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依旧是粟米粥，只不过因为少了六个人，平时清澈见底的粥也浓稠了不少。
姜鹿满足地喝饱肚子，见姜奶奶捧着粥碗坐在那里发呆。
正要提醒她去照顾程氏，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
一回头，竟然是程氏坐起来了。
姜鹿一愣，她的身体健康符有那么好吗？
“鹿儿……”
程氏看到女儿跟小乞丐一样，捧着个破碗蹲在地上，当即眼眶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姜鹿看了一眼身旁装没听见的姜奶奶，起身走进了茅屋，蹲在程氏的身旁：“娘，您醒了，饿不饿？”
她轻轻抓住姜鹿鸡爪子一样的手，柔声道：“是娘没有照顾好你！”
这几天她虽然一直病得迷迷糊糊的，却也总是能听到女儿在身边哭饿的声音。
她想起身给女儿讨点吃的，但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
若非昨晚……
“娘，”姜鹿小声道：“大伯和三叔他们都走了，就剩我们和奶奶了。”
“什么？”
程氏一听，当即收了眼泪：“他们是不是把银子都带走了？不行，没了银子我们去不了南边！我得去追他们去！”
说着，程氏就要起身往外走，脚步极快。
姜鹿懵了，才一晚上，程氏就恢复得这么好了？
回过神，姜鹿一把拉住了程氏：“他们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我们追不上的！”
“而且爹的抚恤金早就花完了！”
“娘之所以病倒，就是他们动的手脚，他们想把鹿儿当菜人卖掉换银子。”
听了这话，程氏打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几乎是下意识就把姜鹿拉到了眼前。
“那你……那你……”
姜鹿知道她要问什么，道：“我没事，昨天城里端了菜人市，爷爷和姐姐带着我去找另一个菜贩子的时候冲撞了红香坊的鸨母。”
“姐姐自愿和她走了，临走前还举报了爷爷卖我去当菜人的事，说是要帮红香坊立功，爷爷被人抓了起来，我……”
“当啷——”
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阵碗筷落地的声音。
母女俩循声望去，却见姜奶奶脸色惨白地站在破门外，满脸的难以置信。
“鹿……鹿鹿，你说你堂姐是被谁带走的？”姜奶奶声音颤抖，死死地看着姜鹿。
闻言，姜鹿半低下头，仿佛难以启齿一般，思索良久后，才缓缓看向姜奶奶。
“我是听路人说的，带走堂姐的人是红香坊的管事鸨母。”
听了这话，姜奶奶脚底踉跄：“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你昨儿要是说明白了，你大伯和你三叔就能及时去救你堂姐，你为什么不说？”
“你可知道红香坊是什么地方？你姐姐一个黄花闺女进去过了一夜，她还怎么做人？”
姜鹿被她的质问被吓到了，往程氏的怀中缩了缩。
见她不说话，姜奶奶扭头往外走，喃喃自语道：“玉花是被强抢的，我要去报官，报官救玉花！”
把姜玉花救出来，老大和老三两家人就会回来。
她的两个儿子也依旧会孝顺她。
程氏见姜奶奶脚步蹒跚，心有不忍：“娘，大哥和三弟已经去了城里，如果玉花是被强抢的，他们也一定会报官，把玉花救回来的！”
话音才落，姜鹿稚嫩的声音响起：“娘，奶奶，报官真的有用吗？”
“如果有用的话，为什么昨天官府在这边端菜人市，爷爷和堂姐还能带我去另一边找菜贩子啊？”
【警告！警告！请宿主维持原主单纯善良的形象！否则便会获得倒霉BUFF！】
脑海里，系统的警告声尖锐刺耳，乱叫个没完。
姜鹿强忍着不耐，在识海中吼：“闭嘴，看本座表演就是！”
警告声顿时弱了七分：【宿主的行为已经有崩人设风险，警告无法关闭，我……我已经调低了！】
姜奶奶走到母女俩跟前蹲下，死死地看着姜鹿：“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回来时为何不说清楚？”
似乎是被吓到了，姜鹿又往娘亲怀里缩了缩，没有讲话。
程氏心疼地护着女儿，道：“娘，鹿儿才七岁，您好好说，别吓着她。”
闻言，姜奶奶抿了抿嘴唇，强行让自己平静几分。
“鹿鹿，告诉奶奶，你堂姐是怎么被红香坊带走的，好吗？”
话音才落，姜鹿“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死死地抓着程氏胸前的衣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见女儿哭成这样，程氏别提有多心疼了。
她死死地抱着姜鹿，哽咽地着看向姜奶奶：“娘，爹和玉花要把我的孩子卖去当菜人，她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能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您不要再吓她了！”
“鹿儿才七岁，她是绝不会撒谎的！姜玉花都要十五了，被带走的时候还有人围观。”
“您要是不信鹿儿，就自己去城里打听打听，莫要来吓我的孩子！”
程氏的性子软和，素来是个温柔的人。
此时为了保护年幼的女儿，她仿佛拥有了无数的勇气，完全没了平日的软弱。
姜奶奶听了程氏的话，心里一痛，眼泪扑簌而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娘啊，鹿儿回来时若是告诉长辈，玉花是被鸨母带走的，那老大和老三必然连夜去救人，也不至于才一夜过去，我们这个家就散了啊……”
说着，姜奶奶捧着脸呜咽不止。
她不是要吓姜鹿，她一辈子都在为这个家操心劳累。
如今家散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是慌了啊！
“呜呜呜，奶奶……”姜鹿的脸上挂着眼泪，抽抽噎噎地把脸从程氏怀中探了出来，看向姜奶奶，道：“堂姐是自愿跟红香坊的管事走的！”
“鹿儿！”程氏也惊了，低呼一声：“这话不能乱说，传出去了你姐姐就不好做人了！”
姜鹿看了看程氏，又看了看一脸震惊之色的姜奶奶。
随后，她小声道：“姐姐要打我，然后姐姐就撞到了绮娘。”
“爷爷害怕，就说让绮娘打死姐姐！”
“然后姐姐就说她愿意跟绮娘走！”
说着，姜鹿又把头埋进娘亲的怀中，闷闷道：“鹿儿听见旁边的大叔大伯说红香坊不是好地方，鹿儿喊姐姐不要去，但姐姐不听，当场就签卖身契了。”
闻言，姜奶奶急得语调都变了。
“既如此，你昨日回来，为何说玉花是被贵人带走的？为何不说是红香坊的鸨母带走的？”
“姜鹿，你为何这般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