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子掌风所掠之处,尽是飞沙走砾、尘土飞扬,只见他一掌落空,手心落至一块巨石上,那巨石像是面粉做的一样,瞬间被碎成了粉末。
风轻语心中大惊,这要是挨了一掌,不死也得残废,为了保命,他也只有拼了。
两人攻势越来越快,转眼间已经过了五六十招。
寒曦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担心父亲会不会就是因为要替自己报仇,这才想要杀了风轻语,而且父亲也的确就是那种随心所欲之人。
毒婆也在暗暗担心:这寒冰子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就在此时,寒冰子身形突然拔起,同样使出那一招“凌空六击”,六掌分段使出,接连向风轻语拍来,他的速度较之女儿,快的不止一点半点。
风轻语眼看躲不过,举掌便迎,只听“啪”的一声闷响,风轻语已被震飞数丈,口中似乎有一口鲜血将要涌出,他提起一股劲,把这股血又压了下去,只觉得寒冰子的这“凌空六击”,比寒曦晨比较起来,威力更甚。
寒冰子心中惊骇不已,他知道方才那一掌的威力,世间能够强行接下的,不过尔尔,可如今一个年轻人,却仍然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实在难得。
“哼!柳如雪,你教出来的人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小子的武功,恐怕是你也望尘莫及吧!”寒冰子对毒婆冷嘲热讽一番。
“十年之约,你已经败了,难道还想杀人不成?”毒婆心中担心的厉害,即便此时的风轻语武功不弱,但与寒冰子比起来,还有很大的距离,一旦被寒冰子所伤,风轻语不死也得残废,是以说出这般讥讽之语,好让他罢手。
寒冰子并没有理会毒婆,他心中好奇的紧,隐居山林多年,第一次接触外界人,便能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也不知是他武功退步了,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总之,他还要再试他一试,求个明白。
再见他此时的双掌,已由原来的冰霜之色变为火红,再向风轻语攻来。
风轻语忙去拆招,当双肘触到寒冰子双掌时,只觉得犹如碰到烈火一般,皮肤上被烫出了几个血泡,风轻语不敢近身,忙用剑去挡。
寒冰子这套掌法,乃是他近期刚刚破关而成,是为烈焰神掌,掌力催动时,举手投足间,却会发出熊熊烈焰,令人感到强烈的灼烧感。
风轻语在对战中,一会感觉到极强的热力,一会又觉得如坠万丈冰窟,只觉得十分难受,两人一掌一剑又是胡拆了数十招,风轻语持剑在手,再次使出无尽剑谱上的功夫。
寒冰子只觉得风轻语的剑法诡异的很,还有几剑险些刺中了自己,心中愕然,他自诩武功盖世,今日若是败在这个年轻人之手,岂不毁了一世英名,再说自己的烈焰神掌以及寒冰真气,实在太过耗费体力,需尽快解决战斗才是。
就在这时,只见他又打出一计烈焰神掌,直扑风轻语面门,风轻语已是躲开不过,脸部一个扭转,火掌贴脸打空,但极强的火力所带来的热度,却是把毒婆涂在他脸上的易容药剂完全融化。
就这样,风轻语从一个三十岁的青壮年男子忽的一下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帅小伙。
寒熙晨看在眼里,只觉得年轻时的宫苍月又回来了,但再仔细一看,其五官却又十分的不像,但要比年轻时的宫大哥还要帅气。
“哼,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竟然是个冒牌货。”此时的寒冰子十分生气,一双鹰眼瞪向了一旁的柳如雪。
柳如雪不敢直视,斜过脸去,像犯了错的孩童。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宫苍月?”寒冰子厉声问道。
“前辈恕罪,晚辈风轻语,只因事出有因,实在是对不住了。”风轻语双手作揖,致歉道。
“嗯,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小子,是有些本事,怪不得有些人找你来替补,那宫苍月是没胆量了吗?”寒冰子明嘲暗讽,矛头直指一旁的柳如雪。
柳如雪有错在先,但她又一向孤傲,从不认错,想反驳两句,但又不知从何处去说,只在那里心里着急。
“寒前辈,请您莫要怪罪柳前辈了,她也是迫不得已,才行此下策,要怪就怪晚辈吧,是晚辈有求于柳前辈,而且据晚辈所知,宫兄二十岁时便已经突破北冥神功第九层,实在是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风轻语回道。
“嗯,你小子不仅武功学的好,胸襟也是宽广的很哪,不错,不错。”寒冰子的怒气此时已经消了大半,他似乎在风轻语身上找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只听他朗朗说道“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他边唱边走,没多时,便已经消失在茫茫雪山之上。
毒婆自知十年之约,虽然赢了,却并非靠自己的本事,自然觉得无趣,于是摇了摇头,也就退下了。
场上只留下寒熙晨痴痴望着风轻语,脑子里闪现着十万个为什么。
“你叫风轻语?”寒曦晨上前问道。
“是的,寒姑娘,这几日冒充你的宫大哥,多有得罪了,还请赎罪。”风轻语致歉道。
“怪不得啊,宫大哥小的时候最喜欢吃桂花糕了。”寒曦晨喃喃说道。
“实不相瞒,寒姑娘,在下从小便对桂花糕过敏,眼看比武在即,在下又答应过柳前辈,要拼尽全力赢下这场比赛,所以才不得不辜负了寒姑娘的一片心意,还请见谅。”风轻语再次致歉道。
“噢,你快说说你跟雪姨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要让你来冒充宫大哥?”寒曦晨来了兴趣,问道。
“噢,此时说来话长,我的一位朋友受了重伤,本来要去找神医毒婆,却不成想半路上遇到了柳前辈,柳前辈的医术果然高明,在她的一番治疗下,我的朋友总算又从鬼门关里被拉了回来。”风轻语说完还不忘对柳如雪称赞一番。
刚说完,只听寒曦晨捂起了嘴巴,最后实在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接着又捂起了肚子。
风轻语顿感不解,思考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糗事,实在想不起来,呆呆问道:“寒姑娘,你为何嘲笑在下?”
寒曦晨这才止住笑声,说道:“你知不知道,雪姨就是你苦苦寻找的神医毒婆?”
“什么?你说柳前辈就是毒婆?”风轻语吃惊道。
寒曦晨又笑的更厉害了,风轻语自知自己犯了傻,也略感尴尬的笑出声来。
现已是黄昏,夕阳压山,淡红色的晚霞涌现出来,堆着微笑。风轻语四人又一起坐到了饭桌上,几个人围着一个火炉吃起了火锅,涮菜是寒曦晨亲自准备的,寒冰子也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女儿红,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可以看出,今晚他甚是舒畅。
风轻语把自己在海岛上的经历,以及奇闻怪事一一讲了出来,寒冰子以及毒婆二人见多识广,毒婆给风轻语解释了玄火煁花以及冰封雪莲的奇效,寒冰子听说过六翅蜈蚣的传说。寒曦晨只顾听故事,她自幼生于深山大泽,与爹爹相依为命,寒冰子是一个冷面寡言之人,甚是无趣,还好她有那些君子兰为伴,这次听风轻语讲述这么多奇闻怪事,江湖侠客,却是如痴如醉,浑然忘我,听到诙谐处,咯咯笑个不停,听到紧张处,则一双秀目瞪得老大,望着风轻语转也不转,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子时。
风轻语又在这里逗留了两日光景,寒曦晨除了每日练功之外,便会为他们精心准备一桌子饭菜,这种惬意的生活,如果不是有紧要之事,他真的愿意永远在在这里呆下去,可是杀父之仇又怎么允许他贪图享乐。
这一天,风轻语找到毒婆,询问古月的病情,得知古月正在好转,但若想彻底恢复,还需要至少一年的时日,风轻语实在等不得,只得将古月拜托给毒婆代为照顾。
他又去拜别寒曦晨,半路上遇到一片茂密花地,甚是夺眼,此花类似牡丹,却又与牡丹不尽相同,叶片细瘦,不分裂,叶片表面,光彩照人,风轻语不识花,只觉得它好看,而且他知道寒曦晨素来又喜爱花,所以便随手掐了十几棵,做成一束,准备给她送去。
其实这种花,叫作芍药花,又称将离,是男女之间离别时拿来相赠之花,以表示爱情思念之意,“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寒曦晨正在后院,给那些花儿浇水施肥,风轻语此时走了过来,上前说道:“寒姑娘。”
“风少侠,你来了。”寒曦晨咦了一声,吃惊中又觉得十分开心,脸上堆满笑容。
“是的寒姑娘,在下此来是向寒姑娘辞行的,多谢寒姑娘这些日子里的照顾。”风轻语说罢向寒曦晨做了一揖。
寒曦晨一听说风轻语要走,只觉得鼻子一酸,几乎就要掉下泪来,她自幼生于深山,从不与外界来往,这次好容易有一个外人到访,只觉得日子过的飞快,生活多姿多彩,她舍不得这种离别,是的,萍水相逢,人总会有悲欢离合,但她实在说不出一些送别的话来,心中只在那里默默消化着伤痛,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眼神竟是有些呆滞。
“寒姑娘?”风轻语叫了一声,不见寒曦晨有反应,又叫了一声:“寒姑娘?”
“在啊,风少侠。”寒曦晨这才回过神来,回道。
“你没事吧寒姑娘?”风轻语问道。
“我很好风少侠,祝你一路平安。”寒曦晨强忍内心的悲痛,回道。
“嗯,多谢,那在下告辞了。”说罢,风轻语转身就要走,但忽的又想起了手中的花,突然转过身来,把花递到了寒曦晨面前,说道:“对了,寒姑娘,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花儿,送给你。”
寒曦晨阅花无数,芍药花代表的寓意,她又岂能不知,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英杰突然向她表白,她只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像是要脱胸而出,脸上露出红晕,竟一时忘记接下风轻语送上来的芍药花。
“寒姑娘?寒姑娘?”风轻语又一连叫了两声。
“我在。”寒曦晨这才缓过神来。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就算了。”说着,风轻语就要带着花转身离开。
“我喜欢。”只见寒曦晨上前一个踏步,一把夺过芍药花,凑到鼻子前,使劲地闻了一闻,然后说道:“多谢你的花,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寒曦晨此时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俏皮说道。
“是什么东西?”风轻语疑道。
只见寒曦晨拉着风轻语的手跑到一个石桌旁,桌子上放着一把剑,寒曦晨把剑拿起,递到了风轻语的手里,说道:“这是寒冰剑,与我从不离身,今日我且送给你,也好让它给你带来好运。”
“这怎么使得?”风轻语只觉寒冰剑十分贵重,又将它挡了回去。
“这有何使不得?你此番前去,难免少不了与人打架,带上它总会有用得着的地方,再说,我整日呆在这深山远林,实在用不上它,也确实辱没了它的价值。”寒曦晨又把寒冰剑推了过去。
风轻语实在拗不过,这才把寒冰剑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