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县县衙正堂内,哥舒猛独自坐在那里,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想事情。至于折冲都尉袁林,在平易和南宫才离开后不久就离开了,在他看来,自己没有和哥舒猛建立关系的必要,虽然说这两年哥舒猛在平南府名声显赫,还顶着一个皇族姓氏的名号,但是两人不属于一个体系,结交太深了反而不好。
平南府知府平易发过密折之后,他也没有去值班房找南宫才,而是直接回到了县衙正堂,想和哥舒猛商量一些事情,到门口就看见哥舒猛闭着眼睛在休息,他也就没有打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南宫才回来。
“大人,这太守府的批复,似乎跟以往不一样啊。”
时间不大,南宫才拿着一份文书回来了,是一脸的疑惑,不时的看着手中的文书,就像文书是假的一样。
“拿来我看看。”听到南宫才的声音,平易站了起来。
南宫才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去,平易接过之后看了看说道:“这是内阁的批文,是由太守府转发过来的,你没有见过很正常,这一类的公文一般只到一州的知府衙门。”
“内阁的批复?这件事内阁怎么会插手?”南宫才有些吃惊,他有些不明白内阁会直接插手。
“两位大人,太守府回复的公文怎么说?”哥舒猛听到了平易和南宫才的说话声,从假寐中醒来,走到了近前问道。
“你看一下吧,内阁的批复,让你送京娘进京受审,此案抓获的其他疑犯,移交平山县大理寺审讯。”
哥舒猛接过公文看了一眼,就认出那是借着内阁名头转发的皇帝手谕,而不是平易所说的内阁批复。手谕上面,除了对平山县出现白莲会一事的安排,还定下了出行的时间,那就是三天之后。
“知府大人,这有些小题大做了吧?一个疑犯千里迢迢的送到京城,这路上要是出了意外该怎么办?要不您再请示一下,就在我们平山县审讯好了,大不了让他们派几个人下来吗?”
“南宫才,这份公文是下给平山县治安局的,我们只不过是转交而已,而且白莲会事关六言太子,这在朝廷眼里,从来就没有大小之分,你身为平山县县令,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在京娘这件事上,你就不要多言了。”平易看了南宫才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是,下官鲁莽了,请大人不要见怪。”
南宫才浑身一颤,暗骂自己糊涂,是真不该在白莲会的事上多嘴,平白给上司造成了不好的印象。
平易一句六言太子,使哥舒猛陷入了回忆当中,平易口中的六言太子,指的并不是当今太子李英,而是哥舒猛的生身父亲,已故皇长子哥舒诚,是当今皇帝哥舒信的双胞胎哥哥。
先太子哥舒诚在世之时,曾针对大唐境内屡禁不止的言煞事件,给世人定下了多、巧、妄、慎、讷、不六条语言行为准则,世人称之为言语六戒。
第一诫 多言
古人言“言多必有数短之处”,话说多了一定会有失误,正所谓言多必失。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对别人的情况也往往不够了解,所以说出的话难免不周全,而容易出现纰漏、冒犯别人甚至坏事。所以少说为妙,还要注重场合和时刻,尽量在考虑周全时再开口,才能保证不出问题。
第二戒 巧言
古人言:“信言不美,美言不信。”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能让人相信的言语往往听起来难以接受,而那些让人听起来心情舒畅美好的言语,又往往不能轻易的相信,所以人一定要警惕花言巧语的人。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言巧语只是为了套近乎,表面答应得再好往往也不守信,暗地里说坏话或者抹黑是常有的事情。世人多误以为胡言巧语就是会说话,其实错了,真正的会说话只是言语周到得体而已,世人皆要警惕自己不要有花言巧语的倾向。
第三戒 妄言
目妄视则淫,耳妄听则惑,口妄言则乱。说话随便,会让事情越来越乱;做人随便,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为人行事勿猖狂,祸福渊潜各自当。猖狂还是谦下,这是直接关系着个人的祸福的。待人诚恳,认真做事,方能不妄言不胡说,不招惹是非。
第四戒 慎言
说话,贵在就事论事,点到即止,不增一言,不加一嘴。见识广博者,应当在不懂时保持疑惑,不要胡乱开口,即使懂得,也要谨慎言语,小心祸从口出,直言贾祸。
第五戒 讷言
刚毅木讷,近仁。世人最喜木讷者,皆因少说多做,能躬亲实践, 学以致用者,才能称为仁人。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
第六戒 不言
为人处世,言多必失,故知而不言。两年学语,一生学闭,与人交谈,不评价,不参和,聆听为主,三思而行。
哥舒诚的六条言语准则面世之后,受到了世人的追捧和圣皇帝哥舒翰的喜爱,被加入到了大唐律法当中,正是成为大唐子民的言语准则。
在受到人们追捧的同时,哥舒诚的六言准则也遭到了无数人的诋毁,其中最卖力气的,就是与大唐唱对台戏的白莲会。
大唐历一百六十八年七月,圣皇帝哥舒翰于南海道平叛,哥舒诚监国。十四日夜,哥舒诚在太子府遭遇刺杀,那一夜太子府血流成河,全府上下一千三百二十八人,死伤一千二百七十四人,七人失踪,哥舒诚和太子妃战死,事后在现场发现半朵白莲花,随认定太子府惨案是白莲会所为,那一年哥舒猛四岁。
七月十六日,圣皇帝归都城长安,斩禁军、太子府守卫和涉事各部门三千人,令武皇哥舒信严查太子案。武皇接旨,领神策军穷搜天下,三月内斩白莲会会众三十四万七千余人,于岁末交旨结太子案,天下随不见白莲。
哥舒诚在世之时,多有贤明,深受百姓爱戴,惨遭毒害之后,民间多设太子祠,为祭奠哥舒诚之所,以六言太子称之。
大唐历一百六十九年,有文人在六言准则基础上,增设一十六条语言基准,刻碑立于长安玉明山哥舒诚陵前,称六言碑,为世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