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晋国，明丰府，菜人市巷口。
几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着，被官兵拽着拖了出来。
此地虽然偏僻，却也有不少人围了过来，正一个接一个地冲着那些人吐唾沫！
“就是这些吃人的，他们将年轻女子称作‘不羡羊’，小孩儿叫做‘和骨烂’，男人叫做‘饶把火’，统一又叫两脚羊，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呕——一帮禽兽！真该被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在这片骂声中，一个背上背着个昏睡的小姑娘的老头怔愣在原地。
他是来卖孙女的。
三天前他和人讲好价格，约定今天来送菜，却没想到菜人市被人端了！
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三天，一毛钱都赚不到了？
不行，他得想想办法，今天必须把姜鹿换成银子！
……
姜鹿是被一阵巨大的饥饿唤醒的。
还没睁眼，酷烈的太阳穿透眼皮，视野之中一片猩红，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没死？
【叮——】
【欢……欢迎绑定，‘怼人不倦’系统！】
脑海里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声音，姜鹿皱起眉。
系统？
姜鹿想起在上一个世界被囚禁的那几年，看过的话本里倒是有“系统”这个东西，都是辅助天命者的存在。
但！
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天命者，她姜鹿绝不可能！
【你马上就要被当菜人卖掉了我可以帮你！】
察觉到姜鹿破碎的识海中凝聚起了同归于尽的戾气，系统气都不喘地快速说完后，仿佛是怕姜鹿反应过来，飞快地将一段记忆传入她的脑中。
如今是承晋国西北灾祸第三年，也是原主姜鹿的父亲战死的第三年。
因为灾祸不断，姜家老小决定离开祖地，去往南边寻求活路。
身体羸弱的母亲为了让他们带上母女俩，主动交出了姜父的抚恤金。
一路上，姜家老小挥霍无度，抚恤金很快花完了，便动起了邪念。
三天前，姜大伯采了毒草，让姜玉花下到了原主母亲的食物里，致其上吐下泻。
随后姜老头故作怜惜，决定在明丰府暂留，随后又以看病花钱为由，扣掉了原主的吃食。
今早，姜三叔将饿晕了的原主偷了出来，交给了姜老头，带到了菜人市。
结果菜人市今天被端了，姜老头不愿白跑一趟，这会儿正在大孙女姜玉花的带领下，去找另一个“菜贩子”。
接收完这些记忆，姜鹿还没做出反应，便感觉到姜老头的步子停了下来。
姜玉花的声音传入耳畔：“爷，就在前面，现在把姜鹿弄醒吧，活菜比死菜更卖得上价！”
与此同时，姜鹿的脑海里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触发剧情——逆天改命！】
一听就很难，本座选择躺平等死。
随后，姜鹿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地上，一只粗粝的手捏开了她的嘴。
【触发新手任务——自救吧少女！】
放弃，本座神魂稀碎，早晚是个死。
【任务奖励为灵气值，可用于修复神魂……】
系统话音未落，躺平等死的姜鹿猛地睁开了眼睛，纤细瘦弱的胳膊捏住了姜老头的手。
“爷爷，水多贵啊，孙女不渴，还是您喝吧！”
话音落，姜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破碗里腥臊难闻的东西，狠狠灌进了姜老头的口中！
“咳咳咳……”
姜老头猝不及防呛咳出声，举起蒲扇般的手就要朝着姜鹿的脸打来。
只见姜鹿踉跄了一下，恰好躲开了这个巴掌。
旋即，眩晕袭来，眼前黑了一片，当即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破烂身子还让我逆天改命，你们没有新手保护吗？”
【有的，但宿主没有设置怼怼目标，当前怼人值为0，无法开启新手保护。】
“怼人值？”
【嗯嗯，我是‘怼人不倦’系统，宿主每次怼到目标产生情绪波动，系统就能自动收集怼人值，怼人值可以在关键时候帮助宿主哦！】
“将这爷孙俩设为目标。”
【已设置，请宿主尽情发挥！】
伴随着系统话音落下，姜鹿眼前的黑暗也缓缓退散。
正好看见姜玉花满脸愤懑地扶着咳嗽不止的姜老头。
“姜鹿你疯了吗！爷爷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把那种龌龊肮脏的东西灌进爷爷嘴里？”
姜鹿露出惊慌的神情：“那不是水吗？如今天热水少，我让给爷爷喝也错了吗？”
“你……”姜玉花语塞。
姜鹿旋即拔高了语调：“我知道了！那是尿！难怪那么臭，你们是要我喝尿！”
“那是谁的尿？你的吗？天呐！那爷爷岂不是喝了你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姜玉花脸色通红，声音尖锐地打断了她。
“呕——”姜老头终于是忍不住哇哇大吐了起来。
【叮——收集到怼人值，已开启新手保护，宿主获得身体强化，时效一天！】
伴随着话音落下，姜鹿便感觉到浑身的不适消失一空，感知力瞬间敏锐了百倍。
姜玉花一边扶着吐个没完的姜老头，一边摆出委屈的嘴脸正要说话，姜鹿忽然尖叫了一声。
“啊——我都想起来了，你们要把我卖去菜人市！你们要把我卖去当菜人！”
话音未落，姜玉花就一把丢开姜老头，冲上前要去捂姜鹿的嘴。
姜鹿见状，扭头就跑，两条腿倒腾得飞快。
姜玉花想都不想就追了过去，跑得更快。
眼看就要抓到人了，姜鹿忽然来了个急刹车原地转弯。
姜玉花收不住力道，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人。
“哎呦！”
“哪里来的小贱皮子，眼睛长脑袋顶上了吗？连本夫人都敢撞？！”
姜玉花撞得头晕眼花，被人按在地上的时候都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姜鹿跪在她边上，可怜兮兮地地求饶。
“夫人对不起，我和姐姐跟爷爷走散了，姐姐着急，这才不小心撞到您的。”
话音才落，美妇人一抬手，几个随从立刻就把正准备逃跑的姜老头押了过来。
一跪下，姜老头就拼命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啊，是小老儿没管好自家孙女，这才让她惊扰了您，您只管打死她，小老儿绝无怨言！”
动静闹得这样大，好些爱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当下便有人认出了美妇人的身份。
“啧啧，竟得罪了红香坊的管事鸨母绮娘，今天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姜鹿闻言，心中忍不住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她，随机选一个路人都是不好惹的。
随后，她单手悄悄虚空画符，打进了身边姜玉花的体内。
同时。她的声音仿佛鬼魅一般传入了姜玉花的耳朵里。
“姐姐，‘不羡羊’才是菜人里最贵的。”
“下个月，姐姐就满十五岁了，到时候姐姐可比我贵多了。”
“姐姐费尽心思让爷爷先打着我这个‘和骨烂’的主意，难道忘了自己即将成为‘不羡羊’吗？”
闻言，姜玉花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可惜了，原本姐姐还能再活一个月，可你撞到了贵人，爷爷眼下巴不得贵人打死你，放了他呢！”
话音才落，姜玉花撑在地上的手攥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