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他谜题的一部分’……”罗嘉斟酌着古云非的话,“你的意思是,这其中还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我也是刚刚想到的。凶手之所以接连用达芬奇的画来设计杀人,未必是因为他有多崇拜达芬奇,而是刚好利用到达芬奇的特长……”
“什么特长?”
“数学。”
“数学!?”
“达芬奇是一个全才,一生涉猎多种学科,他本身还是一个数学家,他将数学知识巧妙的融入到绘画技法中,他的画作因此充满了独一无二的魅力。就拿《维特鲁威人》和《最后的晚餐》这两幅画来说,他在构图中大量运用了斐波那契数列。我们的罪犯就利用了这一点来隐藏他的谜语。”
“斐波那契数列是什么?”罗嘉问。
古云非瞥了一眼周围,见到焦清晗上衣兜里露出一截笔,走过去随手就把那支笔抽出来,搞得焦清晗有点儿尴尬。
古云非并不在意,拔下笔帽,在地砖上写下了一串数字——0,1,1,2,3,5,8,13,21,34,55,89,144,233……F(0)=0,F(1)=1, F(n)=F(n - 1)+F(n - 2)(n ≥ 2,n ∈ N*)
“这个数列从第3项开始,每一项都等于前两项之和。”古云非解释完,发现其他人还是一脸懵懂,“简单说吧,这个无限数列的N趋向于无穷大时,前一项与后一项的比值就越来越逼近黄金分割0.618。应用在绘画中,会形成完美比例。”
罗嘉学过画画,这时有点儿开窍了,“你的意思是,凶手模仿达芬奇的画来杀人,就是为了用被害人的尸体来隐藏黄金分割数列。可他是怎么用的呢?”
“知道了方法就不难找答案了,你们看这些尸体,完全是按照《最后的晚餐》来摆放的。达芬奇在《最后的晚餐》中画了13个人物。凶手挑选了其中五个人用被害人来模仿,其实是用来标记黄金分割线的,也就是斐波那契数列螺旋。这是自然界中最和谐的曲线,也被称为生命曲线。”
古云非又用笔在那列数字下面,画了一个贝壳形状的螺旋曲线。
“这就是生命曲线?”罗嘉惊讶的望着地上那个好像贝壳花纹似的图案。
“这就是达芬奇绘画中的秘密所在。他的构图以及人物比例都是按照这条曲线来设计的,能够呈现出无与伦比的和谐状态。凶手所隐藏的谜题就在于此。把手机借我一下。”古云非朝罗嘉伸出手。
罗嘉拿出手机递给他。
古云非对着那些尸体拍了一张照片,直接用笔在手机屏幕上勾画起来。
“我那可是新手机……” 罗嘉心疼不已。
但很快她就看到,古云非在照片上画了一个螺旋线,所有尸体都在螺旋线的轨迹上。
一旁的展羽终于也禁不住好奇,凑过来一声不响的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面前的尸体,用刁难的口吻说道:“就算凶手用这些尸体隐藏了一个斐波那契螺旋。我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找到谜底又有什么用?就是陪凶手做游戏吗?”
“这还不是谜底,谜底是有奖励的。”古云非瞅了展羽一眼,玩味的笑笑。
接着,他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那双断脚拿起来。
周围人看着都揪起了心。谁都知道那是张雪的一双脚。
展羽拧着眉心问:“你还想干什么?”
“涉及数学就一定要精确,我需要确定斐波那契螺旋的具体位置。这就需要张雪身上的东西了。”
古云非走到方志强尸体前。他扮演的是画中耶稣的形象,摊开双手剧中而坐,唯一与画中不同的地方是他双脚被切掉了。
古云非把张雪的两只断脚放在方志强的脚腕下,竟分毫不差的填补了空隙。
他又拿起张雪那只眼球来到方志强父亲身边。
这具尸体是唯一站着的,扮演的身份是基督耶稣十二使徒中最勇敢的腓力。他侧身而立,面朝方志强,左眼却是一个空洞。
古云非把张雪的眼球塞进空眼眶里,老头的表情似乎一瞬间变得生动起来。看得警察们目瞪口呆,谁又能想到张雪被肢解的器官是用来干这个的。
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古云非,想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给我拿一把尺子。”古云非说。
焦清晗赶忙从工具箱里拿出尺子递给他。
古云非用尺子量了一下装好的眼球到老头耳朵的距离,告诉焦清晗,“记下3.7厘米。”
“嗯,这代表什么?”焦清晗问。
“代表斐波那契螺旋的一个单位,一会儿便于计算。”
古云非说完又用笔在那双断脚的大脚趾指节上做了记号,让焦清晗找一把卷尺。
焦清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这一次没再犹豫。她现在越来越相信古云非,隐隐感觉一会儿肯定会有一个大发现。
找来卷尺,古云非把刚刚作出的记号作为初始点,让焦清晗拉着卷尺另外一头爬上桌子,一直拉到方志强头顶正上方的小吊灯为止。卷尺不够长,反复测量了几遍确定为182.3厘米。然后,古云非开始了更复杂的计算。
此时,罗嘉已经看出一点儿门道,“螺旋曲线是有公式的,你既然能确定单位数值,只要套公式就能算出来了。何必还重复测量呢?”
“这个道理想必凶手也懂,他之所以故意多留一副器官,想必就是让我们多计算一遍,因为有误差。这说明我们要找的谜底一定要十分精确才行,否则我们就白忙活了。”
“看你的意思,已经大概猜到谜底是什么了……”
“差不多吧,就在她身上。”古云非指着方志强的妹妹,她侧身坐在方志强尸体旁边,竖着手指,似乎在争论什么。
罗嘉对照着《最后的晚餐》画面观察了一会儿,“这个人物是十二门徒中最耿直的多马,你看出什么问题了?”
“她戴着表。”
“表怎么了?”罗嘉走近看了看。那是一块机械表,表针不动,似乎坏了,要么就是没电池了。“你是说谜底是时间?”
罗嘉话出口又感觉说不太通,如果凶手只是单纯的暗示时间,那他大费周章搞这么一通根本没有意义。
果然,古云非说道:“这并不是指时间,而是一个数轴。我们所找的是这幅画中最大的螺旋曲线,数轴的位置就在……”
他说着用笔在女尸旁边的空中画了一个垂直的虚线,“你可以想象,螺旋曲线就是由一个个逐渐扩大的扇形曲线连成的。其中刚好有一个数轴是这些扇形半径重合的位置。虽然它看不见摸不到,但可以通过螺旋曲线计算出来。三个表针所指的正是数轴上的三个线段。接下来就是精确计算了。你们也别闲着,都来帮忙。”
展羽、罗嘉他们只好根据古云非的要求,分成两组人,从不同方向分别测算这条看不见摸不着的虚线,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终于算出比较精确的数字——三组线段分别是32cm、17cm、41cm。
古云非说:“这就是谜底,你们能想到什么?”
“会不会是长宽高,这是指一个盒子吗?”陆一鸣猜。
年亮摇晃着大脑袋不太认可,“一看就不是嘛,这已经是谜底,那还找什么盒子?也许凶手打算按这个标准从张雪身上切下这么长的部位……”
话一出口才发现失言,看见大家都想抽他,年亮赶紧往自己脸蛋子上拍两巴掌。
罗嘉对古云非说:“你也别打哑谜了,你想到什么答案了吗?”
“我不确定。”古云非实话实说,“非要猜,我觉得可能是地理位置,北纬32°、17'、41''。”
罗嘉闻听一震,这个大胆的假设听着倒有那么点儿意思,“光有纬度,那经度呢?”
“在第一起案子,孙兵的尸体上。”
展羽和罗嘉互相看看,没在多说什么,火速返回刑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