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到办公桌上的文件上。
夏栀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鼻子。
李书记有些不悦，对着桌底下的女人嘟囔了一句：“关键时刻，怎能感冒？不是说好了，
夏栀连忙说：“李书记，我不打扰你了。”
“夏栀，这样吧，校舍出售，最低不少于二十万。镇里几个饭店来结账，一点不给也说不过去。”
“好的，我再同林总洽谈。”
“今天能签合同，就不要搁到明天，要提高办事效率，让客商满意。”
回到夏栀的办公室。
“夏镇长，一把手桌子底下有人呢。”
夏栀揣着明白装糊涂：“桌子底下有人？”
“一把手胆子很肥嘛。”
“他连襟是县里一把手，能不肥吗？”
“连襟是青山县一把手？”
“李书记老婆是县一把手的亲妹妹。有了这层特殊关系，他胆子能不大吗？”
“李书记工作能力怎样？”
“能力？哪个人没有能力？只要不是傻瓜，将他放在位子上，给他权力，有人撑腰，还怕人不听话？不听话，整死你！”
外面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夏栀转到正题上：“林总，闲置校舍出售，一把手有指示，就按二十万吧。你也知道，二十万并不高，不是看在你来龙泉镇投资，并且承包东塘湖的份上，一把手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
来的是镇招商办主任包丽丽。
林振飞注意她的鞋子，是红色的高跟鞋。
在机关，女士穿高跟鞋的并不多。
穿红色高跟鞋的少之又少。
那个蹲在桌底下，为李长乐服务的莫非就是包丽丽？
包丽丽三十来岁，身材高挑，脸型很好看，但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嘴唇上还涂了口红，看起来有几分妖娆。
“夏镇长，李书记给我打了电话，让我配合你，与林总洽谈合作事宜。另外，李书记对招商引资工作非常重视，晚上将设宴款待林总，他亲自作陪。”
夏栀笑道：“一把手亲自重视，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林总，我相信你在龙泉镇的投资，会是一个非常愉快的经历，也会让你的财富猛增。”
承包东塘湖，招租条件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购买闲置校舍，一把手定了调，也没什么好谈的。
林振飞主要是谈合同细节问题。
比如，将东塘湖承租年限，定为十二年。
这直接关系到将来拆迁赔偿问题。
年限太短，还没等到拆迁，合同就到期，那就违背他订立合同的初衷。
比如，由镇里争取村村通项目资金，维修拓宽镇街道到东塘湖，东塘湖到李塝村闲置校舍间的道路。
比如，镇里协调解决东塘湖水产养殖场、食品厂与周边百姓的矛盾。
如果遇到治安问题，镇里及时出警，保护企业合法权益。
林振飞两世为人，自然知道，企业与周边百姓有着各种各样的矛盾纠纷。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遇到干旱年份，东塘湖附近村民要水源灌溉，东塘湖放不放水？放多少水？放少了，村民不乐意，放多了，养殖场不愿意。
形成合同正式文本后，林振飞刷卡交了款项，签字画押。
林振飞很高兴，一天就拿下两个项目，效率之高，出乎他的意料。
镇里也很满意。招商引资不仅是任务，也是现实问题。
没有外来投资，就没有税收，龙泉镇财力紧张，是吃饭财政，按时、足额发放工资都是问题。
镇领导也很开心。再无能的领导，也渴望政绩。
何况，从目前来看，李书记虽然好色成性，但还是有点能力，这从他的讲话和工作安排可以看出。
蒋芙蓉发来短信：振飞，事情办得怎样？
林振飞回复：非常顺利。
蒋芙蓉：什么时候回来？发现我越来越想你了！你不在，我一下午六神无主，就像丢了魂魄。
林振飞：哈哈。晚上有应酬，镇领导请吃饭。
蒋芙蓉：好吧，早点回来，想你。
林振飞：我也想你。
晚宴设在镇中大酒店。
这是龙泉镇档次较高的酒店之一。
酒店就在镇政府大门口。
镇里除了李长乐、夏栀、包丽丽外，还有几个领导也参加了。
此外，还有西山村委会主任蒋伟朋。
在当地，习惯称村委会主任为村长。
当李长乐听说林振飞是从西山村来的，当即将来镇里办事的蒋伟朋也叫上了。
蒋伟朋是蒋芙蓉的远房叔叔。
相比之下，林振飞孤身一人。
绿之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了，作为总经理，得配个秘书。
总经理就得有总经理的派头。
龙泉镇政府是招商引资心切，如果是在生意谈判场合，孤身一人，容易让对方产生不重视谈判的想法。
上次在云川威腾公司总部，陈可可第一次去，无功而返，就是因为这个。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酒宴开始，作为东道主，李长乐发表开场白：“我们热烈欢迎江州绿之坊林总来龙泉镇投资兴业。龙泉镇经济虽不发达，但对招商引资这块优惠力度很大，可以说，龙泉镇是一片希望的田野，是一方充满活力的投资热土，是孕育希望和成功的兴业宝地。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创辉煌。为合作干杯！”
从李长乐一席话，可以看出，这个人不是草包，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
好色是男人的天性，只不过，李长乐做得太肆无忌惮了。
众人同饮后，开始捉对厮杀。
这些镇村干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敬酒词说得一套一套。
蒋伟朋长袖善舞，站起来敬李长乐：“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举杯问领导，我该喝多少？”
蒋伟朋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不等李长乐发话，便伸长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包丽丽在一旁起哄：“这杯不算，蒋主任屁股动了，屁股一抬，喝了重来。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跟着起哄，蒋伟朋不紧不慢地说：“我这叫屁股一动，表示尊重，懂吗？”
李长乐哈哈大笑：“今晚大伙敞开喝，能喝多少算多少，而且呢，气氛要热烈！”
李长乐的一席话让蒋伟朋倍受鼓舞，他说道：“我来给大家说段顺口溜助助兴吧。”
众人鼓起掌来，蒋伟朋的脸红扑扑的，兴奋地说：“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红了眼睛喝坏了胃，?喝得手软脚也软，?喝得记忆大减退。?喝得群众翻白眼，?喝得单位缺经费；?喝得老婆流眼泪，?晚上睡觉背靠背，?一状告到纪委会，?书记听了手一挥——能喝不喝也不对，?我们也是天天醉！?”
满桌人哄堂大笑。
李长乐说：“我也来一段顺口溜给大伙助助兴。革命小酒天天醉，回家和老婆背靠背，老婆告到纪检委，纪委书记说:该喝不喝也不对！老婆告到人大常委会，人大主任说:这笔开支早就在预算内！老婆告到妇女联合会，妇联主席说:我家那位也是天天醉！老婆告到市委常委会，市委书记说:喝死了我们为他开追悼会！”
“各位领导，可不要光顾着喝酒，菜也要吃呢。”包丽丽笑着说。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进入高潮。
妩媚妖娆的包丽丽成了酒宴上的主角。
她能说会道，是一朵艳丽的交际花。
她拿着酒瓶，向林振飞走来，语气很嗲：“林总，我激动的心，颤动的手，我给林总倒杯酒，林总不喝嫌我丑。”
林振飞怎么好拒绝，一饮而尽。
包丽丽娇笑道：“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
酒桌上所有人都在看热闹。
林振飞无奈，又喝了一杯。
包丽丽端着酒杯站在原地不动弹，粉红色的脸蛋像桃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荡人魂魄，语气越来越嗲：“心儿颤，手儿抖，我给林总敬个酒，林总喝了我高兴，林总不喝俺不走，说不走，就不走。”
满桌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