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府中,陪着兄弟们喝酒喝到三更天的哥舒猛,在第二天仍早早的起来了,按照往常的习惯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才在福伯的照顾下吃早饭。
“福伯,王墩他们都起来了没有?”
“没有,都还睡着呢,昨晚上你离开之后,他们几个又喝了四五坛酒才结束,我估计他们几个现在还醉着呢。”
“福伯,你等一会儿把他们都叫起来,让他们换好便装等着。”
“少爷,您今天要出去?需不需要我陪着?”
“还没有决定好,等我从宫里回来再说吧,总之你让他们几个做好出去的准备。”
“好,我知道了,我把这边收拾过就去叫他们起床。”
哥舒猛用最快的速度填饱了肚子,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就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站住了,回头问道:“福伯,你早上起来见到秦烈没有?”
“没有,不过我听府里的人说他一早就去军营了。”
“哦,我知道,你忙吧。”
哥舒猛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在府门外与回来的秦烈撞了个满怀,两个人都差一点儿摔到地上。
“我去!猛子,你走路不带眼睛啊,差一点儿撞死我!”
“嘿,你把我胸口撞得生疼,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倒怨起我来了。”
“不是,这大早上的,你这么着急干啥去。”
“找你啊,就是想问你昨天我交代你的事情有眉目了没有。”
“哎哟,我的兄弟诶,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哪有那么快啊,你再等等吧。”
“唉,看来你们是指望不上了,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
“啥意思?看不起我们神策卫是吧,看不起你别找我们啊。”
“你说的啊,那我去找别人了啊。”
善解人意的哥舒猛是从善如流,笑着拍了拍秦烈的肩膀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撇下秦烈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这个时候,想起哥舒猛真实身份的秦烈望着哥舒猛远去的背影是欲哭无泪,因为那个方向是通往皇城的。
这一次哥舒猛没有从午门进入皇城,而是让安德庆领着他从一个不起眼的角门进去了。
宣德殿内,哥舒猛再次见到了二叔哥舒信,只不过他这次不是来找二叔聊天的,而是来打听二叔对京娘的处理结果。
在哥舒信简明扼要的将昨晚的审讯结果讲述了一下,说清楚了对京娘的处置之后,哥舒猛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在京城的打算,让二叔做到了心中有数,他就没有过多的停留,离开皇城是直奔刑部。
刑部衙门就在皇城边上,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走到,哥舒猛去刑部是要回程批文的。当初他接到皇帝的手谕押解京娘进京受审,刑部是补过一道文书的,虽说在明面上京娘在汴梁城被明正典刑,但是刑部和内阁都没有明确的结案,要求哥舒猛半道回去,而按照大唐律法,奉命押解京娘进京的哥舒猛,必须要拿到刑部的批文才算是完成任务,要不然就是渎职。
负责接待的刑部官员听完哥舒猛的要求后有些傻眼,看着手中的文书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当初京娘的事情闹的是沸沸扬扬全国皆知,在汴梁城处斩京娘之后,刑部已经将案件归档,这就表明案件已经结束了,负责押人进京的哥舒猛可以转回平山了。
“兄弟,前些日子皇上已经下旨处斩京娘,这就表明案件已经结束了,你没有必要再跑一趟京城,而且刑部已经将案件归档,你现在拿着文书过来,不是让我为难吗。”
“大人,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下官我也是按照流程办事,不然我回去不好交差啊。再说了,刑部既然将案件归档,为什么不同时下文书到汴梁城,没有文书,就表明下官的差事还没有结束,下官只能按照原来的命令行事,押解京娘进京。”
“兄弟,你是押着尸体过来的?”
“是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不然不好交差啊。”
听到哥舒猛的话,负责接待的官员感到一阵的恶寒,心说这都是什么人啊,带着一具尸体走了几千里地。
“兄弟,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真是一根筋啊。下次要是再碰上这种事情就直接回去,补交一份案件变故文书,交代一下经过备案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不怕都察院的人查吗?”
“可不是这么简单吗,有皇上的圣旨在那里做靠山怕啥。”
“你说的也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唉,要我说啊,兄弟还是太年轻,缺少阅历啊。”
“那我这个回程批文,您还签不签?”
“这个....你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次碰到,我也拿不定主意,你稍等片刻,我去问问。”
负责接待的官员拿着哥舒猛进京的文书就出了班房,在长官的房门外犹豫了半天才硬着头皮进去,他也害怕挨骂啊。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接待哥舒猛的官员拿着文书黑着脸出来了,不用问,肯定是挨了一顿臭骂出来的。
班房之内,哥舒猛一瞅前去请示的官员回来了,急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大人,怎么样?这批文是不是签了?”
挨了一顿骂回来的官员有心将手中的文书摔在哥舒猛的脸上,然后臭骂一顿将人轰出去,可又一想对方是小地方过来的,没有见过多大的市面,再说对方年纪轻轻的,不知道一些官场中的规则是正常的,就挤出了一点笑容,将手中的文书还给了哥舒猛,说道:“兄弟,对不起,害你白跑一趟,你还是回去吧。”
哥舒猛接过了文书瞅了一眼,见上面签字画押的地方还是一片空白,就诧异的问道:“大人,这是啥意思?”
“上峰说了,无理取闹。你听大哥一句劝,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被都察院的人盯上了,在年末的考评上给你记上一个差评。”
“大人,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什么叫做无理取闹,我可是照章办事,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变了样了。不行,我得找你们的上司评评理去,我哪里错了。”
哥舒猛说着话就往外走,可把接待他的官员吓坏了,一把将哥舒猛就拉住了,心说这小子怎么一根筋啊,这我前面已经把话说的够清楚了,你怎么还不开窍啊,你以为大哥我不想给你签啊,问题是你带着尸体过来的,到时候你把尸体留下走人了,我找谁去,要是再让你到上司那里吵闹一顿,我身上这身衣服还穿不穿了。
“唉唉,兄弟,你别冲动啊,你这样不是让我为难吗?上峰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这样莽撞的冲进去,会被抓起来进牢房的。”
对于官场上的一些潜在的规则,哥舒猛是知道的,当初他带着京娘继续来长安,一是为了让自己的二叔见上一见,利用皇帝的身份压迫一下京娘,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二是为了将出现的白莲会会主文俊钓出来抓住,好弄明白当年的事情。而他今天来到刑部要回程的批文,正如刑部官员说的那样,纯粹的就是无理取闹,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找一个留在京城的理由,所以当接待他的官员一拦,哥舒猛就顺势找了个台阶下来了。
“行,我听大哥的,今天我就不去了,明天我再过来,我就不信了,堂堂一个刑部衙门,还找不到一个讲理的人。大哥,我看你人还不错,这几天你就找个理由请几天假,回去休息休息,免得到时候上官拿你出气。”
哥舒猛说完之后,也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一转身气哼哼的走了,留下给他指点迷津的官员傻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