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香气飘来,躺在床上的哥舒猛使劲儿抽了抽鼻子,贪婪的深吸一口,从床上坐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多日的疲倦经过这一觉是一扫而空。
“嗯,好香啊!福伯,做什么好吃的?”
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循着香气就走到了院子里,四下瞅了一眼,三步两步就到了上房屋。
熟悉的流着口水的声音传来,哥舒猛就是一激灵,下床披上衣服,光着脚就跑出去了。
“哟,狗子来了,香吧,跟你说,狗肉火锅。先别吃,去喊你哥去,看看他起床没有。”福伯一伸手,挡住了狗子拿筷子的右手。
“福伯,不用喊他,听到我的声音他就起来了。”狗子手腕子一扭,手中的筷子仍然朝锅中夹去,只见福伯右手拇指和食指一扣,一指就弹在了狗子的手背上,啪,狗子手中的筷子掉在锅边。
“哎哟,福伯,干啥啊!你就让我吃两口吧,等下我哥起来就没有我的份儿了。”狗子吃疼的捂住手背,委屈的喊道。
“吃啥吃,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说多少次了,要等福伯动筷子了,我们才能吃,这叫尊老爱幼。”一只大手从后面掐住了狗子的脖子,一使劲儿就给拎到了一边。
“哎哟,疼,疼...哥,你轻点儿,脖子断了,你放手啊,等会儿就让你掐死了。”狗子双手伸到后面,想把哥舒猛的大手从脖子上掰下来,可他手舞足蹈的折腾半天,也没有成功。
“呜...好香...呜...福伯,辣椒放少了.....”
哥舒猛一只手掐着狗子的脖子,一只手拿起了筷子,从锅里夹出一块肉就塞到了嘴里,烫的他差点把肉吐掉。
“你耍赖,卑鄙,无耻,下流,你不是人.....”听到哥舒猛咽东西的声音,狗子就知道哥舒猛在偷吃,气得张口就骂。
“行了,别闹了,每次都这样,都坐下吃东西吧。”
把蔬菜和酱料都整理好的福伯,抬手在哥舒猛的手臂上拍了一下,将狗子救了下来,指着桌边的凳子说道。
“福伯,坐,来,这块肉给你。”哥舒猛扶着福伯坐了下来,从锅中捞起一块肉放到了福伯的碗中。
“少爷,老奴自己来。”福伯伸手挪了一下碗筷,不愿意哥舒猛伺候自己。
“废话这多,不是说了吗,咱们之间没有规矩。还有,以后别老奴老奴的叫,再这样我让你回去啊。”
“是,老...我知道了。”福伯眼圈发红,刚要说老奴,猛然想起刚才哥舒猛的话,急忙将奴字咽了下去,改成了我。
自从哥舒猛变成孤儿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李福,十几年的时间相处,已经让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的深厚,不是父子却情同父子,从小缺少父爱的哥舒猛,一直拿李福当自己的父亲看待,而一辈子没有结婚,跟着哥舒猛东奔西跑的李福,除了地位上的那一层关系外,他也拿哥舒猛当自己的儿子,照顾的是无微不至。
“来,这块最大的给你。”哥舒猛又从锅中捞起了一块最大的狗肉,放在了狗子的碗中。
“哼,”狗子翻眼皮看了哥舒猛一眼,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下筷如飞,不断的从锅中夹着食物低头猛吃,或者是夹着青菜涮两下就塞到了嘴里。
“慢点,没人跟你抢,你说你这么大人了,吃饭就不能有个样子。”看到狗子的吃相,哥舒猛气的直摇头,可是他又没有办法让狗子改掉,只能尽量避免与狗子在一起吃饭。
狗子姓什么叫什么没人知道,他是十年前哥舒猛和福伯路过扬州,在路边从恶狗口中救下的饥饿孩子,两人看着可怜,就一直带在身边。十年相处下来,三个人早就变成了一家人,狗子也长成了大小伙子,机灵能干,颇受福伯的喜欢,唯一让哥舒猛和福伯两个人头疼的就是狗子的吃饭问题,只要和他们在一起,从来都是饿死鬼的样子,永远吃不饱,而且还总是与哥舒猛抢东西吃,只要有他在,哥舒猛就别想吃一顿好饭。
“福伯,我不是让你买些酒吗?怎么没有看见?”一连吃了几口,哥舒猛想喝点东西顺顺,瞅了一圈,却发现没有自己想要的。
“我说了,不结婚就不能喝。”福伯夹起一块肉放进碗中蘸了蘸酱料,不容置疑的说道。
“福伯,做人可要厚道啊。前年你可说了,过了十八就能喝,我今年都十九了,凭啥还拦着。”
“是,你到岁数了,可他还没到呢。”福伯用筷子指了指对面的狗子,笑呵呵的说道。
“福伯,你这无赖的性子,是不是跟狗子学的。”
“不对,是我教他的。渴了喝茶,酒水没有。”福伯一指旁边的茶壶,接着说道:“少爷,我去买菜的时候,顺便找了牙行的人,他们明天过来看房子,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咱们卖了房子就走。对了,辞官的事情你弄好了没有?”
听到福伯的话,哥舒猛扭头往屋里瞅了一下,发现墙角堆着行李箱,这才想起自己在前些日子给福伯说的话。
哥舒猛和福伯流落民间,就是为了查找白莲会和太子府失踪者的消息,三年前他们来到平山县,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说是平山县有他们要找的人。
哥舒猛在平山县呆了三年,剿匪无数,破案无数,也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人,于是决定放弃,就给福伯提前说了声,让他做好离开的准备,哪曾想追捕田无义的过程中,能得到白莲会的消息,回家之后由于太过劳累,就把白莲会的事情忘了,听见福伯说起卖房子的事才想起。
“福伯,拿酒出来,我给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别说你没有啊,我可知道你床底下藏着两坛十年金沙。”
“咦?你怎么知道我床底下有酒?”两坛十年金沙,是福伯偷偷摸摸藏得,是他二十两银子买的,当时哥舒猛和狗子两个可是没在家。
“我闻着味儿了,就和哥偷喝了两口。”正在吃东西的狗子想都没有想,头也不抬的说道,可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办错事儿了。
“没有,别听他瞎说。我们只是闻着味儿了,再说你那屋子地方小,不藏床底下你藏哪儿。”一见狗子说错了话,哥舒猛是急忙解释。
“我是藏了两坛好酒,可我没有说是金沙啊,你是怎么知道的?闻着味就能闻出来,你们的鼻子够灵的啊。”福伯放下了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哥舒猛。
“啊,这个...那个....狗子你说。”
福伯一下问到了关键的地方,哥舒猛这个那个的解释不了,你说你没喝吧,酒的年份和牌子你怎么知道的。你说喝了吧,福伯就会发脾气,他什么都好,就是在喝酒这件事上拿捏自己,一着急,哥舒猛就将问题甩给了犯错误的狗子。
“啊,哦,那天你不在家,我们就偷喝了一些,后来怕被你发现,哥就往里面兑了一些水。”狗子吃掉最后一块肉,剔着牙,不紧不慢的说道。
“呀,你们俩混账小子给我等着!”
福伯一听酒里面兑了水,噌的一声就出去了,临走还不忘威胁哥舒猛和狗子两个。
“你咋回事啊,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哥舒猛眼睛一瞪,大声的质问狗子,他是真没有想到狗子会说实话,原本他的想法是靠着狗子的机灵劲儿将事情糊弄过去,却没有想到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别看我,是你让我说的。”狗子不甘示弱,脖子一歪也瞪着哥舒猛。
咚,两个酒坛子被福伯放在了桌子上,福伯指着一个被打开的酒坛子,气呼呼的说道:“这就是你们说的一点儿啊,他娘的一坛子都是水。说吧,这事怎么解决,你们两个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今天我饶不了你们!”
“福伯,我刚才不是说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吗?”
“少打岔,说正事儿!”
“福伯,找到了。”哥舒猛往福伯身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
“废话,我藏得能找不到吗,还用你告诉我,你...”福伯正说着,忽然心头一动,激动的手拉着哥舒猛问道:“少爷,你真找到了?”
“嗯,真找到了。是不是该喝酒庆祝?”哥舒猛点了点头,眼圈发红的说道。十来年了,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现在终于有线索了。
“该,应该庆祝!给你,今天晚上管够。”福伯说着话,抓起装了水的酒坛子就放到了哥舒猛的面前。
“来,干一碗!”
福伯抱起自己身前的酒坛子,往茶碗中倒了一碗酒,端起来看着哥舒猛和狗子说道。
哥舒猛和狗子互相看了一眼,见福伯一只手死死的抱着酒坛子,他们两个只好捏着鼻子倒了一碗兑了酒的水,与福伯碰了一下。
“少爷,坐下,坐下给老奴好好说说,是如何找到的?”福伯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拉着哥舒猛坐了下来。
哥舒猛指了指自己的空茶碗,可福伯就像没有看见一样,见福伯没有倒酒的意思,只好干咳了一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哥舒猛讲述的时候,福伯一碗接一碗的喝了三碗,馋的哥舒猛和狗子两个直流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后面两个人忍不住了,只好继续喝兑了酒的水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