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没有紧张多久。
她的神识发现谢无常身上有程夙岚的傀儡丝。
正处于连接状态下，被她娘完全掌控。
“缺德玩意儿，程夙岚对我到底有没有杀意啊？”
识海内，姜鹿如是问道。
【没有哦，娘亲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我怎么这么不信？”
姜鹿撇了撇嘴，干脆躺在了识海之中。
程夙岚此人浑身是迷，姜鹿到目前也只能推断出，她是个傀儡师而已。
系统说她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但姜鹿从来不会把绝对的信任给任何人。
沁河里，显出原形的谢无常速度极快。
程夙岚担心姜鹿着凉，背过身为她挡去了大半的风。
姜鹿的神识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怪怪的，索性收起神识不看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姜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浇了个透心凉，连忙从识海中出来。
睁开眼，程夙岚正看着她。
“娘……”
她话还没说完，程夙岚就往她后颈捏了一把。
心不甘情不愿地，她还是假装昏了过去。
“这样可以吗？”
已经变作人形的谢无常凑了过来。
程夙岚退了几步，收回了傀儡丝：“多谢相助！”
说完，她将怀里的女儿甩到背上稳稳地背着，又弯腰捡起了昏迷的望月兔。
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状，谢无常紧追几步：“程娘子，我们还会再见吗？”
程夙岚没搭理。
“我是真的觉得与你十分投缘，是诚心诚意想和你交朋友的！”
“你看我为了展示诚意，都愿意让你用傀儡丝操控我了，你还不能相信我吗？”
“实在不行，你再把我狠狠地打一顿，把我打服为止！”
话音才落，程夙岚脚步停下，转头看向谢无常：“也不是不行。”
“啊？”
“把你打服。”
说着，程夙岚掂了掂背上的姜鹿，道：“但不是现在。”
“那什么时候？”谢无常满脸期待。
程夙岚看了一眼趴在肩头的女儿，声音柔软了许多：“我还有事没做完，三年后若是你还记得今晚，便来南城找我，我与你痛痛快快打一场！”
“三年也太久了吧！”谢无常叹了口气，随后试探道：“不如我跟你去南城吧！”
闻言，程序兰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沁河数百妖族，一旦没了你这个首领镇压，这附近的百姓怕是会被杀干净，你这一身的功德也算白修了。”
谢无常沉默片刻，疑惑道：“你怎么看出我身上有功德的？”
程夙岚：“因为我也有，所以我能感觉得到。”
谢无常：“傀儡师怎么修得到功德？”
程夙岚轻笑：“用傀儡丝做武器的人，就一定是傀儡师吗？”
谢无常被这句话搞得脑子有点宕机，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程夙岚，半天没有反应。
倒是程夙岚，一派风轻云淡地朝他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根莹润的丝线。
“我来这个世界一共只带了十根傀儡丝，送你一根，感谢你今天帮了我和鹿儿。”
谢无常怔愣地看着她有些粗糙的手心，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你是有功德的妖修，不要自毁前程，傀儡丝能帮你更好统御沁河妖族。”
“别拒绝我。”
不知道是不是她最后这句话太过温柔，谢无常抬手抹了一把脸。
“我一定会赴约的！”
程夙岚轻笑点头，傀儡丝飞入了谢无常的手心。
离开的时候，谢无常没有再跟上来。
只是静静地目送着她们的身影，走进了月光照不见的黑暗。
姜鹿的神识一直看着谢无常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娘有话没说完。
忽而，她听见一声轻叹。
“果然不能动手，该死的烂桃花体质！”
*
孟誉山被他被兄弟们打晕了，一直到子时才悠悠醒来。
还没睁眼，就听到身边有人在骂骂咧咧。
“那娘们儿一看就是个祸害，才认识几天，你们大哥被她迷得连命都不要了！”
“天一亮我们就启程，让她家人留下来等！”
一旁有人劝：“可是曹哥，我们收了人家银子的。”
“不过就是二两银子，给那老太婆二十两，让她离开我们镖队！”
一边说着，管事曹松楠烦躁地走来走去：“谁不知道沁河有多凶险？那母女俩肯定回不来了，那老太婆有银子有马车也死不了，我们仁至义尽了！”
听到这里，孟誉山额角跳得厉害。
“曹松楠，我还没死，你就想越过我做镖队的主了吗？”
他翻身坐起，毫不意外地对上了曹松楠那张不耐烦的脸。
“你还有脸说！你怎么还有脸说啊！”
曹松楠丝毫不惧，暴跳如雷：“你要是死了就算了，活着还要为一个女人闹生闹死，传出去都丢你孟家的脸！”
孟誉山揉着额角，扫视着站在一旁的兄弟们：“程娘子母女呢？找回来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视线又不约而同地落到了曹松楠的身上。
曹松楠怒视着他：“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为了二两银子，你想送多少兄弟去死？”
“是啊孟大哥，”有人小声道：“我们都知道沁河底下有妖怪……”
“所以，”孟誉山捏了捏拳头：“就是没找，对吧？”
话音落，又是一片安静。
谁都能感觉到孟誉山要发火，这次连曹松楠都不说话了。
见状，孟誉山深吸了一口气：“镖行吃的就是刀尖上的饭，如果怕死，就不该当镖师。”
“货也好，人也好，只要进了我镖队，被山贼抢了就要抢回来，被妖怪抓了就要救回来！”
“不管是二两银子还是二百两银子，人家信任我们镖行，我们就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你们不找，我去找！”
说完，他就要站起来。
只是才支起身子就发现，浑身上下乏软无力，一点劲头都没有。
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还传来了阵阵隐痛。
“你得了吧！”曹松楠气得一把将他推回去：“你忘了自己吞了上气丹了是吧？现在出去，你是去送死还是去寻短见？”
“我带人去附近找，你好好养着吧！”说完，曹松楠气冲冲地点了五个兄弟就走了。
孟誉山再次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没有说话。
上气丹的副作用要持续六个时辰，这六个时辰里，他连走路都困难。
“孟大哥，”有个兄弟实在忍不住，小声告诉他：“其实曹哥带着我们捞过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