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人开口，便有好多人跟着劝。
“曹哥不是真的不把那母女俩当回事，你也知道他就是嘴坏。”
“河里捞不到，曹哥还带着兄弟们沿着水流方向的河岸找了三里地，该做的都做了。”
“是啊孟大哥，曹哥也是心里着急才说难听话的。”
听着周围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孟誉山心里头也不好受。
他和曹松楠从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曹松楠是什么德性。
就是乍然听到他连姜奶奶都想撇下，心里来了火，没顾上过脑子就说话了。
“都别围着我了，”孟誉山道：“该守夜的守夜，该休息的休息。”
说着，他往四周看了一圈：“散了吧。”
闻言，兄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散开了。
孟誉山慢慢挪到火堆边上，垂着脑袋想着昏迷前的那一幕。
悔恨一点一点涌了上来。
是他太冒昧，跟一个七岁的小丫头说要当她后爹，还请她帮忙说服她娘，这才把小姑娘吓着的。
如果他懂分寸一些，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想到这里，孟誉山叹了口气。
“孟镖头。”
一个苍老的声音乘着夜风传来。
孟誉山望去，见姜奶奶手里端着一碗粟米粥走了过来。
“吃点东西吧。”
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粟米粥，孟誉山的心里悔恨更重。
她们全家都面黄肌瘦，却还在这个时候给他一碗这么浓的粥。
可他却害得她们全家如今……
“别自责，”姜奶奶眼见着他眼眶发红，低声劝道：“你还有那么多兄弟，你押送的货物里，也还有长辈给孩子的祈愿。”
“姜婶子放心，”孟誉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把程娘子和小鹿儿找回来的！”
姜奶奶拉起了他的手，将粥碗放到他的手心：“那你更得好好吃饭，才能帮老婆子我找回儿媳妇和小孙女。”
这一刻，孟誉山的心是暖的。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粥，坚定地看着姜奶奶道：“婶子放心，我一定会把程娘子和小鹿儿平安带回来的！”
“好。”姜奶奶点了点头，神色恹恹，不知信是不信。
下一刻。
“找到了！”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穿透夜色，撞入孟誉山耳朵里。
随后，曹松楠刚刚带出去的一个兄弟飞快地跑回来，满脸的喜色：“大哥，找到了，程娘子和小孩都回来了！”
“带我过去！”孟誉山伸手就要叫人搀他起来。
姜奶奶却立刻按住了他的肩膀：“孟镖头，还是我去吧。”
说完，姜奶奶抬脚就走了。
孟誉山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不妥。
程娘子毕竟是女子，落了水，不方便叫他这个外男看见。
此时，程夙岚双手抱着兔子环在胸前，正跟在曹松楠几人身边，走进了视线之中。
姜奶奶第一时间迎上去，将手里的衣服展开，护到了程夙岚身上。
曹松楠手里抱着“昏迷”的姜鹿，脸上也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指挥着手底下的人把姜家这边的火堆烧旺一点，曹松楠把姜鹿交给姜奶奶，就转身去找孟誉山了。
从头到尾，眼睛都没多余瞟一下。
回到马车，程夙岚给自己和姜鹿换了衣服后就出去了，姜鹿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自从听到程夙岚和谢无常说的那句话后，她就说不上来的紧张。
她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系统又说她不是穿越的，那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程夙岚否认自己是傀儡师了，那她就是天生灵眼？
但也说不通。
程夙岚实力强大，如果是天生灵眼，姜鹿使用神识早就被她看穿了！
【宿主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神识太强大的原因呢？】
系统积极地为姜鹿提供思路。
“不可能，我神魂破碎，神识强度只有过去的十分之一，以我娘展露出来的实力，如果她是天生灵眼，不可能看不破。”
【那会不会她跟你一样，假装没看破呢？】
听了这话，姜鹿脊背一僵。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叮——触发剧情，取信娘亲！】
姜鹿一听这个“叮”，头皮就麻了。
“你的意思是，我娘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统统不知道，剧情和任务都是宿主自己触发的，触发机制不在统统了解范围。】
闻言，姜鹿烦躁地挠了挠头：“你不是说我能完全相信我娘吗？”
【是的，但宿主没有相信娘亲，而且也没有维持‘姜鹿’是个平凡人的人设呀！】
“……”
行！
怪她太浪了是吧！
姜鹿烦躁地进识海，找到系统狠狠踹了一脚。
【QAQ宿主，触发剧情后倒霉BUFF自动解除，而且这次的剧情奖励是50点灵气值！】
姜鹿：……
忽然也没那么生气了。
收敛神思，姜鹿没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继续修复神魂。
不管程夙岚到底是什么来历，姜鹿深信，只有她自己强大了，程夙岚才不是威胁。
*
第二日，镖队迎着朝阳出发。
只不过到了中午的时候，镖队竟然破天荒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姜鹿抱着还没缓过劲的望月兔去附近解决生理需求。
回来的时候，看到曹松楠正黑着脸往这边走。
“曹叔叔好！”姜鹿大声且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她得维持好平凡普通的、七岁小孩的人设。
曹松楠被她这中气十足的问好声吓了一跳，低头找了一会儿，才在杂草里看到姜鹿。
“不怕蛇吗？跑这么深做什么？”
曹松楠说完，大步走向姜鹿，拽着她后衣襟就离开了深草丛。
姜鹿：……
道理我都知道，但你这样我不能呼吸了！
“去找你娘去，跟你娘说，没事儿就在马车上待着，别出来！”
听了这话，姜鹿疑惑地回头：“为什么呀？晚上扎营也不能出来吗？那我们吃什么呀？我能下来尿……”
“臭小孩，闭嘴吧你！”
曹松楠无语地给了姜鹿一个脑瓜崩，蹲下身子耐心同她道：“你跟你娘说，这附近发现了流民的踪迹，可能不安全，知道了吗？”
闻言，姜鹿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解：“流民是什么？”
“是跟我和娘一样逃荒的人吗？”
“为什么有他们就不安全？”
“他们吃小孩吗？”
曹松楠皱起眉头：“姜小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问题有点多？”
姜鹿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无邪：“叔叔觉得我问题多，是因为你一个都答不上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