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阳光的国家,失去光的人。”---《金伯利骑士奋斗纲领》
又是刻骨铭心的痛苦和寒冷,这次的痛苦比上次死去更加强烈,让他压根不想再活着。
“怎么了?”
“喂,别吓人啊!没事吧?”
眼睛睁开,眼前的景象,又是在孤儿院去往森林的路上,而少女——菈·布莱特正担忧着看着他。
“别想偷懒,快走吧!要迟到了!”
菈见他瘫坐在地上,以为他只是缺少锻炼,笑了一下,拉着他准备走。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那坐在地上呆若木鸡的孩子已经完全崩溃,内心如同暴风雨中的大海。
“我们已经身处在森林里了。”
“我为什么会又回到这时候啊!让我死吧!!”
“asasdjasojojoiagiononxoasjfas%&¥%&¥¥”
“...”
此时的他大脑已经完全混乱了,有个意识一直在说:
“害怕的话,就跑吧!!”
这份恐惧使他甚至已经完全不想顾那句:
“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我的名字”
这样的豪言壮语,完全成为了将头埋进沙中的鸵鸟,连自暴自弃都只敢在心里。
“喂,你绝对是怕虫子吧!”
“不带这么坑姐的啊!”
...
经过一会菈的唧唧喳喳,他终于出声:
“回去”
听到这话,菈愣住了,不解的看着阿蒙。
但阿蒙闭上了嘴巴,不再说任何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已经虚弱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
回来了,是的,回到了孤儿院,他此时不再想去做任何事,只想躺在床上,让大脑完全的放弃思考。
“瑟蕾娜姐姐,你进去看一下吧,今天上午还好好地,中午一出去突然就这样了,是不舒服吗?”
尽管很不满阿蒙对她的说“回去”的语气,还无视她的疑问,但她还是十分担心阿蒙,一回到孤儿院就向副院长瑟蕾娜小姐替阿蒙进行求助。
“哼哼,姐这么担心你,你就感恩戴德吧!”
菈心中暗道。
听到求助的短发女人,也就是分配工作的言灵术士,副院长瑟蕾娜点了点头,走进了写着“58”的阿蒙编号的房间。
咚咚咚。
瑟蕾娜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于是她直接走了进去。
“五十八?五十八号?你怎么了?说话呀!这孩子...”
瑟蕾娜几番叫阿蒙,摇了摇,阿蒙却毫无反应的意思,正要抱怨几句,却又突然停下了。
她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来自女人的第六感。
她稍稍定神,悄悄的伸出手,放在了58号的背上。
58号察觉到了,本能的颤了一下,他实在太害怕了。
瑟蕾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随口安慰了一句,随后快速默念咒语,手上浮现出隐晦的神秘文字,手诀一掐,那文字如爬虫一般快速又悄无声息的爬到了目的地。
可就在爬到58号背部上的一息之后,那“爬虫”就如同遇到了硫酸杀虫剂一样消逝了,还发出一声小的不能再小声的如锅里放水的蒸发声。
“呲…”
这就是那个蒸发声。
“嘶……”
这是瑟蕾娜小姐的声音,不是蒸发声。
“为什么他身上会有我们孤儿院以外的言灵束缚?!”
瑟蕾娜很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
言灵,字面大意似乎是言语上附着的【世界之灵】?
世界就是这样,一言、一句、一粒粉尘、一滴水、一只爬虫、一个人,都有着【世界之灵】,只是大小不同,质量不同。
人的世界之灵强大到具现化起来就是【种】不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世界之灵,但【种】不是人人都有,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精神,肉体力量都有差异,这就是术士与普通人,魔兽“钢狼”与普通狼的差别。
就像同样是皮卡丘,小智的皮卡丘绝对会比你的强。
就像同样是人,别人家财万贯,作者却家徒四壁!
术士所动用的魔力,灵力,法力,其实都是人类在无处不在的【世界之灵】上提取的能为己所用的能量。
古曰:“言比刀枪,胜刀枪。”
比起攻击手段,言灵主要用于以契约,在这世界有一个国家——玛特,其有句古话叫做:
“食言者人畏,故群而攻之。”
人对于不能控制,不能预料行为的事物有着天然的恐惧。
就像是不知道是否有毒的蛇,你敢让它咬上一口吗?
不,你连与它接近都不想接近!就算没有毒,它也能缠上你的脖子!
从他背信弃义成为蛇之后,你就不应该与他接近!
就像是黑暗森林法则,你不知道对方是否善意,但你与对方交涉,哪怕是接近,就是最大的危险!
连约定都不能遵守的人,放在身边,随时会背刺你。
人们害怕疯子,也是因为他随时可能会发疯咬你一口。
在那个国家,当一个人因违背契约,失去了【信】,就会被所有人唾弃,并被玛特的执法人员缉捕进行改造。
而现在这束缚着阿蒙的言灵就是契约,等价交换的交易契约。
阿蒙得到了死而复生的机会,这言灵的主人得到了什么?
可惜的是瑟琳娜不知道,她连阿蒙获得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副契约,深深地刻印在了眼前这个孩子的灵魂中,它像束缚普罗米修斯的锁链,用世界上最为坚韧的材料制作,将阿蒙的灵魂紧紧锁住,阿蒙不可能逃脱,如果要比喻这锁链有多重量级,那它就像命运一般不可撼动。
“出去一下,菈,我有些治疗要做,怕你碍事。”
“唔,行。”
待到菈走远,脚步声都隐入孤儿院大厅的嘈杂中,瑟琳娜才缓缓开口道:
“你获得了什么?”
“…”
见阿蒙没有给出答案,瑟蕾娜思考了两秒,继续说道:
“或者说,你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你最近身边,身上有没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出现?”
什么?
这时候的阿蒙顿了一下,他忘记了,他也许也可以将死而复生的能力告诉其他能信任的人,名字不行,不代表这个不行!
对啊!
哗啦…这是被子被猛地掀起的声音。
将被子翻过去,阿蒙坐了起来,做出了很多准备:比如深呼吸五秒之类的。
在厚重而有点急促的呼吸后,他说出了不可思议的事实:
“我...能够死亡回溯,我死了之后,会重生到今中午的时间点。”
...
瑟蕾娜没有回应,定住了。
见对方突然僵住了,连眨眼都没有眨,阿蒙急了,道:
“?怎么了嘛瑟蕾娜小姐?”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我没有说出话来!前两句都!!………都是心里说的话?我的嘴…动不了了?”
分明是晚饭之前的时间,按理来说人声鼎沸不应该如此寂静,而且就算人全死完了,也不应该这么静…
...
“或者说,你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你最近身边,身上有没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出现?”
他一顿,像被吓了一跳,随即虚弱感袭来。
什么?
不对,
只是因为太紧张只在心里说出来了吧,他无视那虚弱感,侥幸的想。
缓了缓神,他再次掀起被子,坐起身,开口道:
“我能够死亡回溯,我死了之后,会重生到今中午的时间点。”
...
又是死亡般的寂静,眼前那眨眼都不眨的瑟蕾娜小姐,外加看起来是嘴巴动不了其实是全身都动不了的恐怖体验---这会让他想到第一次重生时那股僵住他的寒气。
...
“或者说,你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什么?!
这次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了啊!!
他身子一软,心跌落到了谷底。
你永远达不到【xx】的真实?
并且,经过这几次试图说出死亡回溯的被迫回溯,他的灵魂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作死的代价:
灵魂被像橡皮泥一样肆意玩弄拉扯,那是无法言喻的疼痛。
“这惩罚竟然还有延时的?作死太多次服务器没响应过来吗?!!”
他在心里愤怒的吐槽道,在他上一世的年代,网游刚刚兴起,服务器经常卡爆,很容易吞伤害,吞好不容易打BOSS出的极品装备,害的他那动漫迷老爸每次玩都会气的砸键盘,常骂:
“你们那服务器是土豆做的?”
让他也耳濡目染知道了服务器是什么。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很恐惧这可怕的惩罚的,那股惩罚后的如释重负带来的绝望再次袭来,他感到委屈和恐惧,甚至悲哀的笑了几下,随后鼻子酸了起来。
痛!太痛了!
这次的他再也不奢求活下去了,眼前就这样,不断重映那着火的孤儿院,那惨叫与嘶吼所混杂的人间炼狱吧!!
关我什么事啊!!我好痛,我好痛啊!!你们有我痛吗?我可能还要经历一次,两次,三次,成千上万次这样的痛啊!
就连那要活到赐名仪式的雄心壮志,都已经变成了被舍弃的垃圾。
尽管很纠结,很愧疚,但他还是只想睡到死,后面的这个睡到死不是玩笑话,很快就会成真的…
他就算不睡,又能改变什么呢……他苦笑着问自己。
他想起后面还有个瑟蕾娜小姐,这是他很敬重喜爱的人,他不想让瑟蕾娜小姐担心。
他努力止住哽咽,把头更向墙那偏了一点,再更用力的将被子和自己的手脚收紧,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包起来,就像茧一样,装作没事的样子道。
“没有什么什么东西,我可能只是冷到了,我没事,我想睡会,请回吧瑟蕾娜姐姐。”
听到回答,瑟蕾娜一噎,她能感受到,他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出来。
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平日里极为懂事的孩子,叹了口气道:
“你应该知道,人很难是只为自己活的…菈她…欸…算了。”
说完,瑟蕾娜又左思右想了一阵,最后叹着气走了,她起身去厨房做饭了,临走的眼瞳中浮现着怜悯的神态。
正是这一份怜悯,让他的心刺痛起来。
满打满算,他两世加起来的年龄也就才18岁。
这一世是在这副躯体五岁的时候开始的,活了五年,而上一世活到了13岁,加起来是十八岁,但因为没有青春期,他的心理年龄最多也就只有十三岁,与小学生无异。
而且因为前世有三年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度过,完全没有让心灵成长的环境,更让他出现严重的心理疾病!
现在,心理疾病能在这种独在异世为异客的状态下不加重并恢复成这不出现什么事情就与常人无异的样子就已经称得上奇迹了,还奢求成长?
想啥呢?!
“爸,妈…”
他的父母,算是标准的中国式家长,父亲虽然严厉但却没有让他缺少过爱,母亲也在他需要鼓励时会不太好意思的鼓励他。
可就是一场意外,他离开了他的父母,在炼狱里受着煎熬。
“我爱你,儿子。”
在那黑暗的日子里,他无数次梦见父母鼓励他在那恶劣的环境活下去,也无数次盼望有一天父母会找到他,救出他。
他很想哭诉给多年未见的爸妈,可惜这早在五年前来到这世界时就已经成了不可能。
“我好想看见阳光...”
他的脸沐浴在微小的可怜的烛光里,他的眼睛闭上,留下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滴眼泪。
“我好想你们啊,爸,妈…”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便一直小心的遮掩着这个伤口,不让自己看到,不让别人看到,但这股情绪就像是湍急的洪水,在这个时候彻底爆发了,冲破了堤坝,化作实质的水,从他眼里流出。
他完全的失去了阳光了,就连当初院长从他眼睛中所看到的那点也消失了。
一阵风从窗边吹来,把蜡烛吹灭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不停的呜咽着,他是个男子汉,他不想哭出声,但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将头埋进被窝,鼻涕,眼泪一股脑的流下来,他把被子蒙在脸上,用力的哭着而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停了,房间外的嘈杂安静了,门打开了,流星出现了,一位少女走进来了。
“...”
一阵沉默后,那位少女终于开口了:
“怎么了?或者,发生了什么?或许这样问很不礼貌,但我还是要问,我听瑟蕾娜姐姐说你遇到了问题…
我知道,瑟蕾娜姐姐问了你这么多次发生了什么你都没有回答,你肯定很不想说,但我真的很想帮到你。”
少女正是菈,她坐在了阿蒙的背后,平时那活力的甩来甩去的麻花辫被拆开,化作长发如墨水形成的瀑布般披在肩上,精致的五官也变得比平时更柔和了,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只可惜阿蒙还在对着墙自闭中,没能看到这一幕。
“说出来,好吗?”
“...”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少女也不恼,微笑着转头看向窗外,突然开口道:
“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安慰你。”
“那个时候你刚来孤儿院…瘦弱、矮小、灰头土脸的…经常被别的同龄人欺负。”
“帮你揍了他们一顿后,我问你:
你从哪里来?
你要干什么?
你要到哪里去?
你见过你爸爸妈妈吗?
你都呆头呆脑的回答说不知道,但你刚才,明明就是见过爸爸妈妈的样子,在想爸爸妈妈的吧?”
说罢,少女作出一副:
“我很聪明的!”的骄傲样子。
但随后神色黯淡了一分,显出一点点的落寞…毕竟她连她爸爸妈妈都没见过咧!
不过她很坚强,没有被这点小情绪左右,又用轻柔的如风一般的声音继续说:
“我也会去想,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虽然“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从哪里来”则很重要。
尽管我无法判断我是谁,但是我可以寻踪我从哪里来。”
“所以”
“等我们以后变成了大人,就去找爸爸妈妈吧?好吗?”
“我知道,你一般不会这样的,所以,我相信你一定经历了一些很难想象的事情。”
“…”
阿蒙依旧没有出声。
“还记得吗?”
“以前,我们有一次出去玩时,在邻村的街道捡到了一枚银德拉克马,那时这可是笔巨款啊…”
“但还没捡起来,就被邻村的小村霸诬陷是偷他的,我们被骂小偷,尤其是你被骂的最惨,还被打了!
你说你要报仇,说完你就去练了一次又一次挥拳,在一个星期后你去找他了,不过依然没打赢,反而被揍得鼻青脸肿…”
菈很怀念的抬起头,从窗户看向又有一两颗流星划过的夜空,又转头看着蜷缩在被窝里的阿蒙,笑了笑,又道:
“你知道你只要找我帮忙,我就能轻松给他们个教训,但你没有,你去练了很久,快有一个秋天吧,你说你一次不行可以再一次,打到什么?好像叫什么…【完美通关】?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真的很有魄力啊!是你以前给我讲的那个过五关斩六将的意思吗?
说回来,那时你终于在冬天的时候以碾压的姿态打赢了他!
但最后却没有将他打的很惨,只是让他跌倒在地,不仅没有侮辱他,还把他扶起来,只是告诉他我们没有偷东西。
那时候,我知道。”
话语突然顿了一下,她突然侧过头去,似乎是怕阿蒙猝不及防的坐起来看她…但如果阿蒙用尽力气跳起,并执意转过头去追寻少女的侧脸,就仍能看清她的脸完全红了…她极小声,似乎鼓起了很大勇气的说道:
“你是一个很帅气,很温柔善良的人。”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不得不承认,阿蒙的心抽动了,异样的情绪第一次出现在他心里。
“啊!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快吃晚饭了,我去帮瑟蕾娜姐姐他们。”
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响起,菈拿着蜡烛快速的跑出了房门,似乎还咕哝着什么。
只是…这短暂再次拥有温暖的房间第二次遁入了浓稠的黑暗。
“菈......”他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他的手臂环抱着自己寒冷的身体,指甲不断刺着自己的身体,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好愧疚,好冷……
...
哭着哭着,他竟累的睡着了,他做梦了:
梦到了刚来这世界时几乎每天都会做的梦,不过这次梦之前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这次有了些感情色彩:
【又是灵魂深涧啊…】
梦里,他的视角是在一辆面包车里。
...
“这一次拐的小孩挺不错嘛。”
“是,品相很好,这面相…一定能有个好价钱!那些人就喜欢这样的…”
那谈论着那些孩子的光头们似乎不是在说人,而是说自己引以为傲的商品一样…
画面一黑,再次亮起时是另一副场景。
“一百二!”
“呜呜呜呜…”
“不行!你当打发…”
“…”
光芒又一闪,这次的画面让他看到了当时的自己被一个光头狠狠地踢倒。
“*!就你一个没卖出去,留老子这吃白食?!”
“呜呜呜…”
“我****,你说说咋办?”
“那肯定…”
“还聊呢?条子来了。”
“*,把他放在地牢里面吧”
“哼,反正里面的东西多…便宜他了!等着我们!杂种!”
那光头粗暴的把他的手臂拽起,扔到了地牢,缠上了锁链,再把门狠狠地关上,立上了一把粗如成年人手臂的大锁在外面,没有撞破门的可能,密的连透气孔都没的门也无法从里面割外面的锁。
“……”
眼睛一闭一睁,这次没有了画面,与其说是没有画面,其实只是因为眼里只有无尽的黑暗。
在这个绝对能让人患上幽闭恐惧症的地方,依稀能听见一个小孩在那里小声抽泣。
“我不想死。”
在睡梦中他又听到了这句话,他不知道是那时的他,还是现在的他说的。
那孩子终于看到了阳光,门终于打开了,只是那门外面的阳光射在门前的人头上引起了反光,很刺眼…
孩子的瞳孔缩小,惊恐浮现…
他忍不住了,他要去救自己,他知道自己干涉不了梦中的自己,但他还是行动了,做出了与以往做梦的自己不一样的选择。
在梦中,他成功了,顶着突如其来的剧痛,他以头破血流的代价用头撞破了无形的屏障,抄起地上的柴刀以困兽之斗的气势与卑鄙的下三路战术与那个光头缠斗,带着那时的他逃了。
他带着那时的自己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身后根本看不见人影。
成功了…
他看着脸上写满“恍若隔世”四个字的自己,眼睛一眨一睁,看到了那个家,那个自己推开了门,喊了一声:
“爸!妈!”
他看着那个回到家的自己,在父母的怀里哭泣,父亲抱着自己,咬着嘴唇,闭上眼睛,很用力,抱的那个自己有些痛。
而母亲捂着嘴,眼睛不断流出眼泪,最后也把头埋在父子两人中间。
他看着这副场景看了很久,看了似乎一个世纪。
终于,他释怀了,在这释怀的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妈妈,我像一只羽毛。”
梦醒了,他坐起来,他不想在睡了,此刻的他感到冷静,或者称之为绝对的宁静。
他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前两次复活和试图说出死亡回溯带来的心悖,虚弱和一些难以察觉的影响消失了!
人话来说就是又变得吃嘛嘛香了,腰不痛腿不酸,精神力强大了,身体机能更强了。
就像被骨折过的骨头再生,变得更加强韧。
此刻的他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身体也得到了许久未有的解放。
他第一次感觉到他确确实实的活在这个新的世界。
这双手,这身体,他第一次觉得这属于他。
他隐约感觉到,这副身体里多了什么,同时,他也突然知道了两个名词:“灵魂深涧”和“灵魂震荡。”
灵魂深涧,似乎就是把人最困难,最不想回首的日子重新放映,并且加入一些奇怪的东西?话说竟然还能调难度,这是什么副本吗?!
而灵魂震荡,就是重生后带来的debuff。
他很庆幸,自己的低落没有持续多久。
一切,都还能改变!
“现在的我能改变一切!”
他走到房门前,给自己打了一针鸡血,咽了咽口水,手伸向门把手,下定决心,如拉开多重的保险柜抽屉似的,大步走出了房门,跑向了厨房。
不管死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我都一定要救你们!
然而,在他奔跑的同时,他没有注意到,走廊墙上的挂钟传来了浑厚的钟声。
【黑夜了,在没有阳光的王国】
嘈杂声随着奔跑带起的风不断传来:
嬉笑声,聊天声,食物在锅中翻炒的滋滋声。
不知这段走廊有多长,他跑了多久,但到的那一刻,他又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快准备武器!瑟蕾娜小姐!不然我们都会死!”
他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道:
“快一点!”
“哈?”
“哈?”
“什...什么?就算你让我现在,但...”
瑟蕾娜一脸懵的转头看去,一脸茫然的道,她下意识认为这是孤儿院孩子们为了博取关注的恶作剧,这很常见。
就像你是一个出生在持续了两百多年和平时代的人,走路上,突然一个人冲你脸上,突然叫:
“要核战争了!快躲地下!”
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个人是个神经病。
人和动物都是有惰性的,一旦许久没有内忧外患出现,就会变成一只屠宰场的猪,当灾难来临时,首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恐慌,最后是变成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两脚羊)。
猪:“什么?你这人类竟然不是好人?”
正如一位红色的同志所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忘记过去就意味着宏伟事业的中断…
不过瑟蕾娜显然是一位有智慧的女性,她从未将所有托付在他人手上。
---哪怕是最信任的,如亲生父亲一般的院长。
眼前这个孩子,平时出奇的成熟…不像是恶作剧…难道是因为言灵吗?那这样的话,真假的概率…
“别但是了,有魔兽啊!!”
他见瑟蕾娜不相信,急的吼出来,甚至连隔壁等吃饭的孩子们都听见了。
“哈?”
不等瑟蕾娜先回答,帮忙准备饭菜的大婶哈?完几声后噗嗤一笑,笑的上气接不上下气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的...有院长布置的结界在,怎么可能会有魔兽从森林出来?”
这种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真的啊!相信我!!你们可以去看看森林那边的猎户还在不在,是不是很久没来村里卖肉了?!”
阿蒙大声反驳,他感觉到憋屈。
他还记得,当初采蘑菇时拿的篮子,里面装着的全是灰尘和落叶,就连那篮子倚靠的屋子中,也有一股长久没有人住的“气味”。
恐怕那个猎户,已经经过五谷循环了。
还不及那大婶笑着反驳,兼职孤儿院厨师的另一个大婶挠了挠头,突然道:
“说起来,之前那猎户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买点盐,烟草和生活必需品,这样的习惯从来没有停下来过,坚持了有十多年。
但…自从两个月前发了个采蘑菇的委托就没再来了,的确有些奇怪,反常。”
后面还再皱了皱眉头想想,又点头肯定自己没有记错。
“可...”
“你的意思是,有概率真有魔兽?”
瑟蕾娜还好,但其他人实在很难相信这样的事情,这未免太突然了,况且他们一直都有个信念:
“院长是最强的,有院长布置的结界,魔兽不可能进来。”
“有院长在…不,就算院长不在,有院长留下的东西在就没问题!”
这个信念近乎不可动摇。
就像是原始人对雷对雨,对火对风的崇拜!
“别可了!拿出武器好吗?!”
阿蒙眼泪都出来了。
可惜的是没有人回应他,即便是有概率有魔兽,但对院长的崇拜还是让所有人的眼睛或冷漠或惊讶或嘲笑的注视着他。
就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
这种眼神,这种感觉,会杀死人的。
我要救你,结果你把我当傻子,这简直和罗辑发射咒语被联合国嘲讽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又是那个声音出现了。
很多故事都是男主救赎女主,然而,这里似乎是女主救赎了男主。
“相信他吧,瑟蕾娜小姐,院长几天都没有回来,平时他都会去视察结界,现在他不在,就算没有魔兽,我们也得警惕些才是。”
菈出声了,以她对阿蒙的了解,她认为这不是恶作剧。
闻言,瑟蕾娜开始了思考:
她的理性告诉她也许这只是孩子的恶作剧,用不着去翻出武器搞得人心惶惶孩子恐慌,尽管要对未来有可能到来,哪怕只是百分之一概率的灾难有所防备,未雨绸缪,但…这实在是难以让人…
但她的直觉与谨慎告诉她:
“去做,你该相信这孩子。”
所有人都等着他发号施令。
身为现在整个孤儿院的领头羊,她很难去为了一个疑似恶作剧的消息而搞得人心惶惶。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
——如浆糊般浓稠的寂静。
“...”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个聪明美丽的女人在想什么?
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她想:
“只是拿出武器而已。”
她很快给出了命令:
“所有人,准备武器,院长不在,更该要小心。”
这个命令没什么,发出这个命令,只是给这个情报定了个问号。
但沉吟片刻,她似乎思考了什么,突然道:
“对了,将那些出去打工的孩子们也叫回来!”
“哈?”
前面的虽还算能理解,后面的话…
这么信任?
这命令相当于给这个情报定了个写作问号读作yes的问号!
这是会出现恐慌的!
魔兽,闻者色变!
要是是个乌龙怎么办?!
身旁的大婶还想劝解,但看到瑟蕾娜的眼神,她便意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即便是那个人回来了。
在半分钟不到的嘈杂声后,所有人行动了起来,报信的报信,找人并叫回来的找人,拿武器的拿武器,从现在的眼光来看,这孤儿院的执行力让人瞠目结舌。
但也不必多惊讶,瑟蕾娜小姐的威望是仅次于院长的。
“五十八号,你知道魔兽什么时候来吗?”
瑟蕾娜满意的看着所有人动了起来,蹲下来,将手搭在阿蒙的肩膀上问道。
“我不清楚具体时间,但当雾霾降临,连流星都被吞噬的看不见的时候就会有魔兽,所以只要注意观测天气就可以了吧?”
阿蒙道,对那带来死亡的雾霾,他是对其深恶痛绝的,绝不可能忘记。
闻言,瑟蕾娜瞳孔张大了一下,但很快变回了常态,她转过头去,突然凝重的看着窗外,很显然,这句话似乎激起了她的某些情绪。
但来不及让五十八号去揣测瑟蕾娜的往事,就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姐!!姐啊!!!外面已经连一点火光都没有了,似乎其他村户...”
一个受命出去叫人回来的人回来了,那家伙气喘吁吁地样子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速!
“怎么了?!”瑟蕾娜最烦这样说话说一半的。
“全部死了!外面有很多魔兽!跟我们出去找人的人死了十几个!我们现在已经把院长留下来的结界开了!但再过一会儿,估计就撑不了了!得进到我们这!”
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来孤儿院打工的大婶们第一个坐不住了,一个箭步就要冲出食堂,想要撞烂孤儿院大门,去看看自己的亲人们。
“别去!”
瑟蕾娜心一狠,双手快速翻动,结出一个印式,那几个大婶的脚被地上的红毯“抓”住了,险些让她们摔倒。
“现在外面的情况可能很危险,告诉在外面找人的,直接回来!”
瑟蕾娜冷静道,她也没想到,这情报真是真的!
她自己也是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态来未雨绸缪的。
听到这句话,那来通风报信的一个孤儿如风一般跑出去了。
“五十八,拿鞭子给我。”
瑟蕾娜看着被小崽子们翻的有些乱的武器柜,喜欢排列整齐的她突然觉得有些烦躁,只好让五十八号代劳。。
“啊?好。”
阿蒙懵了一下,但很快从武器的柜子里拿出一捆由超粗大麻绳拧成的长鞭——这东西恐怕不止五十斤,阿蒙在另一个人的协助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拖过去给瑟蕾娜,临走前顺便嘱咐了一下整理武器柜的菈。
“菈,帮我留把大刀。”
刀是他在梦中救自己用过的武器,尽管梦里那把刀类似柴刀,使用技巧与正统的大刀大相径庭,但如果只是门外汉用来劈砍,两者其实没有多大不同。
他做好了靠自己的准备,他对瑟蕾娜小姐的实力并没有充足的信任,这是客观的,毕竟院长都死在他面前了。
“啊?好。”菈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答应。
“瑟蕾娜小姐,给。”
瑟蕾娜接过长绳一头,随后屏气凝神,全身迸发出强大的能量,差点把阿蒙吓到,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能用来实战的魔法(术式)。
长绳突然展开,一百五十米的长绳绕了好几个圈,以圈型对着瑟蕾娜,瑟蕾娜就是圆心,如同某个霓虹动漫的一个招式“双升龙”一样。
“灵器·驱嗜”
这是一种赋予武器简单命令的术式,被这招驱使的武器将会在一定范围里自动搜寻魔物进行剿杀。
“出!”瑟蕾娜喝道,那长绳汇成的圈一瞬间变回直线,如同一条毒蛇,飞窜出食堂,在孤儿院的结界附近巡视。
“绝对不要有太大事啊...”
瑟蕾娜心中祷念着,随后坐下来,将长绳的自动驾驶变成手动,获取了长绳所能看到的视野。
(其实是以魔力进行感知,与蝙蝠用超声波的原理差不多?)
但事与愿违,在四秒不到后她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嘭!
断了...
断了?
断了?!
瑟蕾娜震惊了,这才派出几秒不到,她与契约灵器的联系就断了!
她的惊讶程度就像是你在游戏放了个超级肉坦,超级肉坦身上还有个超厚护盾,你想让他凭着难死掉的优势疯狂打探信息,占据有利地形,结果对面一a秒了那个肉坦。
跟代清跟代英打仗一样,我整个五千万人,你五万人打我就算是杀猪也得一年半年吧?
结果呢?
我去,一下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此时的瑟蕾娜没那么多闲情雅致吐槽,在一瞬后,那绳子汇成的巨蛇所遭遇的苦难钻到了她的脑海里。
“唔…咳…”
瑟蕾娜痛苦的闷哼了一声,灵器被毁,即便只是临时签订契约的死物武器,对她这样小小的术士来说精神损伤也是不小的。
“怎...怎么了!!”
阿蒙听到这一嗓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瑟蕾娜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巨蛇,刚飞出不到几秒,就被残忍的巨鹫当作虫子扑了下来,但最要命的是,巨鹫不止一只,是三只!
在灵器视野的“余光”中甚至还能扫到无数饥肠辘辘的虎豹豺狼,最强的有高级魔兽,最次的也是能够进行部分魔化的初级魔兽!!
全部加起来,估计有近百只。
瑟蕾娜此时失去了那种从容不迫的气质,她似乎记起了什么:
“雾霾...血月...小孩...野兽...”
“擦…”
一句金伯利国粹从知性大姐姐的她口中爆出。
轰!!!
来不及瑟蕾娜继续呓语,大楼外面那孤儿院的铁制大门在巨大的声响后轰然倒地,即便呆在屋里,屋外那巨大铁门掉在地上的嗡嗡声依然响的他们耳膜嗡嗡振,依然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此时的阿蒙意识到了现在的危险。
他到底该怎么办?
阿蒙没有听到,此时瑟蕾娜心狠的小声道:
“给我爆!”
一声难以察觉的脆响声响起,她脸上突然不自然了一下,随后身上突然传来骨头的脆响,其身上迸发出恐怖的魔力。
但这恐怖的魔力却被她压制的死死地,没让任何人察觉。
当然,这只是为了孩子们不会被吓到而已,毕竟刚才用的能力有点舍命技的意思。
她不想孤儿院里出现骚乱,不想孩子们为了活着而担忧,不想孩子们为了她担忧,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
她真的很爱这些孩子,很爱这个孤儿院。
“五十八号,我认为你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转头看去,瑟蕾娜已经停下了片刻的惊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舒展身体,传来无数噼里啪啦的声音,冷冷道。
她知道自己可能得死了,但还是很从容,如果这让阿蒙知道,一定会让他感到惊讶。
怕死是动物的天性。
“瑟...瑟蕾娜小姐,你指的是什么?”
然而阿蒙压根不知道自己这战五渣到底能干什么。
呵呵...
瑟蕾娜没有回话,而是牵强的笑了两下,她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只是个试探,或者说是随口一说,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大概只是为了延缓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
——难得糊涂啊!
她在心中苦笑一声,弯腰从武器柜里操起另一条粗长的鞭子飞奔出孤儿院的大楼,透过窗户依稀能看清,瑟蕾娜如同战神般,所到之处,那些低级的魔兽根本就抵不住几回合便血肉模糊,而瑟蕾娜的身上也沾满了鲜血,身上的职业装已然全是深红色…
杀!杀!杀!
瑟蕾娜的战力有些恐怖,这场面,割草游戏都没这么离谱。
优势在我?
但这样拼杀了几十分钟,瑟蕾娜小姐脸上已经开始略显疲态。
魔兽的大部队已经发现了她,恐怕再过半小时之后她就会有个香消玉殒的结局。
“在这样可怕的战斗中,我这样的乐色……能做到什么?
阿蒙虽然看懵了,但他很快恢复了思考,得出了上面的结论,并继续思考自己能干什么。
瑟蕾娜突然爆发出的强大实力有目共睹,但即便是强于瑟蕾娜数十数百倍的院长都倒在了自己面前,可见这次的动乱,眼前的这些魔兽恐怕还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
但就是这些小喽啰,他也无能为力...
仅靠瑟蕾娜一人,能撑多久?
他到底能做些什么?
怎样保护这些与自己同龄甚至比自己还要大的同胞?
“可我一直都是个战五渣啊...这么看好我?”
他感到惭愧,还没等他骂完自己,一声洪亮的声音在寂静的食堂中响起了。
“大家,拿起武器,冲啊!!”
一声极为突兀的声音,就像是在一片死水里放了个鞭炮。
——那个年代小孩的统一操作:点燃鞭炮后扔在池塘里,爆开极高的水花。
喊的人正是菈。
“瑟蕾娜小姐在外面浴血奋战,我们就在这看着?瑟蕾娜小姐输了咱也得死!!”
“有骨气的,跟姐冲!”
菈举起一把长剑,一米六一在这里已经算是最高的一部分人了,但在长剑的对比下还是看上去十分矮小。
不过她手中长剑在火把下展露出的寒芒让她没有看上去多滑稽,反而有些类似自由女神像的感觉。
听到如此大胆的发言,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将所有目光压在了菈身上。
“...”
“她疯了?”
“这白痴!没看到瑟蕾娜小姐已经以战神之资横扫战场了吗?”
“傻*”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清楚瑟蕾娜小姐将要面临的险境,菈也知道有很多人知道这样下去瑟蕾娜小姐迟早因车轮战牺牲。
菈知道那些目光下是什么想法,还是接着鼓舞士气,号召大家跟着自己出去一起帮助瑟蕾娜小姐。
“菈...不管何时,你一直都是那个身先士卒的勇者啊...”
阿蒙苦笑着,他明白了,也许,身先士卒的带人们杀出去,就是自己能做的?
尽管这答案很牵强。
菈让他走出【灵魂深涧】,又将他引领到正轨…
“你才是穿越来的吧,菈。”他不禁在心里吐槽道。
可惜那几句话不是他喊得,恐怕是要让瑟蕾娜小姐失望了吧。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将紧跟那少女的步伐。
然而,还没等他第一个加入,先听到了一声:
“带我一个!”
人群中,一位瘦小的人突然大声喊道,随后如老鼠般钻出人群,跑到菈身后的武器堆里翻出一把匕首,胸前的编号赫然写着:
“37号。”
一瞬间,无数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想不到,第一个响应号召的是平时最懦弱温和的37号。
听到议论声,手持长枪的37号挺起瘦小的身躯,骄傲在他脸上浮现。
然而37号还没享受完这份荣誉感,又听到了一声:
“哈哈哈哈!测**的,勇字当头,义字当先!走!”
是阿蒙身旁一个很胖的男孩突然纯真的笑了起来,发出洪亮的声音。
他是38号,是37号的义兄,今年十三岁,比他弟弟大三岁,即将十四岁成年,院长曾答应他等他成年就给他赐名,毕竟快出去闯荡了没名字也不行。
有一就有二。
“我们也上吧,我们起码可以给那两兄弟包扎治疗一下”
几个女孩小声的讨论道,随后下定决心,默默的走出人群,来到菈的身后
不知不觉间,这股热血的情绪开始在人群间传递。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久久郁居于檐下!!!”
“哼哼…女人就在后面乖乖当医护人员吧!我特么冲了!”
“我不想死!也不想窝囊等死!”
见大部分人终于动身起来,阿蒙打算加把火。
“你想活着吗!那些该死的,狡猾卑鄙的野兽们抢占我们的生存空间,让我们成天活在提心吊胆之中,若不是院长与瑟蕾娜小姐,我们早已变成他们的口粮!
如今院长不在,瑟蕾娜小姐一人力抵万军,看似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她没那么大的能量!个人英雄主义是注定失败的!她不足以一个人应对后面的兽潮!这样下去注定会失败,我们要帮助她!以整个孤儿院的力量,团结起来!去击碎那些肮脏的出生!”
五十八号用尽毕生所学鼓舞着大家的士气:
“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不能轻视了群体的力量!!”
“你们知道现在一斤面包多少钱吗?整整五枚德拉克马!都是因为那群出生!抢占了我们人类的耕地,我们人类的村庄和城市!让我们人类无家可归,让我们人类流离失所!”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属于布莱特的土地上!站在布莱特孤儿院,这块我们将用鲜血和尊严浇灌的土地上!我们房屋的外面,将是我们与无数野兽战斗的战场!瑟蕾娜小姐她是我们的引领者!她是全孤儿院在黑夜中的的光!”
“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群体!一个在绝望中流泪的群体!”
“院长不在我们身边,我们这个群体的自尊,血性就没有了?那些出生们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他们随意践踏我们布莱特人的尊严,一个最顽强不屈的群体的尊严!”
“你们告诉我,你们是选择像院长,瑟蕾娜小姐一样去做一个不屈的斗士,还是那群出生的盘中餐,唾手可得的猎物?!”
“我,五十八号!也会像瑟蕾娜小姐那样,举着属于我们人类的火把冲在最前方!哪怕是战死,我也会微笑着去往芦苇原!我会在那里等候着下一个为了守护布莱特孤儿院而牺牲的同胞,我可以昂着头颅走到后辈前,我可以骄傲地对他说:我,你的前辈,没有给布莱特丢脸,我为伟大的布莱特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但要切记!我们不为征服而战!我们是为生存而战!为每一个将倒在前方的同胞而战!我们是从来没有屈服过,拥有布莱特精神的布莱特人!”
“让那些野兽们见鬼去吧!”
“让那些出生们发疯去吧!”
“让那些想打倒我们,打倒布莱特的敌人们,哭泣去吧!”
“加上三倍的警惕和小心,还有忍耐,大家守住各自的阵地,与同胞们互相配合杀敌!”
“如果能做到,我们的出路只有一条!”
“胜利!”
“如果不能做到,我们的路只有一条!”
“死亡!”
“但死亡不属于布莱特孤儿院!”
“同胞们!布莱特孤儿院万岁!!”
阿蒙喊道。
“布莱特万岁!”
菈喊道。
“布莱特万岁!!”
众人也排成了平日的列队喊道,这是为了不发生踩踏事件。
众人汇聚起来的声浪就连在外厮杀的正疯的瑟蕾娜都听到,一脸懵逼的转过头来:
“哈?”
她想象不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同胞们,我将带头冲锋!”
阿蒙左手将灶台里燃的正亮的柴火抽出,然后高高举起,丝毫不顾及上面的木刺扎破了手掌,一手握着大刀,一手举起明亮的火把,将那屋子的大门撞开,身先士卒的直面兽潮。
“死亡不属于布莱特人!!!”
“布莱特万岁!人类万岁!”
听到那些震耳欲聋的喊声,瑟蕾娜转过头,看到了这震撼的一幕:
大楼的大门打开就像是火车的烟囱盖被打开,里面的人就像是积压已久的蒸汽,打开后疯狂的冲出,疯狂的烫伤着沿途的魔兽!
看到这一幕,热血上涌的瑟蕾娜一脚踹开冲来的“钢狼”道:
“我*,真没见过这么震撼的。”
——澄清一下,我们布莱特孤儿院的人的的确确都是热爱国粹的。
“冲啊——!(99+)”
吼声震天!
“太牛逼了…”
人海如同洪水,全部从房屋里喷射了出来,就连那个胖大婶,如今也杀红了眼,怀抱着仇恨去战斗。
光亮不断增多,火燃烧在了每个人,每只兽,每根掉在地上的木棍和地面的杂草上。
魔兽,很强,即便是最低级——初级魔兽,也能强到轻易杀死没有魔力的壮汉。
但人更强,能够在困境中爆发难以想象的力量!
更何况是成百上千的人!
动物都有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困兽犹斗之说,更何况是人!
本质上来说他们没什么不同,都是动物,人曾经也是野兽,从人猿慢慢进化而来。
“**的,你个出生!我T米的可不是你这出生的口粮!我是高贵的布莱特人!”
“用绳子抽住它的腿!!”
“啊——!别管我!干死它!”
“啪!!”
似乎还有人扇了魔兽一耳光?
但这无关紧要。
无数的怒吼声和搏杀声传来,在这场困兽之斗中,野兽输了会饿死,人输了会被咬死。
“杀啊!!!”
“消灭魔兽种族,世界属于人类!”
所有人找到了自己的对手,菈也不例外,拿着长剑不断的与其他人骚扰着一只“钱虎”。
瑟蕾娜一人对付近70只,而孩子们分成几十支队伍对付近三十只。
所有人都开始了战斗,阿蒙也率领一众与他有过交流的朋友去与一只钢狼战斗起来,这支乌合之众爆发出了奇迹般地力量,将瑟蕾娜的压力减少!
这是人类的力量!
…
啊,谁将无尽的恐怖招至世间,
啊,那死亡的威胁在渐渐迫近,
啊,嗜血的猛兽露出了微笑,
不能言败,这是命运的转折点,
已别无选择,在黎明之际赌上性命!
这是院长常唱的歌。
阿蒙的大刀砍在那些魔兽身上,被震得嗡嗡作响,他无暇顾及,浑身的血液因对死亡的恐惧与嗜血的本能沸腾起来
他只有一个信念: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