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勃与众长老商议万全之策。为防止鬼城在背后作乱,防止大难雄夫与鬼冢次郎合谋夺权,唐门在鄷都设立了派出机构和监察使,限制总督滥用特权。允许鬼族保持自治,但仍然要接受监督,将鬼城纳入到唐门的治理框架中来。
鄷都在名义上,属于冥界飞地,向冥尊每年供奉,接受冥尊的形式考核。鬼冢次郎立为名义鬼王,但不具备实权。倘或将来不听话,可以随时撤换。大难雄夫作为总督,全权负责鄷都的治理,同时接受监察使者的监察。如此,既遵守了《鄷都协议》,也控制住了鬼都。
大难雄夫明白轩辕勃的心思。只能在唐门利益,鬼冢王家利益,自己利益,冥界利益,和鄷都百姓利益,这五方利益中,求取博弈的微妙平衡。
崛起之道,就好比是对弈,要能看出对方的企图,料敌先机,并布下最佳的棋子。鄷都是冥尊的棋子。轩辕勃是唐家三少的棋子。大难雄夫是轩辕勃的棋子。
大难雄夫住进了气魄华美的鬼王宫,吃着珍馐美味,搂着娇艳不可方物的公主。志得意满,不免飘飘然,对新妻言道:“大难雄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才是鄷都之战最大的受益者。”
大难雄夫召集鬼族武者,加强训练和控制,很快便将鬼城的武者牢牢控制在手里。又花钱笼络亡灵族法师,希望能将亡灵族的队伍拉起来。
鬼冢次郎擅长文治,跟大难雄夫合作,将鄷都治理的井井有条。大难雄夫又给了监察御使很多好处,让他们多说好话。他越来越像是一个政客,一个政界的忍者。
轩辕勃只能听到鄷都的好处和对大难雄的褒扬。
“大难雄夫数次击败鬼冢太郎,是他的克星。我没有看错人。”
鬼冢太郎好几次出幽灵洞,想崛起于阴山,都被大难雄夫迎头痛击。看不到机会的鬼冢太郎,只好借助黄泉古道,返回地下城养伤喘息。
眨眼到年底,唐门分发给武者的年货还没有备齐。唐门执掌蜀国,而白帝城属于蜀国的治下。往年,白帝城都要向唐门进贡两千六百匹牛羊。
轩辕勃亲自顾问此事,“白帝城的供奉,为何迟迟没到?”
宋策面露难色,“想必是白帝城遇到了困难。今年与鄷都开战,白帝城伤亡惨重。”
“供奉不论多少,总得意思一下。派人去向白帝城催问。”
使者到达白帝城,牛刀客仍然拒绝向唐门进贡。还派使者牛大力,来神木城面见唐门主,请求减免白帝城的牛羊税贡。
使者牛大力如是说:“因为攻打鄷都,伤亡过重,眼下日子十分艰难。”
轩辕勃不想为了牛羊税贡,就撕破脸皮,便同意降低额度,但不能不供奉。否则就要花费数百万龙币,另行购买年货,配送给武者。
门主面露不悦,对牛大力说道:“今年的额度,定在千三百匹牛羊。你回去告诉牛刀客,须按期足额供奉,不得再行讨价议价。”
牛刀客迫于压力,只好如数进贡千三百头牛羊。
门主等来到麻婆饭店就餐。刚下马车,陈宝树迎出来,拱手笑道:“门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护卫当先进店,驱赶闲杂食客。
“唐门门主驾到,各位食客立马回避!”
“损失由唐门买单,都给老子滚!”
食客们丢下筷子,匆匆走出门店。
轩辕勃问明情由,连忙制止。“大家各吃各的,原不碍事。以后,随驾护卫,不得扰民。”属下唯唯诺诺,将走出去的食客请回饭庄。
陈宝树领着门主,走进饭庄后院。挑了一张大八仙桌。陈麻婆系着油腻蓝围子,热情地张罗着。
唐台望着老板娘背影,叮嘱道:“让陈麻婆亲自下厨,多烧几道好菜。”
大难雄夫惦记着麻婆豆腐。“大份麻婆豆腐!多放辣!”
“好嘞!”
功夫不大,陈麻婆端着麻婆豆腐,来到桌面。大家不看菜,先看端菜的女人。岁月的沧桑在她脸上没有留下痕迹。早年的妩媚消失不见,代之以成熟饱满的风韵。谁说脸上有麻点的女人不好看!
轩辕勃笑道:“以后有食客骚扰,你就直接去找铁成观。他要是不管事,你就去唐门总舵前击鼓。本座来给你作主。”
陈麻婆用手掠鬓发,笑道:“最近这几年,神木城治安状况,比往昔好多勒。百姓们都夸奖门主,英勇无敌,治理有方。”
唐台大咧咧道:“仇天下已经伏法。同党都捕获。谁还敢在神木城放肆!”
提起仇天下,陈麻婆神情茫然,露出恐慌神色,喃喃自语道:“仇天下犯下许多命案,可我之前一直蒙在鼓里。他骗我说,那些钱是给富人保镖所得赏赐。”
轩辕勃笑道:“你不用惊慌。仇天下系列命案与你无关。他的事早就过去勒。”
陈麻婆喝两杯酒,酡红上脸,痴痴道:“我一生最大的痛苦与不幸,都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我一生最大的快乐与幸福,也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酒足饭饱,跟陈家夫妇道别。轩辕勃赏赐双份的酒饭钱。至少相当于四五倍的利润。陈家夫妇满脸笑容,感谢不已。
许多年后,陈麻婆的身体垂垂老矣。岁月凋谢她曾经的美貌,磨灭往昔的爱恨屈辱,也带走风流快活过的男人。当事人大抵死去。无人知晓她与仇天下的风流韵事。惟独她创制的“麻婆豆腐”名扬天下。
唐门改革依然艰难推进中。在姚崇宋璟等的辅佐下,经济局面逐渐好转。
轩辕勃号召大家将每一文钱用在刀刃上。长老们的俸禄虽然不高,但因为收入差距小,非常平等,反而满意和谐。
轩辕勃自出任唐门门主以来,披星戴月,励精图治,有时路过家门而不入。眨眼过去三年,蜀国经济和唐门事业蒸蒸日上。唐门府库出现亿万盈余。蜀郡粮食充足,商贸发达,境内一片繁荣景象。由于贪污的风险很大,长老们都不敢轻易贪污受贿。武士兵团的战斗力大增。
除白帝城和鄷都的供奉外,南方蛮夷部落酋长黑水王,也派使节来到郡都,进贡归附。
在过去的三年中,唐墨无怨无悔,默默支持。两人也有了爱的结晶。唐墨为轩辕家,生了两个可爱的女儿,取名为轩辕萍和轩辕惠。
唐门原本四分五裂,衰败没落,在乳臭未干的轩辕勃带领下,竟能重新凝聚人心,走向正轨,蒸蒸日上。这引起帝国皇帝武瞾的极大兴趣。
“蜀郡自建立以来便截留赋税,保有军队,以大唐州郡之名,行割据之实。若不早作处理,必然养虎遗患。”颇富远见的张说指出蜀国对大唐的威胁。
“唐门竟然敢扩大军备,培养武士军团。好大的野心啊!”看到蜀郡和唐门日益强大,瞾君便想看看这位年少的唐门之主。于是下旨,招轩辕门主入帝都参加祭祀。
“此为调虎离山之计,让轩辕勃离开蜀中。”她不希望看到蜀国蒸蒸日上,也不希望唐门出现杰出领袖,并走向强大。
“轩辕门主若不肯来,就是抗旨不遵。不敢入京面圣,就是暗藏鬼胎,怀有不臣之心。”
轩辕勃接到圣旨后,跟长老们商议,要不要亲往京都参加帝国祭祀。准备出发。长老们各抒己见,有的赞成,有的反对,大多都阻拦。瞾君杀人如麻,对蜀国猜忌很重。
“咱们年年进贡,国君仍然不放心。干脆反了大周!咱们唐门只忠于大唐,不必忠于大周。”
“唐门先祖助力李家夺取帝位,荣勋殊盛,获封蜀王,建立蜀国。李唐世世结盟,代代姻亲,血脉相连,不分彼此。没有唐门,就没有唐帝国;没有唐帝国,也没有今日的唐门。反周便是反唐,百年盟约毁于一旦,同室操戈,李唐江山必然瓦解。唐门岂能轻言反周?”
“可是蜀国已放弃国祚,成为唐国的州郡。大周还是不信任咱们啊!”
“眼下的问题,不是反周反唐,而是去不去帝都祭祀?哪些长老陪同?”
唐墨请张嘉贞给夫君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此去帝都,有惊无险。
轩辕勃反复思考后,决定亲自带着蜀国的供奉,前往长安参加祭祀。临别时细细嘱咐,“须做最坏的备算,倘或瞾君传位与武家,咱唐门立马反周。眼下还不至那一步。唐门势力恢复不足,对各州郡折冲府的掌控还不足。本座先去京城察看形势,摸清道况,此行许或有去无回。假使下狱蒙难,诸公可另立新门主。”
轩辕勃带领随从到长安去进贡。随行携带的牛羊足有两百匹。李隆基与李隆范也一并回京。大队人马走走停停。到达马嵬驿时,在客栈休息。
李隆基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后,看着乌云发呆:“总有一天,本王会死在这里。”
斜阳古道。轩辕勃等遇到横骑毛驴的青衣相士。
张嘉贞看他满脸忧色,劝解道:“门主乃是人中龙凤,有大富大贵之相。入京还有几次劫难,倘能顺利度过,自然否极泰来,直上青天。”
轩辕勃哈哈大笑。“我要是听信相士之言,哪里还有今天?”心想:你若预言本座必死,我便还有希望。你若预言本座大富大贵、否极泰来,那便是九死一生勒。
半个月后,到达京城。当晚,落脚在唐门关中分舵。
长安的唐府,位于东大街,也是唐门的私产。狄仁杰首先过来参见门主。轩辕勃详细问了一些京城情况。
次日,武殿大将军、梁王武三思,代表朝廷前来慰问旅途劳顿。这人宽阔脸膛,满脸堆笑,善于巴结,怀恨于心而不显露。
轩辕门主通过魂磁场试探,知道他是九段长老。早在蜀国,就知道武三思的许多事。最夸张的莫过于铸造天枢。
武三思为讨瞾君的欢喜,称颂她的功德,强迫来洛阳的使节,商人捐款百亿,购买铜铁,铸造铜柱,名曰天枢,立于洛阳端门之外。柱基由铁铸成,其形如山,周长一百七十尺。柱为铜铸成,高一百零五尺,直径十尺,刻蟠龙麒麟围绕,顶上为承露盘,直径三丈。由武三思撰文,极力称颂瞾君的功德,锩刻于柱,并刻百官及四方国君的姓名于其上,由瞾君自书“大周万国颂德天枢”,经过一年方铸造完成。因消耗的铜铁量大,所募之钱购之不及,遂在民间强行搜刮,将农家的田具、器皿均无偿征调,害得无数农民家破人亡。
来俊臣原是鄷都鬼城掌刑使,因举报获宠,从此留在长安效命武周。他擅长各类酷刑,名目繁多,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每当进行审问时,先展示各种刑具,被审问的人无不胆战心惊,多是不待行刑,已经先自诬伏。
奸贼凭借残酷手段,深得瞾君信任,是其血腥统治的帮凶爪牙。忠直臣子密告来俊臣暗通鄷都,将不利于武周。瞾君弗听。
宗族及唐门中人,惨死酷吏之手,何止万计。数千户人家,被连根拔起。爹爹轩辕康,便是被来俊臣以酷刑折磨死。唐嫣然为了避免侮辱,也碰壁而死。年幼的轩辕勃,骤遭变故,父母蒙难,受到极大刺激。多年来,耿耿不忘,报仇雪恨!
来俊臣身材高大,勇武超群,剑眉朗目,高鼻薄唇,确实是个俊美之人。轩辕勃看过,也自叹弗如。难怪瞾君宠信奸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轩辕勃睚眦欲裂,真想冲上去,手刃奸贼。
怀义拉住他手腕,低声劝道:“这里是京都,不可鲁莽。再者,来俊臣是九段长老,身边护卫也都是高手。”
轩辕勃愤怒道:“就让狗贼,多活几天!”心里却盘算,如何暗中刺杀来俊臣。
薛怀义因为内伤,无法发挥控鹤术,不能胜任瞾君的欲求。他知道早晚要沦为劫材。必须找到最佳的替代者,才能打动瞾君。为引退自保,便向雌帝推荐轩辕勃。
“轩辕勃年轻帅气,且是九段,如朝阳初生,还带着一股魔性,魂力憨厚,可耐久战。”
“轩辕门主不过是个娃娃,还能比你‘金刚大士’薛怀义更强悍?”
“微臣,比之轩辕门主,好比雕虫之于神龙。”
瞾君被冤家说得食指大动,对轩辕勃增多几分欢喜,妩媚笑道:“你先让太平会会唐门的少年门主,让公主细细检查轩辕门主是否‘潜龙’。倘或是‘潜龙’,就直接找借口杀勒。若不是‘潜龙’,就先留着,不可放归西蜀。”
薛怀义于是来到太平府邸,向她转述瞾君的隐晦秘旨。
太平公主闺名李令月,乃高宗与瞾君最疼爱的小女儿。
听薛怀义口传密旨后,又从瞾君近臣上官婉儿处获得准信,于是跟薛怀义商量好计谋,回到府邸,招来身边亲信“如此如此”。
轩辕勃自抵京都,直久未获皇帝召见。连大臣们都看不见瞾君,只能通过张昌宗张易之两个面首传达。
“难怪圣武星魂光暗淡,双子星有凌驾之势。武周已有乱象之虞。”
瞾君热衷于修练,常常闭关,无暇顾及朝政。二张利用瞾君的宠幸得势,兴风作浪,干预朝政,残害大臣。
二张有个弟弟,叫张昌仪,为太平公主所宠,曾作过洛阳令,尚方少监,恃诸兄及太平之势,胆大妄为。
他有一次早朝途中,一位姓薛的候补官员半路拦路喊“冤”,递送上“状纸”一份和“物证”一包。
张昌仪接过状纸一看,原来是一份求官表,物证原是黄金百两,这位薛姓候补官员原来是向其行贿求官。张昌仪收下贿金,来到朝堂,即将这个行贿者求官表交予负责官员选用的天官侍郎张锡,令其给薛姓候补官员任命职务。
数日后,张锡发现这份简历不慎丢失,忙去问张昌仪所嘱提拔者之名,张昌仪骂曰:“不会办事的东西!我也记不得他名字了,只知他姓薛,回去查到候补官员中有姓薛者,给个官就是。”
张锡慑于张昌仪淫威,回去细阅候补官员档案,竟查出二十三名薛姓候补官员,由于无法分辨究竟哪位是张昌仪交代的提拔者,遂将二十三人全部任命官职。
张氏兄弟竞以豪侈相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