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后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是个十八九岁年轻漂亮的小女生。
我和三个女性朋友约着去逛一家精品店。
我们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面前挑挑选选。
我拿过一个青蛙玩偶的发带,一般女生洗脸时会戴在头上箍住碎发。
青蛙玩偶的发带十分可爱,我在镜子面前不停变换着动作欣赏着自己的样子。
透过镜子,我看见我身后有一个男人在模仿我的动作。
他也拿起一个同样的青蛙发带,学着我的动作往头上套。
被我看见时,他连忙转身。
好像害怕我发现他的存在。
此刻我的汗毛突然竖起,浑身一颤,后背有一些发凉,这样的感觉让我十分不安。
我的第六感让我赶紧离开,我和三个朋友匆匆结了账就跑出了店里。
那个陌生男人居然也追来了。
我们四个女生在大街上疯狂逃窜。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个陌生男人以极快的速度追在我们身后。
他一点儿也不喘不累。
相比之下我们四个女生体力越来越不支了。
我带着她们抄过一个小道,穿过小巷来到了一条夜市街。
我们蹲在路边大口喘着粗气。
好像把那个陌生男人甩开了。
我靠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方形石墩子休息。
我和朋友们相视一笑,终于脱离了不安的地方,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但我此刻后背汗毛突然竖起。
毛孔舒张、浑身发麻,后脖子一梗。
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又来了。
我缓缓回头。
那个陌生男子,正以一种蜘蛛式的动作,四肢着地蹲在我靠着的石墩子上。
他低下头和我对视。
我惊叫一声急忙拽着她们跑走。
可那个男人没有再追来。
我们在这条夜市街上不停歇地跑着。
可我们好像被困住了,跑不出这条街。
无论我们朝哪个方向跑,无论跑到哪栋居民楼里。
最终我们都会回到这条萧索的夜市街。
不对!
我此刻才惊觉这条街有问题!
按理来说,夜市街应该人来人往的烟火气满满。
可那些摊位突然都消失不见了,街上除了我们四个没有一个活人。
那些居民楼里没有一户亮着灯。
街上安静得如无人之地。
我们不过跑了几十分钟,天空却漆黑得像凌晨一样。
这里是个困住我们的诡异之地。
我们渐渐地绝望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试过了所有的方法,却永远会回到原点。
我悲切地坐在地上,心里不断想着: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个地方,要死在那个不像人的男人手里了吗?
这个男人却不再追我们了,他就以蜘蛛式的动作蹲在石墩子上。
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哭泣、发泄、崩溃、然后绝望。
天边的黑,让我看不见未来。
我等待着我们的死亡。
可死亡没有到来。
一艘凭空出现的大船来了。
街边莫名出现了一个小码头,原本是居民楼的地方却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海面上漆黑得让人胆颤。
那艘凭空出现的大船上有一个航行灯。
暖黄色的灯光照耀下黑漆漆的海面上,让漆黑一片的海面泛出金黄色的光芒。
我们之中有一个女生叫小意,她看见那艘船如同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激动不已。
小意不顾我们的劝告,她执意要去码头边看看。
她跑到码头上,对着那艘大船疯狂地招手叫喊。
我站在海的对面街道,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大船朝码头行驶过来了,小意欣喜不已,她连忙招呼着另外两个女生一起过去。
“你们快来啊!我们上了船就有救了!就可以逃离这里了!!”
另外两个女生怔怔地迈着步子,像傀儡一样朝小意走去。
她们三个依次上了船。
她们在船板上叫我,叫我一起走。
我摆摆手拒绝了。
那个蹲在石墩子上的男人问我。
“你不去?”
“不去。”
他只问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话。
突然视角一转,我从第一视角,变成了第三视角。
我的眼里出现了小意她们三人进到船舱里的画面。
我看见船舱里坐了两排人,他们乖顺地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排成两竖排。
小意她们在船舱里找寻着空位子。
船开始启动了。
那些排成两排的人类突然站了起来。
它们伸出双手撕开自己的皮。
人皮下是一只只浑身无皮的怪物。
它们没有五官,只有发灰的身体。
怪物们大声嘶吼着,小意三人在船舱里到处逃窜,尖叫声不绝于耳,怪物们扑向小意三人。
不过两分钟,小意她们被吃得干干净净。
船舱里连一滴血一块肉的残渣都没有。
怪物们吃饱了,它们又穿上人皮。
坐在后排的三只怪物,穿的是小意她们的皮。
它们乖巧、安静的坐在船舱里。
等待下一次停靠。
等待下一次美食送上门的机遇。
画面回转,我的视野又回到了街边。
那个男人从石墩子上跳下来,站在我身边。
他扭头看向我,微笑开口。
“欢迎回来。”
我静静地注视着大船远去的方向,回想着小意她们被吃掉剥皮的画面。
情绪慢慢抽离,我再也感受不到恐惧、惊慌、害怕。
我才想起来,我原来和这个男人是同类。
我和他对视,淡淡回答他。
“嗯。”
6.
来电铃声将我突然吵醒。
我还在回味那个诡异无比的梦。
拿起手机看见来电人的那一刻我差点把手机都扔了。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老婆”两个大字。
我颤颤巍巍的接起电话。
“喂老公,研讨会提前到今天啦!我中午开完会,下午就可以回家啦!开不开心?”
电话里妻子的声音难掩激动,她为能提前回家而兴奋不已。
我为将要面对她而感到浑身无力。
“是吗?那挺好的。”
我已经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妻子了,光是想到妻子的脸我都后背发麻。
“到时候你来机场接我哦,大概下午五点的飞机,六点半就能到啦~”
我愣愣地回答着。
“好的。”
诡异应该不会把妻子撒娇的语气都模仿得这么像吧?要坐飞机回家的妻子应该是真正的妻子吧?
可那个写着心理医生电话的纸条,分明就是18:15时给我的啊。
这些完全没有头绪没有原由的事情让我脑子很混乱,再加上那个沉浸感十足的梦让我更加迷茫。
我不敢踏出警察局一步,一直盯着警局墙上的挂钟,直到快到妻子下飞机的时间,我才浑浑噩噩的驱车赶往机场。
等待了没多久妻子就到了。
她满脸笑容的跑过来飞奔到我怀里。
我抱着妻子温热的身体,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终于有了些真切的感受。
我怀里的,真是我的妻子。
我开车带着她回了家,一路上她都在给我说研讨会有多么烦人枯燥。
我再次确信了,这是我的妻子。
只有我真正的妻子,才会骂她的领导叫周扒皮。
妻子回家后就瘫在了沙发里,我在厨房给她做着她爱吃的饭菜。
“老公,那个心理医生你去看了吗?”
我正在切菜的手一愣。
“还没有啊,怎么了?”
“嗨,他下周要陪他女朋友去旅游,我想着你要去的话这两天我陪你去一趟,不然他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多久了。”
我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老婆,那个纸条你是多久给我的,你还记得吗?”
妻子有些疑惑不解。
“我上飞机之前吧,好像四点过的样子。”
四点过??!!
怎么可能!
我当时很清楚的记得手机上的时间是1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