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的姜玉花恍惚地看向那边的绮娘，耳畔有个声音在呢喃着跟她说话。
曾经她是姜家上下最娇宠的女儿，可南下逃荒的这一个月，她几乎从云端跌进了泥淖里。
这次家里打算卖菜人的时候，她自告奋勇去给姜鹿她娘下毒，这才逃过一劫，但下次呢？
眼前的女人衣着华美，非富即贵。
只要抱上这条大腿……
念头一起，姜玉花的心里涌上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兴奋。
“夫人，是玉花冲撞了您，玉花愿意以身抵债，请夫人息怒！”
听了这话，绮娘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后上前来，捏着姜玉花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
方才乱糟糟的倒是没有发现，这乡下丫头竟然生得雪白如玉，是难得的好颜色！
当下，绮娘露出了笑容：“如此容貌，确实有资格到我红香坊挂牌！”
话音落，姜鹿好似万分舍不得一般，赶忙劝道：“姐姐，不要去……”
“红香坊肯定不是好地方，爷爷一定不会同意的！”
话音未落，姜老头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大声道：“玉花能去过好日子，老头子我不知多开心！你别胡说八道！”
姜玉花看都不看他们俩，对着绮娘道：“多谢夫人夸赞，若是夫人愿意，我们便签契吧！”
绮娘笑了笑，一抬手，随从便送上了卖身契。
姜玉花毫不犹豫地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随后，她瞥了一眼姜老头，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憎恨。
“夫人，他今日是要去菜人市卖孙女的，我们将他送去官府，也算是红香坊立功了吧！”
闻言，绮娘看向她的眼神里露出几分赞赏：“不错，这么快就知道为我们红香坊着想了！”
姜老头本来都等着拿姜玉花的卖身钱去潇洒了，闻言顿时愣在原地。
“玉花，爷爷卖的是小鹿又不是你，你咋能出卖爷爷？”
姜玉花看都不看他一眼，绮娘见状十分满意：“都愣着做什么？没见他自己都承认了吗？”
话音落，姜老头回过神就要跑。
绮娘的随从迅速将他踩在地上，堵上了嘴，直接就拖走了。
绮娘领着姜玉花转身的时候，小乞丐一样的姜鹿忽然喊了一声。
“夫人，您还没给银子呢！”
绮娘停下脚步，嫌恶地看向姜鹿，正要骂人，姜鹿又道：“夫人也不想明日有人去衙门告您强抢民女吧？”
“我姐姐可才为红香坊立了功呢！”
听了这话，绮娘眯了眯眼睛，最后丢了一个钱袋子到姜鹿怀中。
“拿上，滚吧！”
姜鹿笑开了花，抱着银子转头就跑没了影子。
【你画的是什么符？】
“看到啦？我叫它美梦成真符！”
【从没听过这个符，而且你没有灵气，符怎么还能用？】
“那是你没见识，这种东西，就算没有灵气，只要中了，就能将人当下的欲望放大一倍。”
【你不怕因果沾身吗？】
“中了没有灵气加持的符后，她只用看我一眼，这符就破了，但你也看到了，我不管怎么喊她都不看我，有因果也抵消了。”
【你这个符，听着很像魔修的东西，不那么正道。】
姜鹿闻言，笑着咬了刚买的素包子，道：“你绑定我之前没做过背调吗？上一世的上一世，我可是魔主唯一的徒弟。”
【……虽然但是，你这样有点缺德。】
“能绑定我，说明你也是个缺德玩意儿！”
【……】
说着话的功夫，姜鹿已经朝着一家客栈走了过去。
距离客栈大门仅剩几步路的时候，一股危险的寒意从脚底爬上了脊背。
姜鹿立刻停下了动作。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也在脑海里传来。
【警告，宿主不可擅自脱离原主命运！】
“什么意思？”
【原主姜鹿穷困潦倒，不会有钱住客栈，请宿主回到姜家人身边，继续南下逃荒。】
姜鹿嘴角抽了抽：“本座要是不呢？”
【那宿主会获得倒霉BUFF，持续到宿主修复命运为止。】
姜鹿自然是不信邪，她勇敢地朝着客栈迈开了步子。
“嘭——”
毫无预兆地，她平地摔了个大马趴，小脸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地上，生生砸出了两条鼻血。
【宿主，我劝过你的……】
姜鹿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在周围人或关切或探究的目光之中，小脸满含煞气，一瘸一拐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回去就回去！”
*
夕阳最后半分光辉彻底落下，夜色逐渐浓郁，城外荒山脚下，一个破茅屋外。
姜家大房媳妇正蹲在火堆旁煮着粟米粥。
姜鹿满脸干涸的血迹，瘸着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大伯母，大伯母不好了！”
黄氏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一看是姜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了一根树枝就朝着她的脑门抽了过去。
“小贱皮子，让你吓老娘，今晚的饭你别想吃了！”
姜鹿一边躲着一边大声嚷嚷：“大伯母不好了，大伯母真的不好了啊！”
“你才不好了！老娘好得很！”黄氏气得不行，伸手就去抓姜鹿的头发，想把她按着打。
这会儿，姜家人也过来了。
姜奶奶一把夺过了黄氏手里的树枝，随后看向姜鹿，面色严肃道：“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你爷爷和堂姐呢？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闻言，姜鹿立刻道：“堂姐跟贵人举报爷爷准备把我当菜人卖掉，爷被抓了，堂姐跟贵人走了，我又饿又渴又不认识路，所以才回来晚了。”
姜家人听了她的话都懵了。
姜奶奶不敢相信道：“你堂姐举报的你爷爷？”
“嗯！”姜鹿老实地点头。
一旁的黄氏却有些激动：“鹿鹿啊，你堂姐跟哪个贵人走了，你还记得吗？”
“记得！”姜鹿一脸的乖巧：“我听边上的伯伯说，是红香坊的管事。”
一句话出，四周登时一片死寂。
而姜鹿却浑然不觉。
该点的火点完了之后，她便自觉地从火堆上的锅里装了一碗粟米粥，端着去了后边。
母亲程氏躺在那里，面色灰败，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死去。
完成了【自救吧少女！】的任务后，系统给了1点灵气值。
而此时，姜鹿跪坐在程氏身边，将那一点点灵气化入粟米粥，仔细地喂进了程氏的口中。
系统不解。
【宿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灵气值虽然只有1点，但那也是十分珍贵的东西，它完全没想过姜鹿会拿来救一个凡人。
“这是原主的亲娘，我之前没见到便不继承因果，你逼着我回来，我要是对程氏不管不顾的话，这因果就会报应在我身上。”
说着，姜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缺德玩意儿，我记住你了！”
系统心虚，没有说话。
姜鹿将一整碗粥都喂进了程氏的口中后，程氏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女儿的那一瞬间，程氏眼眶一红：“鹿儿……”
伴随着这一声呼唤，一道淡淡的金光迅速印入了姜鹿眉心。
姜鹿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