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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始与森林(2章合一章))(1 / 1)


(前言:故事发生自纯幻想与虚构的世界,与现实没有任何关联,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无任何含沙射影,无任何不良导向。)

(赛博大脑末影箱,请自由使用,本书前卷就七万字多,希望大家能慢慢看完。)

在剧烈的痛苦后,他一阵恍惚,睁开眼,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在桌后看着他。

他发呆似的一言不发,眼神呆滞在老人身上,配上身上的破衣服和尘土,在所有人眼里,他完全是个呆傻流浪儿的样子。

老人笑着拿起一块面包,站起身子,腰越过桌子放在他手上,热乎乎的,面包温暖的温度和来自小麦的香气,让他意识到这副身体已经饿很久了,他终于不再呆呆的看着老人,黑如墨的眼中有了丝光芒闪烁,他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老人,眼神闪躲了一下,似乎开始思考了起来,最后不知道下了什么决心,吃了下去。

老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递过一杯水——他干裂的嘴唇很显眼。

在吃饱喝足过后,老人又给他倒上了水,但没有给他喝了,放在了老人身前的桌子上。

“这杯水,是半满,还是半空的?”

他木讷的低头看去,水分明是手倒的,杯子也没有任何度量的标志,可水的平面就在半中间,十分精密,似乎就是完美的正中间,让他感到平静与一种玄幻起来的平衡感。

他正要回答,却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暗沉了一下,嘴巴被止住了。

但看到老人温柔的笑容,他张了张嘴唇,试着说道:

“这杯水,是半满的。”

老人的笑容更温柔了,他站起身子,从燕尾服的胸袋里掏出似乎是丝绸做的手帕,放进杯子里吸水,打破了那股让他平静的平衡感,老人拧了一下毛巾,弯下腰,轻轻的擦着他黑乎乎的脸说道:

“欢迎来到布莱特孤儿院。”

—(分割)—

第一章:《森林》

“痛!太痛了!”

“痛!”他现在惊慌到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只想着遵循生物的本能远离危险。

下意识的求生本能驱使着他迈开双腿奔跑。

可看到眼前这滴着口水的血色豹子腿部浮现出青色的细微光点,他便连逃跑的勇气都快没了。

擦…魔兽?

吓我一跳释放忍术!

逃!

他明白,此刻就算是什么都市兵王还是什么李小龙附体在他身上,想打赢初级魔兽也是不可能的。

打?人家魔兽最弱都能一巴掌扇飞两百斤的壮汉!

跑?人家魔兽最弱最弱都比博尔特快两倍,怎么跑?!

不管怎样,快跑吧!

跑不掉又怎样?先跑了再说!

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尘,使劲往那畜生眼睛抛去,趁机立马爬起,撒腿就跑。

润!

不过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他那如同围巾一样的右手一摆一摆的,竟然还挺喜感的?

“菈!你在哪里啊——!!”

在阴暗潮湿的森林里狂奔,一边大叫一边承受右手被撞断的痛感,内心还背负着没有照顾好女孩子的负罪感,这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

...

...

…!

金历201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

自从魂穿到这副身体进入布莱特孤儿院,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他渐渐了解到,这是个拥有魔法的世界,而他所在的王国叫做【金伯利】

“一个失去了阳光的堕落王国。”

看完最后一句话,他合上牛皮书,从院长特赦给他进入的图书馆出来,前往大厅。

失去了阳光,是什么意义?

一直都是黑色的天空,运气好能有流星的星光短暂的为你照明,运气不好就无法看清前方。

即便有火和油灯,你也只能看到因一直没有阳光而矮小枯瘦的同胞。

“我想看到阳光。”

这是他的执念,从上一世一直到现在的执念,所以他的眼睛一直坚定着,或许这就是院长对比其他人格外看好他的原因?

今年他已经十岁了,将获得自己的名字和工作。

他们这样的孤儿是没有资格拥有名字的,在被灵父认可后进行赐名之前只有编号与姓氏,来自孤儿院院长的姓:【布莱特】

所以他现在叫:“五十八·布莱特。”

很奇怪的是,分明等会就是灵父,也就是身兼数职的布莱特院长赐名的时间,但院长从几天前就没了消息,不知道能否赶上他们这一批人的赐名,如果不能就要先分配工作了。

在长久的等待中,不免出现了一些声音。

“院长怎么了?难道说…”

“我…我不到啊…”

“不要乱说话!院长可是术师!还是术士中的术式大师!甚至会魔法!你再这样诅咒院长,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这样的闹剧之下,倒也能看出这些缺少一定关爱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悲观与胆小。

这不禁让他有点对这些同胞有些悲哀,这不怨他们,这只怪这是个被诅咒的国家!

不过后面那个大声斥责的声音他也想批评一下,老是在说:

“院长就是最强的!你们这是在咒院长吗?!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黑钱?”

这样子,未免有些…

呵呵,有些跑题了,不过也不能怪我嘛,谁叫院长那老头子又迟到了?

在一阵令人不安的等待后,一位短发职业装女人缓步上台,随后向黑压压的人群双手快速翻动,魔力开始涌现。

最后双手突然向前伸展,黑色的术式凭空出现,晦涩难懂的符号消失,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但这并不是因为所有人都自愿闭上嘴,而是副院长瑟蕾娜施展了契约术式:言灵·夺声

“由于院长因某种原因不在场,只能暂缓赐名仪式,下面给大家分配工作!”

那女人叫瑟蕾娜,是副院长,但说是副院长,反而更像一个勤俭持家的大姐,经常因为经费无法维护日常运转而亲力亲为做各种杂活来减少开支,所以大家都亲切的叫她“瑟蕾娜小姐”而不是冷冰冰的一句“副院长”

瑟蕾娜翻了下手上的书本,又扶了扶眼镜,微微皱眉,显然,管理没有名字的孩子是很麻烦的事——就算有编号的存在。

近七百号人呢!

而且这个王国的语言因为五百年前的文化断层,新语言与旧语言揉在一起,出现了数字的发音很难读准的事情,是难免的事。

不过他的金伯利语很好,从他穿越过来他就会了。

“由于没有名字,工作会不便于分配,所以这次大家采取自助选择。”

自助选择,其实就是在一面墙上贴满附近需要帮助的人所写的招工启示,自己撕下启示,去找需要帮助的人进行工作。

“夺声·解”

瑟蕾娜心头一念,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很快,大厅中的人们又开始嘈杂起来。

此时的58号本打算偷懒偷溜回去图书馆看会书,但人群实在太密集,他被挤到了工作墙旁边,手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迫拿了一张去往森林进行采集蘑菇的招工启示。

而硬塞给他工作的那女孩灿烂的坏笑着。

“你总是这样,菈。”

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潦草的随意抚平了充满褶皱的衣服,看着眼前大他两岁的少女道。

“有什么的?这是两个人一起的工作,我一个弱女子去森林可不行。”

那名叫“菈·布莱特”的少女大大咧咧的笑道。

这少女是菈,跟他一样,是院长从外面捡的孤儿,因为捡到的时候衣服上写着“”所以才直接赐名为菈。

当然,可能也有院长偏心的原因?重女轻男是吧!气抖冷!我们男宝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我也想要名字啊!正儿八经被灵父赐名的名字!

“可我比你小两岁啊!谁保护谁啊?”

他虽然嘴上小声吐槽,但身体却口嫌体正直的领着高他一个头的菈走出孤儿院院门,打算先去雇主那。

孤儿院在森林附近,所以他们很快进入了森林。

雇主是一个猎户,就在森林里面生活,他们看到了一栋小木屋隐匿在无数落叶下,不像刻意的伪装,反而像很久没有清理过了——门下放着用来采集蘑菇的竹篮,而竹篮里有很多积灰的落叶。

“人也不在啊...”

走进去,发现连桌子上都有了层厚厚的灰。

“那我们先去弄蘑菇吧。”

菈摊手表示无奈道,而他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两人兵分两路,更高效率。

而他不知道,这将是他噩梦的开端。

一个蘑菇,两个蘑菇...

尽管才十岁,但他已经对劳作十分熟练。

对此,菈对他这样如同老头子一样任劳任怨,老实少话的人经常吐槽。

“你们这样子真是奇怪。”

然而其实在这样悲观的大环境下,乐观的菈反而更像是一个“异类”

他们这些孤儿,是缺少爱的“民族”,尽管院长与瑟蕾娜小姐已经拿出了所有的爱给他们,但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增多,他们会意识到一个问题:

“没有人会永远与你在一起。”

就跟你出了社会之后,意识到希望你过的好的人只有你父母或弟弟妹妹哥哥姐姐。

对于爱,他们不敢给予他人,对于他人的爱,他们采取警惕态度。

当然,除了孤儿院的同胞,瑟蕾娜小姐与院长。

那些离开孤儿院的人,虽都在院长的帮助下去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但他们都会时不时回来表达对院长的思念。

他就见过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回来看望时得知上一届副院长已经老死的死讯后抱头痛哭的场景。

——这样一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吃饭都吃不饱的国家,有这样一个孤儿院给了他们这些孤儿一个家,这是十分梦幻的,这也让他们对这里有特别的归属感,所以他才认为他们与其说是群体,一类人,不如说是一个“民族”更贴切的原因。

每个人活着都是为了某些东西,某些人而活。

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很多个答案。

但对于孤儿院的大伙来说,最多的一个答案就是不能浪费这条由孤儿院拯救的生命。

而对于他,其实也大差不差,只是多了一条:

——看到阳光。

“喂,菈,赶快工作了!早点弄完还能回去吃晚饭,不然到时候还得在森林过夜!”

他朝天大吼,这是他们在森林确保对方安全和确定位置的方法。

每隔五分钟一次。

...

但已经七分钟了,之前大吼聊天的方向一直没有传来回复。

菈呢?

欸?

他看向菈的方向,能见度却不高。

——起雾了,而且是大雾。

...

一股致命的静寂让他不安,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心脏开始极快的跳动。

是他走远了,还是菈走远了?

还是说…

魔兽?

不可能,这还只是森林外围...

他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除此之外还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能听到个声音,就像旁白一样,毫无感情的陈述了一句:

【时间的秒针绕经一圈再次跳到了这一刻...】

还不等让他细想,一股恶臭就钻进了他的鼻子。

不可能个头啊!

一只魔兽从身后的草丛冲出,哗啦的草叶声与那股恶臭让他一机灵往右侧了侧身子,但那如同箭一般冲来的魔兽还是撞到了他的手臂,让他如树叶一样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凄美的降落在地上…

——当然,他掉在地上的时候,没有那种美感,尘土呛进鼻眼,强烈的痛感袭来,右手直接被撞断了。

“啊啊啊啊——!”

他虽疼痛的大叫,却还是保留住了最低程度的理智,立马一手抓起尘土抛向那魔兽,然后立马跳起狂奔。

就这样,他边狂奔,边疯狂的呐喊着那少女的名字。

啊!啊啊啊啊!

“菈!你甜美的搁哪啊!!!”

“听到的话,就跑!!!”

痛,好痛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一直在心里大喊着这两句话。

瞧啊,一个人在生死存亡之际的丑相!

他好不容易支撑起的身体尽全力配合着这辈子没这么运动过的双腿,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筋疲力尽也不敢停下,肺就像风箱一样疯狂的将寒冷的空气压缩进身体,肺部疼的似乎快要被撑爆!心脏跳的似乎要冲出胸膛!

此刻,独属于森林的一种悉悉索索的“寂静”让他萌发出对死亡的恐惧。

配上枯叶被踩踏所发出的脆响与疯狂呼吸的喘气声,以及,那背后令人胆寒的吼声…

这一切声音加起来让他的压力值来到了满载!

这简直就像死亡的交响乐!

谁也不知道这场音乐会过了多久,但他知道的是这场音乐会并不圆满,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首美妙的乐曲。

咔擦...

音乐停止了…就像是停下的八音盒。

乐曲在一声又闷又响的停滞声后戛然而止,如正在演奏乐曲的小提琴突然崩弦。

伴随着一瞬钻心的疼痛,他感到头晕目眩。

而在这之后他又听到了“砰”的一声,就像他曾听过的一首钢琴曲终曲时的最后一震,浑厚而震撼。

——那是他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本能虽驱使着他驱动唯一能动的左手撑住身体爬起,却绝望的发现左手也不能动弹了。

他虽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却没有发现土壤早染成了红褐色,自己的鲜血不断涌出,只觉得本就黑暗的天空在他的眼睛里蒙上了阴霾,视角里的四周都有一层厚厚的黑边。

他强行打起精神抬起头,即便因为雾难以看清前方,却依然模糊可见那畜生正在啃咬着认不出的东西,是什么?但没有答案。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那畜牲看了过来,随后…

许久?不久?不,就在刚刚,刚刚还回响在这片森林的呼喊声,脚步声,一瞬间都消失了,此刻的寂静让他清楚的意识到:

“一切都消失了,一切。”

...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

...

一阵恍惚,不知过了多久。

此时,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已经死去多时,尸体脸上没能闭上的失神眼睛倒映着一道身影踩着耀眼的光一瞬间解决了那只还在啃咬某个东西,企图回味捕猎乐趣的畜生。

紧随那耀眼光芒而至的是一道倩影,她飞奔过来,蹲在他尸首的身边不断地发抖,哭喊着,甚至撕下身上的衣服想止血,可惜这在巨大的伤口前只是做无用功,那女孩正是菈。

“别死!你别死啊!”

“五十八?五十八?!”

菈边哭边喊着,用尽力气,哭成了泪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人的死亡,而这第一次将是她一生的阴影。

——她已经与五十八号相识五年了。

“放弃吧,菈,五十八他已经死了挺久了。”

“即便是我巅峰时期也没法把他复活的。”

说到这,燕尾服老者,也就是院长莱恩握紧了拳头,魔力因情绪的波动外泄了些许,他很愧疚,这是他很看好的人,对于他而言,五十八就像是他年轻时教的那第一批学生。

“可惜的是他没有名字,墓碑不好写了...不对,更惨的是连尸首……诶……默哀吧…菈。”

默哀完之后,院长上前为尸首抚上了眼睛,掏出一支烟吸了起来。

——这里的传统十分看重人的遗体完整。

“能给他取个名字吗?院长,他是为了我死的...”

菈凌乱的刘海从侧面遮住了眼睛,但谁都知道她在哭泣着。

“呵呵,莫名其妙有了功劳,分明我啥也没做...谢了,菈。”

不知为何,此时死去的他竟然觉得有些温暖。

“诶,为啥我能看的到自己的尸体?”

不过还没过多思考这个问题,他全身,不,应该说是他的意识,他的灵魂突然僵住了,随后寒意慢慢出现。

“是吗,那么...你的英雄事迹将会被众神所知晓,愿阿努比斯赐予你永生,接引你进入芦苇原……”

“——阿蒙?布莱特。”

院长点头,思考片刻,给他赐名为阿蒙。

但他们,包括现在已经成为灵魂状态的阿蒙都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草丛出现了几双褐红色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一边凝视着他们,一边等待着身旁身影的指示。

“我有名字了,菈,我一定要亲口告诉你,我的名字。”

在渺小光芒的包围中,阿蒙·布莱特以英雄的名号长眠在了森林中。

此时灵魂状态中的阿蒙所感受到的寒意越积越多,让他已经无力抵抗,寒冷侵蚀着他的意识,他慢慢失去了思考的权利,不再动弹。

寒冷化作冰霜,冰霜从内到外慢慢的爬上了他的身体,渐渐的,冰霜化作冰块,将他完全包裹住。

——他要去往冥界了。

但这是按正常情况来说,此刻,他的灵魂在被彻底冰冻住后突然被撕扯,让他痛的又迸发出了可怕的求生欲,意识慢慢清晰起来。

他硬生生在囚禁着灵魂的巨大冰块中破冰而出,但也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失去了意识。

...

...

...

…!

金历201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中午。

“怎么了五十八号?”

“喂,别吓人啊!没事吧?”

眼睛睁开,眼前的景象,是在孤儿院去往森林的路上,而那原本为他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正奇怪的看着他。

“...”

“怎…怎么回事?”

他想着,又看看眼前的少女,眼睛突然酸涩了。

“喂喂!别哭啊,怎么了?”

闻言,这时的他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已滑落,眼前的女孩慌乱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

“我还活着?”

他疑惑着,牙齿不自觉的打起颤来,那份痛苦与寒冷实在太过刻骨铭心,使他仍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五指握拳,有段时间没修的指甲刺进肉里,那份细小的痛苦让他意识到:

“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啊!

我得救了!

一定是梦!

一定是梦啊!!

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指示!!!

一瞬间,那份恐惧与痛苦被死里逃生的感慨冲刷,他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份经历分享给眼前的少女。

“菈,听我说,我有名字了!叫阿...”

话还没说完他就出不了声了,任凭怎样开口都无济于事,他的灵魂突然感觉到一种时间被突然静止的感觉,痛楚再次袭来,硬要比喻的话就是深刻感觉到了数十万根银针一次扎进心脏的感觉。

痛楚过后,他感到虚弱,让他突然难以呼吸,过了好一阵才适应。

“什么?啥名字?院长不是还没回来吗?话说回来,你刚才干啥啊?突然哭了,真让我吓了一跳…”

“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掉眼泪啊,真稀罕,话说这叫做鳄鱼的眼泪吗?算了,你没事就好。”

菈疑惑的看着嘴巴戛然而止的他,心里虽然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没事的话就走吧。”

菈转过身,扭头道,在他眼前的只有少女的背影。

“什么?”

他出声,发现自己又可以说话了。

“阿...”

这次连阿的声音都没发出来,虚弱便快速袭来。

“难道不能说出这名字?”

他顾不上再次袭来的痛苦,开始思考,突然,他意识深处有一个声音轻轻说:

“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无言,他能感觉到那声音说的是正确的。

“去哪?”

经历两次虚弱,一次死而复生的痛苦,他感觉自己虚的已经不能再支撑自己工作。

“当然是去森林呀!咱肯定要去工作啊,接了委托不做事?你想看书还是晚上吃饭完再看吧。”

菈无语道,她咋觉得眼前这小老头变蠢了?

但就是这么几句理所当然的话,他感觉到他再次被死亡的恐惧笼罩。

换句话来说就是PTSD,创伤性应激障碍了。

“快跑吧!带着她一起跑!!这工作不干就是了!!!”

内心的声音直接无视了精神的虚弱,大吼着。

“快走吧,菈,森林里有危险,我们回去,换另一个吧,相信我。”

他想起那份痛楚,强撑着身体,黑着脸道。

“啥...啥危险?咱就去森林外围采蘑菇而已,你难道怕有魔兽?那些危险有院长布置的结界阻拦!你在怕啥呢?”

菈疑惑道,她现在的表情就是那种大人看着公园里不敢肆意玩耍的孩子怕出现老虎一样。

“回去,现在!菈。”

他已经不止是黑着脸了,是铁青的脸,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重,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让他在嘴里说出道歉的话了,仿佛刚才说的那些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累的喘了几口粗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好快。

“啊,行吧,真是没办法,你这家伙绝对是怕森林里的虫子吧!”

菈怔了一下,随后嬉笑着答应了他。

听着少女的嬉笑声,他如释重负的倒下了。

好累啊…

这次睡觉,没有“梦”

“我去,晕了?!”

...

经过菈的努力,他们终于回到了布莱特孤儿院(菈一步步把阿蒙背回来的)

他们换了份帮贵族宅邸擦窗户和整理书籍的工作:

在如今这个已经有些寒冷的天气踩着五米的梯子,擦二十余处窗户,毫无安全措施,并整理百平米,有着几十个三米高书架的图书室。

做完所有工作大概需要两天半的时间。

虽然给的钱不多,也不是很安全,但那贵族的管家给钱倒也爽快,给的钱里面也有些小费。

虽然那尖下巴脸上带着些许轻蔑的神色,不过人家先付钱后让你干活,已经是很好的尊重了,起码不会连这点工资都拖,包吃包住,工伤还有医疗报销,给你把草药钱和医师费出了,工作每天八小时,做不完的工作明天做,薪资按日算,禁止八小时后还继续工作,根据那位贵族的话来说,就是高效的工作能让事情做的更好,反而能让下次清洁晚来,更省钱!

但大家都清楚这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有心理负担,这样的待遇已经超越了金伯利百分之九十九的贵族!

数据来自院长的亲口所言!

那宅邸的主人叫尤里斯伯爵,也是这类似贫民窟的领土的拥有者。

虽然是贵族,但对比起其他贵族,他反而有些看起来节约了些,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一个管家作为长期佣人,而那管家也是天天跟着伯爵出去,基本每次给完工资后,他就出远门紧跟自己的主子了,平时唯一进出他房子的只有他们这些孤儿院的打工仔。

说来也奇怪,他只雇佣孤儿院的人来进行清理整理,即便有不少孤儿院外的人为了这肥差疯狂内卷压价,可是其依然不为所动。

虽然他们完全可以以“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这样的借口来压这些无依无靠的孤儿们的价格,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反而对这些孤儿很宽容,上述的待遇就是例子,即便工作做的不好,也没有罚钱,只是让他们留下来,把工作做好了再走,当然,这段补全工作进度的时间是没钱拿的。

整理书籍的工作,虽然其图书馆极为庞大,藏书有院长办公室里的几十倍多,整理清洁很麻烦,但因为此事给了两天有余的期限,还包吃住,再趁职务之便偷几本书或者文件倒卖就赚翻了,所以让不少心怀不轨的人垂涎。

这么多书,少两本,你看的出来吗?

或许只雇佣孤儿院的孤儿来进行工作的原因,就是因为孤儿院的孤儿基本都不识字,无法识别哪些书或文件价值高,哪些只是些童话书。(整个金伯利的识字率都没有百分之二十五…)

但对于阿蒙·布莱特这样识字的书虫,这样的好事可不多见,给钱,包吃住还给看书?赚麻了!

现在的他十分虚弱,没有多少心情去干活,被背回孤儿院观察时他的脑海依然回响着那魔兽的吼声,那份失去大腿的痛苦仍然提醒他:

得救了吗?

如救!

虽然他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但还是心乱如麻。

即便下定决心来到了富豪宅邸进行菈帮他所接的整理工作,踌躇了一下,但还是想着实在是干活没心情,干啥都没劲,就摆烂随手翻了本书准备看一下。

定睛一看,书名叫做《天堂的彼端》,虽然书名高大上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内容却是十分朴实的关于工作,吃饭,睡觉之类的男孩的生活。

“真没劲”

这就是看完的感想。

又翻了几本:

《魔道绪论1.21版》

《水土混合术式大全》

《re:0》

他顿觉无趣,先不说前面那本魔法书里面的理论知识能不能学会,就算全背下来了,体内没有【种】的普通人也不可能释放出魔法或术式的。

——【种】是被世界所眷顾的证明,相当于一个人魔力的根基。

种什么时候出现?谁也不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有,早早踏上修行一途,如果有大机缘,在弱冠之年便可成为一方强者,当上贵族,过上土皇帝的生活,有的人晚年出现种,延年益寿,虽已经几乎没有战斗能力,但也能用来修身养性,调整身体,如果运气爆棚,说不定还能觉醒什么能力,成为大器晚成的传说。

不过有【种】的人,大多父母也有【种】

关于种的遗传问题,布莱特院长曾吐槽过一些东西:

“你们这群孤儿院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咋搞?不过也不用多猜想,铁定是没种的人才会遗弃自己的孩子!

有【种】的人,跟没【种】的人,是两个阶层,有【种】的人怎么会困难到连养孩子的钱都没?没钱,或者说没法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当然,也有一些人渣术士,欺男霸女,但也终归是少数!

哦对了,在整个布莱特孤儿院历史,能有幸获得【种】的孤儿,只有寥寥几位,其中一位就是瑟蕾娜小姐哦…”

话说,后面这本类似于东方幻想的玩意是啥啊?!

不看了!

不过吐槽完后,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收好书本,他便去收拾起了其他地方的书。

与此同时,远处早早擦完窗户为他准备晚饭的菈,此刻正在焦头烂额的擦拭着被炭火熏得黑乎乎的天花板。

再看那些食材,两天份的食材全糊成了一团,焦味刺鼻的让人感到不适。

“为啥五十八号那小子做饭这么轻松啊?!”

她回想起五十八号每次做饭时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气的跺了跺脚。

“难搞,只能去森林那拣点其他的东西煮饭了…”

菈一边擦着天花板的黑色污渍,一边快速的平复好了心情在心里盘算着。

“顺便捡多点蘑菇,做蘑菇汤?多了就拿去给那个猎户交差吧,切,没办法啊,那家伙怕虫子,只能靠我了!”

“好了!走吧!”

菈将脏乱的厨房恢复原状,长舒一口气,大步跑去了森林。

然而那个做饭十分轻松的五十八号,也就是阿蒙·布莱特,完全不知道这一切。

那之前还游走在死亡边缘的阿蒙在书海中慢慢忘记了之前的恐惧,依然在整理着,时不时拿起几本感兴趣的书翻看。

之前绝对是梦!

只要不去森林就冇问题!

阿蒙美滋滋的想着。

“真是令人不爽的家伙,乱翻乱看我的藏书。”

阿蒙还不知道,这些藏书的主人——尤里斯伯爵正在另外一个王国正在用通过水晶球监视宅邸的术式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时不时愤怒,时不时高兴地喊道:

“那本书确实不错!继续看啊!”

“......我去,没看几下就不看了?什么品味!”

“等等,那本书很垃圾的!别看啊!”

阿蒙翻开一本粗糙的日记本,上面写着:“《暗夜伯爵成名录》”

完了!

那本书正是尤里斯伯爵中二期时的日记!

公…公开处刑?!

不要啊!

可谁知阿蒙却兴致盎然的看了好久,直到最后看完才说了句:

“起码比刚才那个啥《RE:0》的好多了。”

!!!

这一句话犹如贯穿他心脏的长矛——打出了暴击。

“《RE:0》…比不过我的日记本?!”

“好好好…”

“你看?你看个香蕉棒棒锤!啊?!”

“你真是*******”

正要继续用金伯利王国特有的国粹痛骂阿蒙的品味,他脸上的表情却突然戛然而止:

他表情丰富的脸上现在只有失神的双眼与张开嘴巴的惊恐脸谱。

他咳出一口血,用尽全力低头一看,那左边的胸口赫然出现了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而血液正遵从着物理学,不断从那黑手的指尖滴下。

身后传来嘿嘿声,不知是男是女,那背刺狗再一用力,将手从贯穿的口子里收了回去。

尤里斯强忍疼痛,正要回头看去,却是突然头晕目眩,直接在转身时倒了下去,连看刺杀他的人是谁都没能做到。

尤里斯伯爵死了,直直的倒在了异国他乡,用毒和背刺的双管齐下杀死的。

那黑手的主人身着金色的袍子,看不清面目,他(她?)看了下水晶球中看书的小孩,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尤里斯伯爵的房间。

在赶来此处的路上,尤里斯伯爵的管家突然察觉到异样,他将手伸进自己管家服的外衣胸口内袋里,掏出一颗石头,当他摸到原本温润如玉的石头分身出了几份,他如遭晴天霹雳。

看着那突然在口袋碎裂,已光芒不在的奇异珍石,他抛下悲痛,调整方向,朝着另一个城市奔去。

...

金历201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夜晚。

“哗...哗啦”

悉悉索索的细小声音在宅邸的图书馆门前不断响起,几声沉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敲门的声音吗?

“菈?是你不?也对,该吃晚...”

图书馆的门被小小的身影推开,出来查看的阿蒙傻了。

看着眼前即便要像如虫子般蠕动也要来到阿蒙身边的血污人影,阿蒙吓了一跳,低下头试探的叫了一声:

“院...院长?”

“快,快走...”

那声音如同蚊子振动翅膀之声一般细小,却让阿蒙觉得如同晴天霹雳。

不是梦……

不是梦!

这特么不是梦!

不...不会吧?

院长是最强的啊!

他原以为,就算不是梦,只要逃离了森林,有院长这样强大的术士在,只要不乱跑就万无一失,那一次的死亡只是预知的梦,他们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是个纱布!”

他在心中痛骂着自己。

“快跑...快跑啊!!咳咳…”

见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院长给气的不成样子,第一声给嘴里的鲜血呛到被迫终止,第二声直接把吃奶劲使出来了。

沙哑的怒斥声像是乌鸦的鸣叫,院长喊完之后用力咳了几声,竟然直接完全失去了生息,身体如同枯树般僵硬了。

“院…院长?!院长---!!”

呼...

一股风吹来,让在他耳朵里回响的,不止有他对院长呼喊的声音,还有那呼啸的风声。

那吹来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疯了般的转头逃跑,是的,又逃了,随着华丽的走道,逃进了图书馆的烛光所照不到的黑暗中。

他不断跑着,跑到筋疲力尽也不敢停下。

“菈!你在哪里啊!!”

一样的寒冷,一样的恐惧,一样的呐喊,一样的寂静,一样的呼吸声,一样的…

——大雾。

后面又传来阵阵令人恐惧的嘶吼,这次更是失去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救援他和菈的方法。

他边跑边抬头向前方看去,那是孤儿院的方向,可那方向已经燃起漫天火光,四周不断此起彼伏的嘶吼和远处传来的尖叫和哀嚎让他更加慌乱。

咔擦...

伴随着一瞬钻心的疼痛,他发现,又一次,即便想要爬起也已无法做到,身下红色的地毯染成了更深的暗红色,鲜血不断涌出,有个与之前不同的畜生又在啃咬着认不出的东西,这一次他知道那是他的腿了。

许久?不久?不,就在刚刚,刚刚还回响在这栋宅邸的呼喊声,奔跑声,一瞬间消失了,黑色阴霾再次笼罩,死一般的寂静和再次出现的寒意让他清楚的意识到:

“我已经在森林里了,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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