有葛九才和五大护法的淮南双英两位了,风流以一敌三,也未必会落下风,但他知道必须要速战速决,绝不可拖延,因为焦焱和李正刚毕竟是白衣教堂主和丐帮长老的实力,已臻一流高手之境,蓝沙沙和江雨欣拼尽全力只能抵挡二三十招罢了,若是敌人来了援手,甚至教主、帮主亲临,可就必败无疑了。
所以风流才一上来就拼尽了全力,借比拼内力之机,重创了葛九才。
看起来他很淡定,实际上他绝不轻松,他若是个壮汉的实力,那葛九才却绝非孩童的水平,此刻风流虽然未受内伤,但亦然是胸口心脉不稳,只是他却故作无事。
因为必须要靠这股气势震慑住敌人。
武林中人交起手来,功力的高低,临敌经验的多寡,应变速度的快慢固然重要,而气势也很重要,倘若未战先馁,已是输了三分。
眼见四人攻了上来,风流浑然不惧,冷笑一声,一盏热茶猛地掷向了地面。伴随着哐当一声,四散的碎瓷片和热气腾腾的水珠,袭向了四人,风流也趁机跃向了后方,抽出了逍遥扇,与四人斗在一起。
蓝沙沙和江雨欣早已绷紧了弦,此刻亦是抽出了兵刃,攻了上来。此时葛九才总算缓了口气,站了起来,虽然他受的内伤不算轻,但也不至于奄奄一息的地步,只见他从背后解下来一个奇怪形状的兵刃,柄长三尺,另一端像钩子,又像是镰刀,向风流攻了过来,出手不算快,力道也不算大,但这兵刃锋利异常,招式竟也十分的刁钻狠辣。
江雨欣是心中百分百信任风流的安排,所以也不慌乱,一上来便长剑攻向了李正刚,把李正刚挡了下来,果然用的便是芙蓉剑法,尤其是频频使用那两招,还时不时带着别的攻守兼备的招数。
李正刚虽然赤手空拳,但对付江雨欣的长剑丝毫不乱,出掌极快,手掌边缘刮起的呼呼风声,带动着江雨欣的衣袂飘飘。
江雨欣几乎要看不清李正刚的招式,但好在她芙蓉剑法烂熟于心,此刻长剑挥舞起来,剑光点点,竟也勉强抵得住李正刚的招式。
却说江雨欣接下了李正刚,风流压力一轻,有意无意的脚下步法变换,将焦焱留给了蓝沙沙,蓝沙沙皱了皱眉头,也无暇多思,手中软绸接下了焦焱手中软剑,斗在了一起。
见蓝沙沙向自己攻来,焦焱似乎手上停滞了一下,随即剑尖连颤,向蓝沙沙递了过来。
蓝沙沙本不以武功见长,但临敌经验也算丰富,而且焦焱似乎软剑出招不快,力度也不大,甚至颇有一些精妙之招,也都使得一半又变了招式。
另一边的打斗却并不轻松,葛九才虽然受了内伤,但镰钩状的奇门兵刃出手狠辣异常,招招似乎想把风流头颅给割下来一般,而淮南双英手下却也不弱,在一旁掠阵,也颇为难缠。
只是葛九才毕竟受内伤不轻,出招的速度和力度弱了很多,靠着与淮南双英配合的颇为默契,一时也没有破绽,风流顷刻间也是难以取胜。
八人分为了三拨,一战化三阵,打的难舍难分,茶棚里板凳桌椅,一片狼藉。
雪依远远的躲在马车里,听闻着外面的打斗声,心中紧张得连呼吸都几乎忘记,更不敢探出头来张望。
风流适才与葛九才比拼内力,自身亦多有耗损,但看江雨欣和蓝沙沙渐渐落了下风,知道必须要速战速决了,因此也是拼尽十二分的功力,脚下步法犹如旋风闪电,在残破的桌椅边便如灵狐水貂一般灵巧腾挪,而手中逍遥扇更是舞得扇影重重,变幻不定,呼呼风声。不时的与长剑或者镰钩相交,激起来一串的火花。虽然扇子短小,竟屡屡震得淮南双英的剑杖和葛九才镰钩向后弹起。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雪依忽然间已是听闻不到了马车外的打斗声和兵刃交击声。
天地间,忽然一片死寂。
只剩下雪依急促的呼吸,和不安的心跳声。
又过了片刻,雪依终于忍耐不住,慢慢掀开了车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