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九镇前往昌水郡的路上，镖队带着马车抄了不少近路，原本要赶一天的路，居然申时中就到了。
昌水郡是中原和南境的分界线，拥有南境第二大的码头，很是富庶。
只不过此时此刻，昌水郡恢弘的城门紧闭，城门外聚集着一大批灾民，正排队领粥。
镖队的人打听了一番，这才得知，昌水郡的城门每日只开上午半天，要进城必须得城内有人来领，否则不予放行。
所有镖行送货的车队，如果不是受雇与昌水郡城内百姓，一律不许进城。
城外的灾民由官府登记管理，除了每月初一，官府挑选符合条件的灾民可以进城务工之外，其余时间不许进城，否则杀无赦。
“这可怎么好！”姜奶奶脸都吓白了：“要去南城，就得经过昌水郡，否则得多绕十多天的路啊！”
最要紧的是，姜奶奶知道在昌水郡就要同镖队的人分开，若是绕路，她们这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路上。
“姜婶子，你别着急，我们会帮你们想办法的。”
孟誉山说话的时候，眼睛忍不住瞥向马车。
程夙岚没有下马车。
“唉，不能再麻烦你们了，不能再麻烦了！”姜奶奶摆了摆手，道：“我去求求官老爷，只要能把程娘和鹿儿送进城，我这条老命不要也罢！”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走。
见状，孟誉山赶紧拦住了她：“婶子，你冷静点……”
“是啊婶子，你想去磕头求官老爷，周围这么多人肯定也想过了，你说你愿意用自己命送鹿儿母女俩进去，别人肯定也想过了。”
曹松楠在一旁吊儿郎当地咬着饼子：“而且这年景，人命还不如一个包子值钱。”
不知道为什么，曹松楠对程夙岚和姜鹿都很好，唯独对姜奶奶态度阴阳怪气得很。
“曹子！”
孟誉山低叱了他一声：“这个时候你别添乱！”
闻言，曹松楠翻了个白眼，转到一旁吃自己的饼子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姜奶奶忍不住哽咽：“我都一把年纪了，我也不想成为负担，可程娘不让我死，她说阿旭在南城，可……这怎么可能呢……”
她捧着脸哭得压抑：“朝廷的抚恤金和讣告都送到家里来了，若是阿旭真的还活着，朝廷还不知道，那阿旭岂不就是逃兵吗？”
不知是不是情绪崩溃了，姜奶奶竟然把心中最深的怀疑，当着两个外人的面给说了出来。
当即，孟誉山的脸色变了。
此时此刻。
马车里。
姜鹿正守着她娘在修炼，忽然听到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吱哇乱叫。
【宿主！宿主！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姜鹿睁开眼，面露疑惑：“什么一级警报？”
【快去阻止姜奶奶！她再说下去就要影响所有人的命运了！】
听了这话，姜鹿无所谓地闭上了眼：“那关我什么事？大家的命运都被影响了，我正好挣脱剧情，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了。”
系统吓得要死：【不可能的，所有人的命运被改变，后果就是这方世界无了！】
“干我屁事。”
【宿主也会死啊！】
“死呗！”
见姜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系统急得团团转，却根本不敢赌一把。
当即，他一咬牙一跺脚：【发布紧急任务，‘阻止姜奶奶’，任务奖励５功德！】
闻言，姜鹿缓缓睁开眼睛：“你他妈还能有功德当奖励？”
【事发紧急，还请宿主尽快！】
听了这话，姜鹿在识海里画了个箭头指向小秘境门：“把功德打它账上！”
【宿主不打算自己用吗？】
“别废话，赶紧的，不然可就来不及了！”
尽管憋屈，但系统还是乖乖地丢了五道金光，汇入了小秘境门上。
这金光比姜鹿从程夙岚身上薅的要凝实不少。
姜鹿看在眼里，又在心里记了一笔。
【宿主！我打过去了你，快去啊！】
系统急疯了。
姜鹿离开识海，跟程夙岚说了一声后，起身出了马车。
“奶奶！”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句：“我好饿啊，我想吃饭！”
话音才落，双眼猩红，满脸涕泪的曹松楠冲她招手。
“过来你曹叔叔这里，曹叔叔请你吃饼子！”
曹松楠刚刚听到姜奶奶说，姜伏旭没死的话就是逃兵的时候，差点被饼子噎死，拼命咳嗽，这才打断了姜奶奶的絮絮叨叨。
孟誉山给他灌了大半壶的水，才平静没一会儿。
眼看着姜奶奶又要继续说下去，姜鹿来了。
“咦，曹叔叔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把鼻涕抹自己脸上？”
姜鹿走近了，顿时露出了一脸的嫌弃。
这几个人气氛好怪！刚刚姜奶奶在说什么？竟然差点以一己之力影响所有人的命运？
曹松楠无语，但也不好跟个七岁小孩说刚刚的事，只能含含糊糊地笑了两声。
“吃饼子！”
他递了块饼子过去。
姜鹿“蹬蹬蹬”跑了几步，然后蹲在姜奶奶身边：“我才不吃曹叔叔吃剩的呢。”
“你这孩子还嫌弃上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把鼻涕涂上面？”
“嘿，我这么大人了，我干嘛这么干？”
“那曹叔叔为什么把鼻涕抹自己脸上？”
“我……”
“说不上来了吧！我就知道，曹叔叔脏兮兮的，哼！”
说完，姜鹿去拽姜奶奶：“奶奶，我饿了，娘也该吃药了。”
“哎，好，奶奶去弄！”姜奶奶一直低着头，倒是没有让姜鹿看到她刚刚哭过的眼睛。
听了她的话后，姜奶奶正准备起身。
“谢谢奶奶！”
姜鹿假装自己没有发现她眼眶通红，心里却已经有了结论。
看来，姜奶奶刚刚在跟孟誉山和曹松楠说的话，和她那个不见踪影的便宜爹有关。
不过……和她爹有关，为什么差点影响所有人的命运？
“鹿儿，你娘有没有说明日你们打算如何进城？”
孟誉山忽然开口问道。
姜鹿收回思绪，歪头大声回答：“排队进城！”
开玩笑，昌水郡里可是有人会给她娘送钱的，哪里需要发愁怎么进城？
“叔叔可以去问问你娘吗？”孟誉山问道。
听了这话，姜鹿下意识看了一眼姜奶奶。
见她正要说话，姜鹿一下站起身，认真地看着孟誉山：“孟叔叔，我去问问我娘。”
说完，她“蹬蹬蹬”又跑了。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孟誉山有点愣神。
姜鹿好像变了。
在这之前，她一听他要去找她娘，明明都很开心的。
想到这里，孟誉山心里忍不住忐忑了起来。
小鹿儿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那他和她娘，还有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