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三阳知道整个团队的运转没她不行，即使在沙源的行程没结束，有一天是一天，她必须回去。
这个音综的导演似乎是新人，身上有一分少有的对音乐的虔诚，因此对舞台效果的要求非常高，每周的舞台，他都会叫人反反复复地磨，对于很容易出圈的幕后训练或是撕逼环节，反而不太在意。
午饭期间几个艺人聚在一起聊八卦，说起导演，木三阳这才知道原来是季峰的儿子，怪不得完全不用担心收视和后果，可以随心所欲地按自己的来。
若是高超的审美总是掌握在这一类人手里，现在的电视剧和综艺也不至于这么难看。
“?????……??，?? ?????”木三阳和国外的朋友沟通着mv拍摄的具体安排。
对方公司的立场有很大的问题，木三阳也是最近开始背调才知道，担心出现不合适的影响，只能和对方商量着取消行程。
金尚满笑了笑：“没事，我也理解，但是你得知道，我还是非常向往你们国家的，绝对没有不清不楚的想法。”
“是向往我们国家的菜吧？您这样的也挺少有了，”木三阳边走边说，“总之这次本来说的好好的，结果还是白折腾一趟，挺不好意思的。”
“你倒是稀奇，以前就没见你不好意思过。我不是说了吗？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这又不是客套话，我的行程也不多，何况也就是商量了安排，我也没动身，什么损失也没有。你啊，什么时候来寒国玩，帮我带份蜜饯。”
“吃了致癌。”
“不信。”
“真的，我……”木三阳抬头看着病房的房号，“725……我在医院呢，待会我逮个医生，别不信——嗷！”
木三阳结结实实地在不知道什么玩意上撞了一下，甘霖立马拉开距离，准备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木三阳骂了一句：“人还怪壮。”
甘霖都走出去几米了，还能怼她：“找壮的去骨科。妈，我不去，我忙死了……我要是直接考主治医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博士毕业……咱能不提这个了吗？这个b学我真不想上了……对对对，我上一年班评职称，你比我敢想。”
木三阳皱起脸来，电话那头还在叫她：“怎么？问到了？”
“忘了。”
木三阳耸耸肩，推开病房的门。
她本来都想好慰问乔遥心的措辞了，一开门，看到两张病床上整整齐齐躺的两个人，愣住了。
？
乔遥心苦笑一声：“嗨～”
“……果然我就猜着你倒下也是迟早的事。”
沈瓷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躺在床上，感觉哪哪不舒服。
木三阳把带的东西往旁边的小桌上一放，乔遥心的脑袋立马就拧过去了：“有辣条吗姐，我这会饿的发慌。”
沈瓷：“做啥梦呢你马上要抽血了。”
乔遥心脸一垮：“啊啊啊啊啊啊在公司活着像死，在这简直是生不如死，小白每天给我们循环播放回归曲，我感觉我听到贝斯声就反胃。”
木三阳：“真假？泄露音源？找她要版权费去。”
说着木三阳就要起身。
沈瓷：“放心吧没别人听见，你顺便问问小白什么时候能走，我都不敢歇。”
木三阳咋舌：“你还是可劲歇着吧，我回公司了，有事随时联系。”
等木三阳一身疲倦地从会议室里出来，天都已经黑了。
她觉得自己的时间显然不应该用在这种琐事上。
公司要求为了回归效果，蒂凡全员开始减肥，从今天起公司餐厅每天只供应蒂凡一人一份餐食，大门也会有专人管理防止成员点外卖。
木三阳把笔一扔，笑了笑：“要不这样吧，回归的主题就定成惊悚鬼片，最后我们几个饿死鬼直接吊死在舞台上，多契合概念啊。”
“余小婷胖成什么样了你们是瞎吗？”
？
啥玩意？
余小婷……胖？
“你从哪看出来她胖的？身上没肉的那叫人吗？那叫骷髅。”
对方甩过来一份常规检测表，在余小婷的体重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圈。
“才一米六二，一百零八斤，你看看其他团有这样的艺人吗？”
“这不正常体重吗？”
“这哪里正常？”
木三阳眯起眼，往椅子后背上一靠。
很多服装偏瘦的人穿起来并不好看，余小婷现在的身材也最契合她的设定，木三阳不觉得她需要减肥，她只是需要锻炼健身，仅此而已，通过恶性节食来减轻体重是一件不必要的事。
这群老东西的审美就是这么猎奇，一边说着苗条并非男人的审美，一边又趋之若鹜，连画个漫画都要细腿细腰，不过是不承认罢了。一边说什么喜欢“肉感”的女生，归根结底就是喜欢又苗条胸又大的。
但她专门从沙源跑回来可不是为了和这群人聊男性的怪癖。
“行了，这点办不到，下一个。”
“？！”
这什么态度？
这是和上司说话的态度？！
“没记错的话，何经理，哦不是，何副总好像承诺过，给蒂凡高度自主权，这可是白纸黑字盖了章清清楚楚写着的，无论是人，还是歌，所以刚刚你们提到的第二点要求，我同样拒绝。”
旁边的策划站起身：“木三阳，你不要因为有人退团的事觉得我们针对你们，然后摆出这副样子，公司给你们的优待实在是够多了。”
木三阳瞥他一眼：“我好像没说你们害的我的人退团我很生气诸如此类的话吧？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经纪人一口水从开始到现在愣是不敢端起来喝一口，她冷汗都冒出来了。
“有些事我不摊开说，别上赶着惹我。”
谈了半天，最后在一堆鸡毛蒜皮的事上扯，木三阳感觉头疼的厉害。
她下楼去练习室，想看看乔遥月她们的进展。
整个队伍，只剩下徐衷和乔遥月两个人苟延残喘，她们刚对着镜子跳了一遍，脱力的一瞬间徐衷直直跪下去，脸贴到地上急促地呼吸。
徐衷气若游丝：“这个地方，我估摸着全员跳是跳不了了，你舞担，你站c跳。”
“说的好像我站c你们就能在旁边看热闹了一样。”
徐衷抬头看到木三阳那双熟悉的199的帆布鞋，恨不得就现在这个姿势蠕动过去。
“姐！！！”
木三阳：“不必行此大礼，平身吧。”
徐衷扑腾了一下，没能扑腾起来，干脆继续这样在地上蛄蛹着。
乔遥月也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看向木三阳。
“姐你不是还有一阵吗？提前回来不要紧吗？”
“不是提前，就是抽空回来一趟，那小季子还不放我走呢，我跟他说我爸死了，他才让我回来的。”
“……”
“编舞没什么问题了，录音这边我联系了时间，最近公司的录音棚还是挺空闲的，你们差不多收拾收拾，今天晚上先录一部分。过两天我想办法把余小婷弄回来。”
“医院那边怎么样？”
“小白说过两天能出院，要不然我怎么说过两天录音呢。”
徐衷：“那过两天顺便把舞也试一试，还没合体练过，以前练习都有舞蹈老师在前面一步一步教，这次各学各的也不知道效果行不行。”
木三阳翻出行程表：“你们是不是马上也得出去录节目？”
“对，我和姐姐，”乔遥月活动着关节，“大概下周就得出发，就是我们去年还是前年录的那个糊糊综艺，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居然火了，说这次让我和姐姐常驻。”
“忙的过来吗？”
乔遥月歪头算了算：“一个月去两次，一次录两天的样子，我问了节目组那边，说他们可以把一次录的剪成四期，所以时间上不急。”
“那行，先录主打，收录曲的歌词我再调整调整，感觉还是不太对。”
徐衷从旁边摸了瓶水递过来：“你嗓子都冒烟了，喝点吧。”
木三阳接过水，拧开瓶盖，笑道：“刚好嘛，烟嗓。”
乔遥月站起身：“那我去找录音师了，你们待会直接去棚里。”
徐衷比了个OK，也站起身出了练习室。
木三阳叹了口气，往墙边靠了靠，拿纸巾捂住嘴尽量压低声音咳了几声，从下飞机之后她就感觉在沙源得的感冒变本加厉，忍了一阵才没在那群上司和队友面前咳出声。
她此刻头跟有什么重物死命压着一样难受，眼睛也涨疼得厉害，干脆往墙边一靠，闭上了眼。
眼睛的酸涩稍稍缓解，木三阳越躺就感觉越疲惫。
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感觉一切都不在自己掌控之内，完全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推着前进。
往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日子，在连轴转的无法呼吸的行程里，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商品偶像了，可明明自己就是为了不沦为光鲜亮丽的人偶，才拼了命要走到所有人面前，兜兜转转，她似乎怎么也逃不出这个怪圈。
木三阳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动静，把冰凉的手搭在眼睛上，努力降一点温度，随后她挺起身，睁开眼，笑着说：“怎么回来了？”
徐衷递给她一杯黑乎乎的东西。
木三阳傻愣着接过，一闻，感觉鼻子都通了。
“噢，这个味道。”
徐衷蹲下来：“你感冒了吧？我问了余小婷啊，别给我否认，喝吧，喝药好的能快点。”
木三阳又凑近闻了闻，脸皱成一团：“赵沐纯不在就换你来当蒂凡的妈妈了？”
话一出看见徐衷脸色不太好，才反应过来这话有不对的地方，徐衷平时照顾自己也不少了，怎么说的好像人家的替身一样？
“啊我是说——”
“要是可以就好了。”
徐衷坐下来：“可惜不行，我没她那种耐心，沐纯姐实在是……什么都能想到，什么都能顾及到，又从来不会烦，要是我，养这一个团几个废物，第一天就撂挑子不干了。”
木三阳没吭声。
徐衷很多时候也猜不透木三阳在想什么，她肯定是难过的吧，沈瓷自打赵沐纯走了之后，每次回房间都发很长的呆，明明已经没有时间黯然神伤了，可谁会不难过呢，这么艰难的时光一起熬过来的七个人，少了谁都像心空了一块。
可木三阳没表现出任何的难过。
这才是她可怕的地方。
赵沐纯离开前，叮嘱她们一定要盯紧木三阳。
为什么呢？因为她们太像了吧。
木三阳讨厌赵沐纯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忍着，一个人承担着，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所有人里最隐忍的，就是她自己。
“和我不同，我的压力来自于我自己的生活，这是原本就不属于大家应该分担的痛苦，但三阳不一样，我直白地说，蒂凡就是她无穷无尽的压力来源，尽量给她分担一些压力吧，不需要做很多，哪怕是在她进厨房的时候给她洗洗菜都是好的。”
木三阳喝了一口药：“那过两天大家到齐，一起出去走走吧，我看你们一个个精神状态都不怎么样。”
徐衷感叹道：“这个过两天的任务真多啊，又要录音又要练舞还要出去玩。”
“别煞风景，就指着过两天出去玩续命了。”
木三阳站起身往外走。
“你该不是要把药倒了吧？”
“胡说啥呢，得去录音室了，不过我还真有这想法。”
“你！”
结果这个“过两天出去玩”也依然没能等到，实在是现实条件完全不允许她们出去。
余小婷已经回了剧组，双胞胎也出去录综艺，木三阳和徐衷沈瓷在工作室琢磨了半天，还是对歌最终呈现的效果不太满意。
“见面会那天唱的时候，我就感觉很空，有一种没内涵的感觉。”
徐衷：“你对自己的歌评价还真是犀利。”
沈瓷思考着：“不过歌词改过之后意思应该更明确了，既然是写给粉丝的，那干脆在副歌部分让粉丝一起合唱？我记得那天到第二段的时候挺多人已经可以跟着唱了。”
徐衷：“你的意思是，让粉丝一起录歌？”
木三阳一拍手：“好主意！沈瓷你这人看不出来还挺有大智慧，我给陈姐打电话去。”
沈瓷：“不是木三阳你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