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夙岚已经在僵鬼的帮助下出了马车，听到姜鹿这话，险些一头从上面栽了下来。
好在姜奶奶及时扶了一把，又递上了刚进城时候的双盖，这才稳住了身形。
听了姜鹿的话，程夙岚素来冷静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几分迷茫之色。
“逛什么？”
“窑子！他逛窑子一晚上没回来！”
姜鹿的声音要多大有多大，急得姜雪凡都想上前去捂嘴了。
“不是的，养父只是出门了……”
“出门一晚上都回家，这不是去逛窑子了难道是去拯救世界了吗？”
姜鹿扭头就是一口大喷。
被关在庄园那三年，她骂月川那个狗东西都骂出心得了，姜雪凡不过才九岁，哪里是姜鹿的对手。
更别提姜雪凡耳边还密密麻麻地响着姜鹿没吐出口的长篇国粹，听得她太阳穴直突突，丝毫没有往日在别人面前沉着冷静的模样了。
秦刑也没见过这场面。
看着姜雪凡那张总是面瘫的小脸挂满了表情，他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姜小鹿，”秦刑喊了一声：“你不要这么武断，我觉得姜大人应该是有事耽搁了。”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姜鹿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
[姜伏旭不在正好，反正奶奶在，我先把我娘的情绪挑起来，到时候我娘休夫也不用姜伏旭同意，奶奶同意就行了！]
[也就是事情知道得晚，不然哪里要来南城，麻烦死了！]
姜雪凡听了这话，心里蓦地抖了抖，不敢相信地看向姜鹿。
怎么会有为人子女的一心想要父母分开？
她不是才七岁吗？
“看什么看？”姜鹿扭头冲姜雪凡道：“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姜雪凡收回了视线，冷声道：“与你何干？”
“你还跟我拽上了？”姜鹿撸起了袖子：“姜伏旭收养你多久了？”
听她直呼养父的名讳，冷静下来的姜雪凡有些不悦地拧起了眉头：“那是你父亲，你怎么能直呼他的名字？”
“要你管，赶紧回答我！”姜鹿怒瞪着姜雪凡，像个随时会扑过来的恶棍。
姜雪凡毫不畏惧地迎着她的视线，冷声道：“两年。”
“在这儿住了多久？”姜鹿跺了跺脚：“就是南城！”
姜雪凡深吸了一口气：“一年！”
话音落，姜鹿再次扭头，看向拄着双拐的程夙岚：“娘，你听到了吧，我爹一年前就来南城了！”
没等程夙岚说话，姜雪凡就越过了姜鹿，冲着她跪了下去：“夫人，雪凡是两年前被养父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当时他受了重伤，险些丧命。”
“养父伤势反复，不宜留在军中，所以一年前带着我来了南城休养，这一年来，他始终记挂着远在西北明丰府小河村的妻女，不曾有片刻忘怀！”
话音才落，姜鹿一把将她拽了起来：“你跪什么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我娘欺负你了呢，赶紧起来！”
[这个养女还蛮有心机的，专挑着对姜伏旭好的话说。]
[但是姜伏旭的死讯三年前就传回去了！我娘受了那么多苦，他倒好，躲在南城享清福！]
[不能让我娘被骗了！一定要帮我娘休了这个渣爹！]
姜雪凡一边听着耳边姜鹿的心声，一边顺从地被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脚底还趔趄了两步。
再抬头，那张素来冷静的小脸儿上也浮现出了几抹凌乱。
养父的死讯传回去三年了？
难道是三年前那件事？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程夙岚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响起。
姜雪凡下意识抬头看她，正好被她的目光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我……我叫姜雪凡，今年九岁了。”
闻言，程夙岚点了点头，看向一旁愤怒得小脸通红的姜鹿，道：“鹿儿，两年前这个姐姐也才七岁，那时候她跟你现在一般大，还什么都不懂，你不要这么凶。”
姜鹿“哼”了一声：“她现在比我大，我为什么不能凶她？”
[娘真是不知道我的良苦用心，要不是姜伏旭不在，我也不想凶姜雪凡啊！]
听见这句话，姜雪凡不知为何偷偷松了口气。
随后，她看向程夙岚：“夫人，我虽然是养父的养女，但养父说过，若是夫人不同意，我便就记成姜家的远房亲戚。”
“这话好虚伪啊！”姜鹿嚷嚷了起来：“他都养了你两年了，怕我娘不同意的话，难道不会写封信回去问一问吗？”
“他都把你当了两年的女儿，我娘要真不同意，我娘不就成坏人了？”
说完，姜鹿一把抓住了程夙岚的拐棍：“娘，时间还早，我们先下手为强！”
“嗯？”程夙岚身体不适，一时间没跟上女儿的脑回路。
“反正奶奶在这儿，”姜鹿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不给他休妻的机会，你先休夫！”
程夙岚感觉自己太阳穴跳了跳。
她女儿怎么这么想她休夫？
“姜鹿妹妹！”姜雪凡喊了一声，随后道：“夫人双腿有伤，一路舟车劳顿精神疲累，不如先进屋休息，吃些东西，我去寻养父回来再行商议好吗？”
闻言，姜鹿幽幽地看她：“秦哥哥说了，你也是异族管理司的人，你有修为在身，我怎么知道我们进屋之后会不会中了你的陷阱？”
姜雪凡：“……”
看来妹妹除了骂人很厉害，警惕心也很强呢！
这边话音才落，那边秦刑就清了清嗓子。
姜鹿看过去，这才发现，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穿着短打劲装人。
两人正抱臂环胸，脸上带着吃瓜群众的表情，正在一旁看戏。
“这妹妹好泼辣。”短打劲装嘀咕了一句，随后冲她挥了挥手：“你是姜鹿是吧？”
闻言，姜鹿沉着一张脸没搭理。
[真想回一句我是你爹，还好我素质还没下线。]
姜雪凡听了这话，看了她一眼。
都这样了，还叫素质没下线吗？
“我叫曲悠，也是异族管理司的。”
说着，他还冲姜鹿挑了挑眉，食指和中指抵在太阳穴一挥：“你好哟~”
姜鹿还是没说话。
[去油？人如其名，油得一批，很需要去！]
姜雪凡听了这话，深有同感，差点跟着点头。
大概是见姜鹿没有理他，曲悠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向程夙岚，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姜夫人，昨夜姜大人收到军中急报，连夜出城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程夙岚脸色有些发白，轻声问道。
曲悠抿了抿嘴唇，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娘！”姜鹿大声道：“他这就是心虚跑路了，反正奶奶在，我们去休夫！”
“哎哎哎，”曲悠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姜大人虽然离开了南城，但他也给夫人留了信，你倒是让你娘看完信了再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