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终点站的时候,就是道别的时候。
他前世与父母坐船回老家的时候,也遇到过几个很聊的来的同龄人,平静的水面,夕阳照在上面,金色的水让他感叹大自然的美丽,配上mp3里的感伤歌曲,让他直到现在也记得那两人的背影。
就像小时候在儿童乐园里遇到的玩伴,当分别时,你们谁也不会知道这次是最后一次见面。
谁又能知道下次见面的对方会是什么样?
君子之交淡如水,或许就是因为难挡离别的伤感?
“走了。”
阿飞从马车上拿下包,对着他与瑟蕾娜道。
他一手拿包,一手拿着一盏早已准备好的小油灯。
他去的术士学院在城东,而阿蒙要去的破魔学院在城西。
“嗯,保重。”
“你也是,别下次又被家族的人追杀了。”
“切。”
阿蒙强行冷着脸道,但因为演技实在有些难以恭维,阿飞还是看出眼前这个闷骚傲娇男的不舍,微微一笑,抬起手:
“这灯送你了,我还有一盏,即便城里有些煤油路灯照明,可终究太暗。”
“谢了,我会拿着灯慢慢小心的。”
“最好一直拿着,这里太暗了。”
“那么,走了。”
阿蒙拿上灯直接转身走了,瑟蕾娜看了阿飞一眼,也转身跟了上去。
“保重!下次见面要教我龟派气功啊!”
阿飞看着阿蒙的样子,挥着手道。
“纱布!”
阿蒙转过头来大喊。
“哈哈哈哈!”
阿飞大笑,也转身走了。
即使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阿飞这人能处他还是能看的出来的,毕竟他是冒着被十几个跟他一样的高阶术士追杀的危险帮他俩的。
不过那时他没想到,阿蒙变身之后直接一分钟全秒了,让他有些没面子。
后面因为也要从戾城去孟飞,他们就一起出发了。
“诺亚圣院啊,有些小期待啊。”
“瑟蕾娜小姐。”
阿蒙边走边道,手上拿着阿飞的煤油灯。
“这诺亚圣院,我听院长说过几回,虽然因为光福团的打压近百年来牺牲了很多教师,但现在完成那些基本的教授课程还是可以的。”
瑟蕾娜走近阿蒙,并排走着,阿飞走了之后,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如大姐一样的人物,只是语气冰冷,似乎情绪不佳,不过阿蒙没感觉不对,从她醒来之后她一直都是这样,搞得阿蒙都习惯了。
“那按你这么说,那咱为啥还要去那诺亚圣院?我不觉得那些基础的东西能帮咱啊!”
阿蒙闻言,停下来,有些急躁。
“咱现在不应该赶紧修行,早点变成跟院长当初一样的灵术师吗?!”
“阿蒙!”
瑟蕾娜喝道,前进的步伐也停下。
“是…”
阿蒙的声音软了,看到瑟蕾娜停下,他不敢动弹。
这就是血脉压制?
“你应该知道,院长不希望你们变成这样,为了一个过远的目标而使自己急躁焦虑。”
瑟蕾娜看向他,叹了口气:虽觉眼前男孩的的确确长大了,却终究没有那成熟稳重的样子,这让她难以放心。
“可,瑟蕾娜小姐,你也知道的吧,我…我们必须得快些啊!院长可能已经…”
阿蒙断断续续的道,他真被血脉压制了。
“这是命令!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学习基础!”
瑟蕾娜打断了他,她必须装作暴躁的样子,不然眼前的男孩恐怕不会把下面的话听进去。
“虽说诺亚圣院的势力大不如前,但如果你表现出足够亮眼的表现,受到重视,他们绝对能给你打下坚实基础!”
“记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
毕竟阿蒙第一次见到生气的瑟蕾娜,有点害怕很正常。
“别好高骛远!你指望你现在的实力给院长报仇?别笑死人了!”
“别说灵术者,灵术师,就算是灵王境,灵帝境,在整个光福团面前也不堪一击!”
“你之前不是听到了吗?【木】的存在背后是【生命树】!”
“你可能不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但你必须要知道一个事实。”
“——生命树是王室所掌控的!”
“自从院长发现生命树的存在后,每一个国家都相继发现了各个国家专属的生命树。”
“每国生命树的每一根枝条,每一片叶子,都代表这个国家里的一个个生命!”
“如今光福团的【木】遍布整个金伯利,王室却毫无作为,你现在明白了什么情况了吗?!”
说完,瑟蕾娜慢慢的深呼吸,她知道自己现在太激动了,可她必须快些让眼前的男孩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人,哪怕是以牺牲孩子的纯真为代价,但这毕竟是为他好。
“这就意味着…”
“如果威胁到那些能接触到生命树的人,我的生死,就全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王室还与光福团勾结在一起了?!”
阿蒙脸色难看。
如果光福团只是一个违法组织,他还可以与王室政府一起打着“剿灭不法组织”的旗号把这颗寄生在金伯利的毒虫剔除,可现在的情况是,王室已经与光福团有了勾结,他们要是想打破这如墨的黑夜,就要与一个国家为敌!
怎么打?
这该怎么打!
想到这,他不禁有些心累,也不由得感叹起怪不得这片黑暗是光照不进的地方。
那片漆黑的天空就像是一道恐怖的屏障,将他们这样的人限制在见不到一丝光亮的地方。
阳光被垄断了,垄断在了那些人手里,王室利用光福团使阳光成为最值钱的宝物,光福团利用王室使生命成了最简单的消耗品。
如果有人问,那你打不过加入不就行了?
可扪心自问,哪个正常且经过正确教育的22世纪新青年会这样做呢?
而且,即便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加入光福团,阳光也始终垄断在那一阶人里,人吃人的现象还是会出现。
“阿蒙,你现在明白你的目标到底有多么遥远了吧…”
“刚才对不起,对你太急躁了。”
瑟蕾娜见阿蒙情绪不太对,也知道到眼前的男孩已经把话听进去了,向男孩道歉道,恢复成温柔的样子。
——只是眼底的忧愁依然没散去。
“没事,瑟蕾娜小姐,我一定会改变这里的。”
阿蒙听到瑟蕾娜的道歉,他抬起头,稚气的脸庞与坚定的眼神形成对比。
“我发誓。”
“那我们走吧。”
“嗯。”
“对了,这个是你的身份证明,虽然你要对抗的是整个金伯利,但这不代表人们会是你的敌人,王室他们对地方的管控并没有多少,人们其实也对阳王王室没有多大的好感。”
瑟蕾娜取出一枚质地光滑的扁圆形石头,上面镌刻了难懂的符文与让人看的头晕目眩的线条。
“只要你主动将魔力牵引在上面,它就能显示出你的一部分信息,比如你来自哪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这一枚是你的,新做的,而上面的名字叫:”
“——卢瑟?萨斯。”
“出生地在戾城。”
“记住了,千万别露馅,多一层防备总归是好的。”
接过那枚石头,阿蒙试着牵引魔力上去:
蓝色魔力灌注在纹路与符文凹槽中,大约一秒后,两行文字出现,是金伯利文,阿蒙能看懂,虽然很生疏。
“不错的小发明。”
阿蒙夸奖道,却又说了句:
“不过终究是给术士们用的,普通人根本无法使用。”
“在这个国家,普通人是最可悲的,甚至不能被称作人,在王室政府那群人眼里,不过是一个个消耗品与一行行数据。”
瑟蕾娜回答道,随后迈开了步伐向前带路。
“嗯,我会让所有人,可以称之为人。”
阿蒙说完,跟上瑟蕾娜的步伐。
在赶路一小时后(意识到太远就用了魔力赶路。),他们终于到了诺亚圣院。
但来到的第一刻他就直呼绷不住。
“有点离谱。”
阿蒙看向此处的地标:一个全身散发着柔和光芒的人像,那人的头大概有半个前世的巴菲尔铁塔高,脚上的靴子粗略估算有前世的百货大楼一样大!
但这样大数值的雕像,全身的样子却没有一处传来比例不对的不和谐。
难以想象在这个生产力极其低下的国家是怎么建造出这样的建筑的,这简直是奇迹!
如果只是高大,是配不上如此的赞誉的,但其衣服上的刻画让所有人都认为这赞誉是配不上这建筑成就的。
那人的上半身是没有衣服的,但其下半身有些破损的长裤的褶皱很好的传来一种战斗过后的感觉。
其靴子上的泥尘恐怕也是由工人们一点点的打磨这能发光的材料所建成的!
而其长发,更是表现出了战斗后微风吹来,将长发往西方向吹的样子。其细致程度,恐怕每一根头发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最后是其动作:
男人抬头三十度,仰望前方的天空,右手呈升龙拳姿势,左手平举在腰间。
其肌肉充满了力量感,配合上散发出的柔和光芒,让每个看到这人像的人感到安心。
“小朋友,怎么样?这是我们诺亚圣院的标志性建筑,它出自我们校长之手。”
一个笑眯眯的女生靠过来,大概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
不过因为术士可以延年益寿,青春永驻,所以难以分辨出对方到底是多大。
“你们诺亚圣院?”
瑟蕾娜问道。
“这位是?”
“算是我的…呃…家长。”
阿蒙乖乖回答眼前阿姨的问题。
因为能力——危险感知,他能清楚知道眼前这女人有多可怕。
——灵术者。
“哦,这样啊~”
女生表示了解,随后问道:
“看两位的样子,是外地来的吧,是特地来诺亚圣院找家属的吗?”
“对了但不完全对,我们的确来自戾城,但是是来报名学习的。”
阿蒙回答道。
“欸?带娃上学吗?!”
女生惊讶的问。
“这位小姐看上去挺年轻的,已经有术师境界了吗?”
“内…内个…”
瑟蕾娜有些尴尬,她的确年轻,可惜修为也很年轻,因为平时忙于照顾孩子们的原因,她没什么时间修行,所以即便现在已经二十几岁,在不用舍命技的情况下,其实力也不过中阶术士。
何况她现在已经没有【种】了。
“其实,要报名的是我。”
阿蒙抢先说道。
“啊——?”
女生瞪大双眼,嘴巴张大。
“咳咳,阿姨,还能说话吗?”
阿蒙有点尴尬,也有点心虚,毕竟他真的很怕自己体内的东西不是【种】,实力虽然大概有中阶术师的水平,但他真不敢保证自己能过关那些检测境界的手段。
“咳咳,敢问,这位前辈多少岁了?叫什么?”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女生尴尬的说道,态度变得恭敬起来,看着眼前阿蒙的眼神也有些幽怨。
“——谁家老东西啊,一把年纪了还装小孩。”
她吐槽着想道。
“我叫卢瑟,戾城人,今年…呃。”
阿蒙正要回答,却忘记了要说的年龄是多少。
“!!”
阿蒙对着瑟蕾娜小姐使了几个眼神。
“哦,我家孩子十三了。”
瑟蕾娜反应过来。
“哦,三十啊。”
女生笑着道,但又意识到自己听错了。
“十…十三?”
“啊——?”
“为什么又是这句…”
阿蒙表示无语。
大概过了五分钟,眼前的女生才有些委屈的道。
“那…那你们跟我来吧。”
她看向阿蒙的眼神更幽怨了。
她六岁就有了【种】,如今修炼十几年,今年二十岁了也才高阶术士,这让她也跟曾经的希伯来一样发出一句感叹:
“我特么修行修到狗身上了?”
她偶像是诺亚?布莱特。
她很喜欢这个偶像,甚至接近于病态的喜爱。
她对于诺亚,或者说是莱恩有多崇拜?
如果能去到她的闺房,就会看到书架上面的书一半都是诺亚布莱特的传记!
另外一半是诺亚布莱特所撰写的教科书!
而床头柜上摆着的,是院长年轻时的头像!
床头那的墙壁更是有幅挂画,是诺亚?布莱特的油画画像!
她一直都认为,这样的人,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可如今出了个跟偶像一样,十三岁就术师的人,让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骗人的吧!她只想着这句话,可感受到眼前男孩的气息十分厚实,她又不觉得这是假的。
年轻人接受能力强。
可这些复杂的心情加在一起,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不急,请问,那个雕像是谁的像?”
阿蒙问道。
“啊——?”
那女生又啊了。
阿蒙有些无语:
“咱能不啊了吗姐。”
“你来诺亚圣院,却不知道那就是诺亚?布莱特的雕像?”
女生作为粉丝有些生气,却也清楚不知者无罪的道理。
“罢了,速速跟我来吧两位。”
“你们运气不错,一个月之后正好是开学季了。”
女生叹了口气,转身在前方带路。
“嗯。”
阿蒙应道。
“瑟蕾娜小姐,我们走吧。”
可瑟蕾娜却道:
“我就不走了。”
“为什么?”
“孩子们还需要我。”
“现在就走吗?”
“嗯。”
瑟蕾娜答道,回头看向戾城的方向,即便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种】,她似乎依然认为自己是那个能在无数魔兽里杀个七进七出的女强人。
“可…会有危险的…这里离戾城很远你是知道的啊!咱当初坐马车都用了一个月多。”
阿蒙有些着急。
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对于家长是有一定依赖心理的。
“我必须走。”
瑟蕾娜转回来头,看向阿蒙。
“你也是时候成为一只雄鹰了。”
“我在这里,只会妨碍你的成长,而且你知道,他们比你更需要我。”
“可我是在担心你的安全啊!”
阿蒙反驳。
“要来打一场吗?”
瑟蕾娜却微微一笑,突然道。
“什么?”
阿蒙被问的有些懵。
“打一场吧。”
瑟蕾娜重复道。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还不跟上来。”
女生发觉后面没有人跟着,回头走来。
“没什么,小姐,请问这里有打斗的地方吗?”
瑟蕾娜向女生道。
“啊,这是要妈妈打儿子?”
女生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我觉得你该去看看医生,哪有二十多岁女生有个十三岁的儿子的。”
阿蒙吐槽道。
“可我妈就是这样啊。”
女生下意识回答。
“…”
“6”
即便知道这个世界十四岁就是成年,可听到这,还是会有些难以接受。
阿蒙表示似乎有点低估这个世界的人了,这个世界的人看起来似乎都很刑。
“算了,不就是打架嘛,跟我走吧,我叫上那些老头子们也一起看看你这小天才的实力,就当你的开学考试啦!”
女生似乎意识不到刚才的话的震撼力,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走吧。”
进入圣院的大门,往东走了几百米后,他们到了一个如前世罗马斗兽场的地方,不过比前世的大的多了,里面有数十个巨大圆台,全部圆台站上人,不说十万人,几万人还是可以的。
但观众席没有那么多,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空间用于决斗。
“我去叫那些大爷大妈们过来,你们稍等哈。”
“你们随便挑一个圆台就行。”
女生说道。
“嗯”
阿蒙看向瑟蕾娜,有些担心自己要是没收住力会出啥事。
但瑟蕾娜的眼神只望着那圆台,似乎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等了一会儿,女生和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慢慢走来,个个都拿着拐杖,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明天就得入土。
“嚯嚯嚯,这就是你说的似乎天赋能与诺亚老师比上一二的小家伙吗?”
一个比较富态的背带裤老人抚着胡须微笑道。
虽然身子骨看起来不太硬朗,但精神状态还是蛮好的。
“丫头你也真是,测都没测过就让我们这些老头子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师的天赋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万一是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呢?我们好不容易放个寒假啊…”
背带裤老人后面的西服老人扶额叹气道。
显然,对于能有人在天赋上与诺亚并肩的人,在他们眼里不存在。
“真的啦,我感觉不像假的,他体内的魔力我能感觉到挺多的!”
女生撒娇道。
“那等会就看看吧…即便比不上老师,收好苗子培养培养当学前班老师也不是不行…”
一个老婆婆叹气道,他们三心软,尤其是对小女孩的撒娇受不了。
“各位,可以开始了吗?”
瑟蕾娜见到远处的四人,大声道。
“可以!可以!”
女生挥手大喊。
“阿蒙,走吧。”
瑟蕾娜小声道,她怕那些老术士们听见。
“嗯。”
阿蒙叹了口气,一跃跳上圆台。
瑟蕾娜也想效仿,一跳。
却没有如以前一样轻轻一跳几米高。
“抓我的手上来吧。”
“不用,旁边有梯子。”
“…”
待两人站在圆台上对视时,几位老者也到了观众席上小心的坐好了。(怕闪了腰)
“那小家伙…确实有点东西…”
背带裤老人坐好后突然道。
“确实,让人觉得有点…难以琢磨的感觉…”
西服老人也附和了一句。
“分明感觉不到【种】,气息却是强到有些吓人啊…”
老婆婆也是眼睛一眯,缓缓道。
“看来今天有点有意思的事了啊哈哈哈。”
背带裤老人大笑着摸着胡子。
“开始吧。”
老婆婆说道,千里传音,命令到了在圆台上充当裁判的女生。
女生点头,抬起手大喊:
“卢瑟,瑟蕾娜,决斗开始!”
“我上了。”
瑟蕾娜闻言,立马冲出。
虽觉得速度不对,但她还是用着以前的战斗方法。
来了!
一拳轰出!
啪!
阿蒙抬手为掌,将拳头挡下,思考着要不要反击。
但瑟蕾娜没想这么多,一脚踢向阿蒙。
!
阿蒙没被打动分毫,他现在连“蓄势”都没用,更别说压箱底当舍命技的“殊死一搏”了。
——纯靠魔力加持自身。
瑟蕾娜意识到自己的攻击没有任何效果,也不由得触动。
——她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她捏紧了拳头,感受到不甘。
想起自己的妹妹希伯来,她感到空虚。
也许,是时候该…
她苦笑了一下,但又不想如此快的放弃。
她拿出一把匕首,上前刺去,速度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算快,但对于阿蒙来说,这实在没什么难度,就算是让她砍也不会受伤。
阿蒙叹了口气,随后不断的躲避,不断的往左往右侧身子,时不时往后弯一下腰。
“瑟蕾娜小姐,放弃吧,现在的你已经没有【种】了。”
阿蒙好心道,想让对方暂缓一个人回去的决定,却不想起了反效果。
“我不会放弃的。”
“如果我硬要你放弃呢。”
阿蒙强硬的道,他清楚,光是一个月多的车程,就遭遇了四次山贼打劫,瑟蕾娜一个人回去必定是凶多吉少,张伟那样劫财不劫其他的终归是少数,其他的山贼是真的会杀人越货的。
“呵呵呵…”
瑟蕾娜手松开,匕首掉在地上。
“阿蒙,你长大了。”
她长呼出一口气。
“但如果你想阻止我,就只能杀了我,阿蒙…”
瑟蕾娜心中的悲凉让她喊出了接下来的话:
“如果你想阻止我。”
“那就只能,杀了我…”
而最后的名字,变成了:
“卢瑟!”
阿蒙感觉到不解,他难以理解瑟蕾娜为何如此。
“来杀了我啊!”
瑟蕾娜闭上眼挑衅道。
实际上,只要阿蒙与她一起站在这擂台上,不管卢瑟如何选择,她最终都会获得她想要的结果。
——要么死,要么在回到戾城的路程中死,要么在戾城照顾孤儿们到成年后自我了断。
最小的原因是她已经失去【种】了,成了她所认为的废人一个。
最大的原因是她生命中三大支撑她活下的支柱都早已崩塌了:
——莱恩院长、妹妹希伯来、孤儿院的孩子们。
莱恩院长八成已死,死在那场恐怖的战斗中,让她感觉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依靠。
妹妹希伯来估计也在昏迷中被阿蒙说的洛佩西的自爆炸死了,虽然当她得知希伯来叛逃之后她便已经认为曾经的妹妹早早就死了,可唯一血亲消失在世界上的感觉让她感到孤独和一种对这世界的排斥感。
孤儿院的孩子们在那天晚上死的只剩几十个,让她感觉与其活在这这被诅咒的世界,不如自我了断。
人命,真是这个国家最不值钱的东西了,这让她感到悲哀和绝望。
加上知道了那些书信是莱恩院长写给她骗她的,更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没立马自杀,而是把阿蒙送到孟飞城这来后再寻思着自杀已经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强了。
阿蒙不清楚这些事实给瑟蕾娜小姐带来了多大伤害,即便他对瑟蕾娜表示同情,也给予了充足的安慰,可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瑟蕾娜与阿蒙注视着。
“来吧!”
瑟蕾娜怒道。
“你还在等什么?”
“…”
阿蒙思索许久,但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用全身最小单位的魔力凝聚在拳头上,使拳头闪起微微的蓝色,最后冲上前去。
看到阿蒙冲上前来,瑟蕾娜嘴角上扬,闭上了双眼,张开双手,似乎在迎接死神的怀抱,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愿来生,不再来到这世间。”
她心中默念道。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
小时候因与希伯来走丢在小巷里哭泣的自己。
与希伯来一起被院长接到孤儿院后吃上第一顿饱饭后的自己。
与希伯来一起跟院长学识字,感觉自己是傻孩子的自己。
得知希伯来去“追寻幸福”后感到百感交集的自己。
看着副院长死前嘱托自己当副院长的迷茫自己。
看到孩子们的笑脸而也笑起来的自己。
但现在,希伯来死了,院长死了,孩子们也死了。
回首过去,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些记忆的真实性,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甚至觉得自己是应该死去,现在是在贪恋人间而苟延残喘的行尸走肉。
“让我死吧…”
她眼眶有些湿润。
不知过了多久,却迟迟没等来那拳头。
她睁开失神的双眼:
阿蒙没有打到,他在最后一厘米停下了。
他不可能下手的,他不想对自己人发动攻击。
从他从灵魂深涧中走出时他就说过:一定要拯救他们。
可他没做到救下所有人。
他想起瑟蕾娜自醒来后就开始的反常,突然意识到瑟蕾娜似乎是一心求死。
“我答应你。”
他散开手中的一丁点魔力说道。
“但你一定要安全到戾城,然后好好照顾他们。”
瑟蕾娜低下头注视着阿蒙的眼睛,她不由得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你长大了阿蒙。”
“可终究…”
想到这,她悲哀的笑了一声,像是在嗤笑,她勉强微笑着说道:
“我赢了…”
“——卢瑟。”
不再是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