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管理司有专门用于彼此间传送信件的阵法，姜鹿顾不上被大医女瞬移送回房间的惊讶，已经被姜雪凡推着出了房门。
到了信件处，姜鹿看到举着扫帚挨骂的秦刑。
“杨叔叔，我带我妹妹过来了！”姜雪凡扬声喊了一句。
那被称为“杨叔叔”的男人正在臭骂秦刑，听到声音后看过来，一瞬间就露出了笑容：“雪凡来啦！”
他又瞪了秦刑一眼：“我等会儿再收拾你！”
说完，他快步朝着她们二人走了过来。
姜鹿疑惑地看了秦刑一眼，秦刑冲她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雪凡啊，昨晚的事杨叔叔听秦刑说了，还好你们没事，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莽撞了，有脏东西攻入管理司，你们这些小孩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听了这话，姜雪凡抿唇，点头道：“我记住了，不会有下次了，杨叔叔，昌水郡那边是怎么说的呀？”
“常镇川三人不在，”杨叔叔说完，终于低头看了姜鹿一眼：“你想问的，我可以帮你验证！”
闻言，姜鹿歪了歪头，看看他又看看姜雪凡。
这个时候，姜鹿忽然想起，昨晚怒鬼影响了她和秦刑，在暴怒之下，秦刑对姜雪凡也算得上是温和。
难道说，这个姜雪凡这个世界女主，天生就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善意吗？
“杨叔叔，”姜雪凡见姜鹿不说话，她那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连忙道：“我妹妹昨夜受了不小的惊吓，眼下只想知道周石父子俩是否牵扯其中，您带我们俩去验证一下吧！”
听了这话，姜鹿没有犹豫，很是果断地点了点头。
刚刚要不是大医女忽然出现，她已经检查过周石父子俩了。
虽然不知道坏了大医女的规矩会有什么后果，但姜鹿也不想轻易尝试。
听了姜雪凡的话，杨叔叔瞪了一眼不肯说话的姜鹿，随后道：“行吧，你推上她随我来。”
“谢谢杨叔叔！”
姜雪凡松了口气，连忙推着姜鹿跟上了。
“鹿儿妹妹，是杨叔叔有什么问题吗？”姜雪凡在姜鹿身后小声地问道。
姜鹿轻轻摇了摇头。
青天白日的，他能有什么问题？姜雪凡是不是吓傻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姜雪凡声音更小了。
听了这话，姜鹿轻轻转过头，小声道：“我去看过周石父子俩了，遇到了大医女，大医女把我送了回去，说不让我坏她的规矩。”
话音落，姜鹿明显感觉姜雪凡都愣了一下：“你看到大医女了？”
“嗯，她穿白衣服，面上戴着面具。”姜鹿说完，疑惑道：“怎么了？”
听了这话，姜雪凡脚步微微一顿，随后推着她飞一样地跑了起来。
“杨叔叔，快点，快去看周石和他义子，他俩可能死了！”
说着，姜雪凡掐了一道灵力把姜鹿固定在轮椅上，这才继续道：“我……我妹妹说方才见到白无常了！”
什么白无常？
姜鹿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前面的杨叔回过头，满脸震惊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嗖”一下就不见了。
“那不是大医女吗？怎么又变成白无常了？”
姜鹿大声问着姜雪凡，紧紧地握着轮椅的把手，整个人紧紧地缩在椅子里，被推得几乎要起飞了。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姜雪凡虽然急切，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医女从来不穿白衣服的，若是白衣面具，那么出现的就是白无常！”
“白无常喜好拿活人炼药！”
姜鹿听了，心里微微疑惑。
难道这个白无常，是大医女的另一个人格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姜雪凡已经推着她来到了周石父子俩暂住的地方。
而杨叔也已经和一个雪白的身影打在了一起。
姜雪凡一刻不停，推着姜鹿冲进房间。
下一刻，二人双双怔愣在原地。
周石死了。
他的身体躯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颗表情安详的头颅躺在枕头上。
楚嬴川还没苏醒，瘦弱的他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殊不知，自己在这世上最后一个长辈已经失去了性命。
“来晚了……”姜雪凡喃喃自语：“还是……来晚了一步！”
姜鹿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虽然她对这父子俩有怀疑，但却也记得，这小孩在替人尸小镇第一次见到她，就不管不顾前来提醒她不要靠近僵鬼的一幕。
昌水郡城门外，他阻止姜鹿当众杀人，告诉她其中的利害关系。
来南城的途中，虽然没有见到他，可周石也切切实实地为了帮她们母女俩杀了一夜的山精野怪。
昨晚他们之所以受到牵连，也是因为百魂怨鬼的目标是姜鹿，又发现了楚嬴川是鬼体起的贪念……
想到这里，姜鹿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我方才就知道这是白无常不是大医女就好了。”
即便周石真的用了禁术把楚嬴川炼成了鬼体，他也应该死在楚嬴川的手里，而不是……
“你别想那么多。”
姜雪凡施展雪瞳搜寻周石的魂魄碎片，听了姜鹿的话，柔声道：“你根本不知道大医女有两面，也不知道白无常的存在，怎么能怪你！”
姜鹿自然知道姜雪凡说得对。
但人之所以会遗憾，便是知道这份遗憾本有法子补救。
周石父子俩对姜鹿而言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是数次对她出手相助的道友。
“周石的魂魄不在这里。”姜雪凡收起了雪瞳，转头看向外面还在和白无常缠斗的杨叔喊道：“杨叔，叫白无常把魂魄交出来！”
话音才落，白无常忽然阴恻恻地冷笑一声：“那男人的身体连带灵魂都喂了药蛭，我上哪里交去？”
“你……”
“你们管理司的人，一个个都装得正义，还不是靠老子时不时出去偷点死刑犯来喂药蛭！”
说着，白无常一掌将杨叔拍入屋内，抬脚走了进来，缓缓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们哪儿来的药蛭给你们吸出毒来？难道靠你们的嘴吗？那你们得死多少人，数得清吗？”
话音落下，白无常的视线停在姜鹿的身上。
她一抬手，一股吸力瞬间笼罩了姜鹿。
姜雪凡反应过来去抓姜鹿，却被白无常反手丢来一道灵力，打得飞了出去。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被封住了浑身大穴的姜鹿便被白无常提在了手上。
面具下那双没有瞳仁的眸子紧闭着，她整张脸都贴到了姜鹿的身上使劲嗅闻了起来。
片刻后。
“啊……宝血人，果然是你！”
说着，白无常苍白的手指落到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