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长街的闹市中,一穿着粗布衣裳的女童跌跌撞撞的穿过拥挤的人群,奋力向着德济堂的方向跑去。出门前母亲的痛苦的惨叫仍犹在耳,她心中担忧不已焦急万分,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匆匆的一抹泪水,步履如风般的奔跑,却一个不慎撞到一个锦衣男子的身上。
那男子抬手便抽了一掌,她被撞到石凳前跌坐在地上,却顾不得疼痛,立即撑着身子爬起赔罪。男子身边的随从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轻轻的就将她提起,丢到锦衣男子面前。
锦衣男子狠狠踹了她一脚,直将那她踹出一丈远,锦衣男子身边的仆从又再次将她提到男子面前,这锦衣男子转了转手腕,边打边骂道:“哪来的小贱人,撞了爷还想跑,是不是没长眼?下贱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周围的人被吸引过来,有人小声议论道:“听说这锦衣男子可是京兆尹的小公子,素来就仗着家中权势横行霸道,脾气那叫一个爆烈。他最近痴迷那藏香阁的凌梦姑娘,可那凌梦姑娘对他爱答不理,想来是受了气正无处泄愤呢,这孩童怕是惨咯。”
那女孩瞧着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破布衣裳裹着的身子瘦弱得紧,此刻被扇了那么多掌,一张脸肿得不忍直视,她口中冒着鲜血不断求饶:“是我没长眼冲撞了您,求您高抬贵手放我离开,我娘亲还等着我救命,求求您放我离开,求求您了……”
锦衣男子一脚踹在女孩身上,“你弄脏了爷的衣服,还坏了爷的心情,放了您哪有这么容易。”
“冲撞了您是我不对,我娘亲难产需要请大夫救命,求您先让我去请了大夫救我娘亲。之后您要杀要剐,都随您做主,求求您了……”
女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满脸是血话语凄惨惹得众人怜悯,可那锦衣男子非但有丝毫动容,反倒笑得一脸猖狂,“你娘是死是活与小爷我有什么关系,像你们这般下贱的贱人就不配活着,她难产死了便死了,你留在这给爷好好赔罪才是要事。”
“瞧你这般可怜的模样,要不您从爷的胯下钻过去,再爬回来将爷鞋上的泥舔干净,小爷便饶了你。”锦衣男子拍打着女童的脸,女童的模样依稀瞧着有几分姿色,若长开定是个美人胚子,不由得起了别的心思,色笑道:“或者你跟爷回府,爷便饶了你。”
锦衣男子向后退了两步迈开腿,嚣张的瞧着地上的女童,笑得猥琐:“要么钻过去,要么跟爷走!”
那女童抹了一把血水,紧攥着拳头却毫不犹豫的趴下身子,像狗一般爬行,她垂着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中泪水滴落。
“一鸣从此始,相望青云端。”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臂,在耳侧轻声道了一这句,她怔怔的抬头瞧去,身侧所立着的是一个身着银白长裳,蒙着面纱却美得若神明一般的女子。那展露在外的眉眼如春日的山野一般美丽动人,她怔神之际,这高贵圣洁的仙子已将她扶起护在身后。
突然出现的这女子,虽然蒙着面却美得不可方物,一身清冽脱尘的气质更是令人着迷,见此佳人那锦衣男子一改凶神恶煞的面容,彬彬有礼的谦逊道:“姑娘可是与这小姑娘认识?在下李闫书,与这小姑娘有些误会,不如在下请姑娘与这小姑娘用膳,给二位赔罪。”
他伸手想要碰这女子,还未触及她的衣袖,便被人一脚踹开,那一脚直踹他心窝他吐出一口血,疼得说不出话。
一俊美的红衣男子不知从哪出现,双手拿满了吃食,立在那白衣女子身侧,“娘子,糖葫芦、新鲜出炉的酥云糕还有解渴生津的清凉补,噢,还有荸荠,娘子想先尝那个?”
来人正是萧云嗔与慕卿嫣,萧云嗔抱着吃食乐呵呵的瞧着慕卿嫣,天气炎热她让慕卿嫣在凉亭等她,她排队买酥云糕和清凉补,谁知一回头慕卿嫣便不见了,吓得她以为慕卿嫣跑了。
好在暗卫告知她慕卿嫣是瞧东亭热闹这才离开,她着急忙慌的一赶来竟瞧见这狗东西色眯眯的盯着她家娘子,还欲动手她那能忍一踹便踹了过去。她那一脚踹得十分有含量,这人模狗样的丑八怪没个三个月别想下床。
那锦衣男子身边的随从见状,立即上前将他们围住,“哪来的贱民,竟敢伤了我家少爷。”
萧云嗔将手中的清凉补递给慕卿嫣,笑得一脸温柔:“娘子先喝着解渴,我将这帮杂碎处理好了,便给你剥荸荠吃。”
萧云嗔一转身眼中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那几个随从被那冷厉的眼神吓得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已倒在地下痛苦哀嚎。见这俊美的红衣少年竟这般轻快的,将这些嚣张跋扈的人狠狠收拾一通,围观之人皆发出赞喝之声。
听着众人夸赞,萧云嗔轻然一笑潇洒的回身,本以为能瞧见慕卿嫣崇拜或喜悦的眼神,可谁知慕卿嫣竟瞧都未瞧她一眼,俯身与一女童说话。她郁闷的拍了拍手,不悦的上前牵起慕卿嫣的手,“娘子,他们皆夸赞我帅,你怎么连……”
“阿嗔,她母亲难产家中无人,这般耽搁怕是危在旦夕,你速去请大夫,我与她先去家中看看情况。”
慕卿嫣竟叫她阿嗔,萧云嗔乐着笑应道:“好。”问了那女童住址,萧云嗔夺了一匹马便朝着医馆去,待上了马她方反应过来,她当真是开心得昏了头,这些事何须她亲自去,派暗卫去办岂不是更快。
她折返回去将奔跑的慕卿嫣和那女童带上马,“娘子,我已派人去寻了大夫和稳婆,我们先一同过去。”
萧云嗔与慕卿嫣策马到那孩童家时,破落的小院之中静悄悄的,那孩童大喊一声娘亲朝屋内跑去,慕卿嫣与萧云嗔亦紧跟着疾步进去。
床上躺着一面色苍白大汗淋漓的妇人,她闭着眼痛苦的喘着气,听见女童的哭喊勉力睁开眼睛。她虚弱的抬起手,想要抚摸女童的脸却又无力的垂下,她气若游丝般低喃道:“淮、淮书、我怕是坚持不住了,我、对不起你、和咱们的孩子,我想、我想来寻你……”
女童跪在她面前,哭得声声哀竭悲恸:“娘亲,娘亲我是颜辞,您不能抛下我。您不要睡,两位恩人为您请了大夫一会便到,您坚持住!”
慕卿嫣见此情况,眉心紧拧,焦急问道:“那大夫何时到?”
“我出门去瞧瞧。”萧云嗔立即转身出去,院中正有三人进来,竟是东竹带着大夫与稳婆进来,想来是东竹在附近办事瞧见了她发的紧急令信。
萧云嗔带着三人进去,见慕卿嫣焦急的模样,心想若这妇人有何差池,慕卿嫣定会失神伤心,她嘱咐道:“无论如何你二人定要保那屋中妇人与腹中孩子平安,本公子愿以百金酬谢。”
那大夫与稳婆连声应下,进入屋中忙碌起来,那大夫先替那妇人扎了几针,在她口中放下一片参片。稳婆吩咐东竹做了些准备,转身对着她们道:“产房污秽,郎君与娘子先离开吧,这里有我们,不必担心。”
那女童不愿同她们出去,坚持要守在屋内,萧云嗔便拉着慕卿嫣站在门外等候,过了一会屋内便传来那妇人凄惨痛苦的哀叫,那叫声凄厉得令人发麻,紧紧的揪着人的心脏。
萧云嗔紧紧握住慕卿嫣的手,将她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担心,那大夫与稳婆皆是城中最好的,定会保她们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