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嗔从金梧殿出来天已泛白,她并未上朝罢朝直接赶去了未央宫。一夜已过有不少王都与临近城州的蛊师医士赶到王宫,此番正轮流为慕卿嫣查探。
可诊断到最后这些蛊师医士皆不知慕卿嫣为何昏厥不醒,亦查不出慕卿嫣中了何蛊毒。
戌时北樱急急忙忙的带着一浑身脏兮兮的糟老婆子进入栖晟王宫,直奔着未央宫去。这人到了殿中探了脉息之后,竟拿出一乌黑黑的虫子要往慕卿嫣身上一放,萧云嗔见状立时惊着拦下。
见魏杜衡挑眉不悦要发怒,北樱忙上前道:“老魏老魏,你别生气,王上这是忧心王后,你要的好酒王上都让备着呢!”
魏杜衡闻言松了松眉,仍不悦道:“早知这般麻烦,我才不跟你跑这一趟,来这破王宫。”
北樱冲着自家主子挑眉,示意她赶紧赔罪哄这人,萧云嗔虽对此人身份怀疑不解,可瞧北樱这样仍是耐着性子赔罪道:“您莫怪,孤忧心王后,您既好酒,宫中珍藏的天下美酒仍您所尝。”
魏杜衡闻言神情松动了些,她嗜酒如命,如若不然也不会被这人忽悠来。
北樱见状上前继续赔笑道:“老魏,你这拿的黑乎乎的虫子是什么玩意?”
魏杜衡瞪了她一眼:“什么黑乎乎的虫子,这是寻乌蛊王,有了它中的什么蛊毒我一探便知。”
北樱连连夸道:“厉害厉害,老魏那你快探一探,探出王后是何蛊毒我陪你喝酒去。”
魏杜衡轻哼一声,转身重新将那虫子小心置在慕卿嫣手腕处,萧云嗔紧拧着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蛊虫。
南影拉着北樱站在一侧,附在她耳畔低声问道:“你这找的什么人?瞧着不甚靠谱。”
北樱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累得浑身软直挂在南影身上:“你不常说人不可貌相么,你可别小瞧了她,这乞丐可是栖晟第一蛊师魏杜衡。”
魏杜衡,她好似听过这名头,不过听说这人常常不见踪迹,想不到竟然北樱寻到。
南影挪了位置单手搂住北樱的腰,让她倚在自己身上更舒服些。这般凑巧,实在可疑,南影皱眉问道:“你是如何寻到她的?”
“自是凭我这一双慧眼,那排行榜第三的吴慧珍不是常年居住在桐城么,我听了主子的令本是要去找她的,结果在桐城外遇到这个叫花子。”
北樱挑眉一脸骄傲,嘻嘻笑道:“我一眼就看破她的伪装,在一堆乞丐里面发现了她。怎样,我厉害吧!”
南影望着她飞扬闪亮的眉眼轻轻一笑:“厉害,厉害,你老实说怎么发现的她,如今这般处境,恐事有蹊跷。”
北樱闻言正色如实道来:“我至桐城见她被一群叫花子围打,便出手相救,谁知这糟老婆子拿个虫子给我放倒,抢了我腰间的酒,我见她会蛊术又爱酒便忽悠了她许久,将她拐来。
主子给令突然,我出城之事无人知晓,此事应不是旁人设计。”
南影闻言眉心微松,转眸望向那叫花子。只见她放置在慕卿嫣手腕上的那只虫子沿着慕卿嫣衣袖向内攀爬,过了半晌,又爬回那人手中,她取慕卿嫣手上两滴血放在一黑色容器之中。
她皱眉望向萧云嗔:“她中的血蛊,每月需按时服下下蛊之人鲜血为药引的解药,她这蛊毒中了应有七八年了。”
萧云嗔闻言连忙问道:“这血蛊可有其他法子可解?”
“并无。”
萧云嗔眼前一黑,“距离毒发还有多少日?”
魏杜衡宝贝的摸着她那虫子,漫不经心道:“血蛊需要月圆之夜种下,想来是每月十五。”
惊雷连连落下,直将她轰得六神俱散,萧云嗔踉跄站立。十五!今夜已是二十四了!
她已失了理智,颤栗着身子,哑声喊道:“快,快立即召蓝大将军前来,点兵派军攻打陆离,再派所有死士暗中潜入陆离皇宫将陆离风晟给孤王带回来!”
魏杜衡闻言挑眉,陆离帝?她们这栖晟王后是陆离的皇后?这女王倒是有胆量有意思,只可惜没用。
“没用,等你打到陆离捉住了陆离帝,她早死了,且如今她体内的血蛊已无法可解。”
“为何,为何不能解!”
魏杜衡见这女王疯癫渗人的模样,不由小心的向后退了一步,皱眉解释道:“蛊入心髓,无可救解。使蛊入心髓,便只有一种法子,用药诱使蛊虫,之后受蛊者若屡屡悲悸怆心,气血翻涌,便可使蛊毒提前发作。之后蛊入心髓,便是有了蛊毒解药也无济于事。”
天昏地暗,萧云嗔红着眼若发疯的野兽一般怒声咆哮道:“便没有任何法子可解吗!”
魏杜衡见她模样微微皱眉,“没有。”
“不,怎会这样,你既想不到,其他蛊师定有其他法子。南影快昭告九州我栖晟遍寻名医蛊师,定有其他法子可以救她!”
北樱闻言亦急着问道:“老魏,你当真没有别的法子吗?”
“没有没有,你不信我便罢了。”见她们不信,魏杜衡脖子一梗甚是恼怒。
她忽的想到什么,没好气道:“蛊师医士皆无用,你们不妨找找巫师,不过巫师皆是些损人昧良德的法子。”
萧云嗔立即道:“去找巫师。”
北樱望着榻上昏睡的人问道:“老魏,王后何时可以醒来?”
“她想醒来之时,便会醒来,若不想醒来,那便死躺着至下月十五,或者十三十四安然死了,总之不会超过下月十五。”
魏杜衡不满的说完,大步上前扯着北樱袖子:“我答应你的事情完了,快带我去饮酒!”
北樱望了望自家主子,又望了望扯着自己不放的人,头疼道:“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
萧云嗔赤红双目望着榻上惨白静卧之人悲恨交涌,以药诱使蛊虫之人定是西梦,可使她屡屡悲悸怆心之人是她!
是她,是她屡屡伤她之心,而她昨夜惊闻的慕家消息,不过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害她之人是她!她定是恨极了她,不愿醒来再面对她!
“主子!”南影一声惊呼,北樱惊然回头,只见自家主子吐出大口鲜血昏然倒下,立时扯着魏杜衡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