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需要个庇护。”
黑瞎子站起来，打开解雨辰身后的花洒，热水从解雨辰头顶淋下。
解雨辰抬头，黑瞎子能将他整个人尽收眼底。
他脸上的血渍随着水流慢慢剥落，浴着“红酒”的美人脱尘而出。
血色衬得他的肌肤越发洁白，唇色更艳，可那潋滟眸子里盛得不是汪柔情，而是暗藏杀机。
破碎与疯癫拉扯，极具视觉冲击性。
黑瞎子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确实生得好。
“还站得起来？”
解雨辰瞟了眼黑瞎子伸出的手，握上去，晃了下，但还是站起身来。
黑瞎子手指将眼镜上的雾气抹去，又用那根手指去抹解雨辰脸上残留的血。
从脸上一路抹到嘴角，徒添些旖旎。
“你要是女人，我就真爱上了，啧，睡上一晚，死了都甘愿。”
黑瞎子笑着将花洒塞到解雨辰手里，插着兜退出澡堂。
“自己洗，我去给你找套衣服。”
解雨辰在黑瞎子转身后，低头勾起了笑，什么伤他没受过。
他当然知道自己什么样的角度，最美艳。
黑瞎子找来的衣服还算是合适，他吹着口哨带着解雨辰走出了烂尾楼。
“去哪？”
“你这张脸要是毁了，会有很多人心疼的。”
“你呢？”
黑瞎子歪头看解雨辰，又笑。
“你再叫声哥哥听听，可能我会……”
黑瞎子大拇指合着食指比出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作为解当家，一向很会审时度势，立马点点头，顺从地叫了声，但这次他没用女声。
黑瞎子嘴角都压不住，弯弯翘起。
“得，定不让你破相了。”
天际线已经开始泛白。
躺在街边酣睡的人逐渐被驱赶起来，挠挠胳肢窝，拖着沉重的身体，转移阵地。
他们在看到黑瞎子的时候，有些会苟着身体跟在后面，有些会客客气气唤声黑爷让开道。
黑瞎子带着解雨辰走到间门市前，此时门前已经站着些人了。
“黑爷，今天有什么活儿吗？”
“黑爷先看看我？我可能干了！”
“……”
黑瞎子双手朝着周边的人往下按按，瞬间安静了不少。
“今天，安阳镇华源工地要招人手，一百一天，当然老规矩，我抽百分之十五，没问题的就排队，交身份证。”
人群一下子往前面挤去，排起队。
解雨辰看了眼黑瞎子，没想到这人混得是“黑中介”这条道。
“你先去隔壁吃碗面，我这边弄完后，过去找你。”
黑瞎子指着一家铺面不大的面馆，解雨辰哦了声。
解雨辰是跟着黑瞎子过来的，原本没有座位的面馆，立马有几个人站起来，鞠躬让开位置。
解雨辰看到玻璃柜上的价目表，还挺吃惊的，特别低廉的价格，这完全是多年前的物价。
面馆老板是位两鬓花白的老师傅，笑呵呵道。
“你是小齐的朋友吗？”
解雨辰微笑着，没有回答，好在老师傅也没继续问，开始下面。
解雨辰看到很多人吃碗面后，自觉地收拾好碗筷，将桌子擦拭干净，又去水池子将碗洗好了，才离开面馆。
这在肥台，就像是黑暗中的那点微光。
不一会儿，一大碗满满的清汤肉丝面端了上来，面多汤少，热气腾腾。
解雨辰好久没正经吃饭了，虽然面的味道很一般，但好歹够多，一碗下去，他感觉浑身的疼痛都轻了些。
“好吃吗？”
黑瞎子提了两大包面，拆开一包放到玻璃柜里。
“小齐啊，上次的还没煮完呢。”
老师傅叹了口气，给黑瞎子的碗里添了个鸡蛋。
两人吃完后，黑瞎子将解雨辰的碗连带着一起洗了，才慢悠悠回到自己的铺子里，拉开卷帘门。
一股药味铺面而来，黑瞎子披上件白大褂，示意解雨辰坐在凳子上。
“衣服脱了，上点药。”
红肿与淤青布满了解雨辰全身，也难为得他一声不吭。
黑瞎子倒了点药酒在手心，搓热后，开始揉搓按摩。
解雨辰紧闭着眼睛，睫毛乱颤，遏制住想要呼喊出的疼痛感，冷汗打湿了鬓角。
“隔壁老徐，算是这儿的元老人物了，一碗面从没涨过价，春节都不回家，几乎是成本价养活这些人。”
像是为了转移解雨辰注意力，黑瞎子开始说些话。
“嗯……助纣为虐……嘶。”
“哈哈哈。”
解雨辰感觉身上的力度大了点，差点给他按趴下。
“太聪明了可不好。”
黑瞎子凑近他耳边，警告道。
解雨辰心底冷哼一声，黑瞎子在背后支持老徐，看似好心。
但，何尝不是给肥台这些人一条偷懒的路。
毕竟劳作一天，就能潇洒一阵子，谁还能提起斗志？
直接就烂死在这肥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