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见萧云嗔沉沉晕下,南影捂着心窝的疼痛,艰难的站起身。
“放心吧,主子没事。你怎么样了?”西梦从暗处出来,先将被自己打晕的萧云嗔扶到密室的软塌上,又转身将南影扶到一旁的坐下。
南影捂着心口咳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给西梦,“我无碍,主子还没彻底疯魔,踹得也不算重,你先想法子让主子昏睡。”
西梦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将药丸化成粉兑水喂萧云嗔喝下。
“你这药能让主子睡多久?”南影问道。
“大概明儿午时便醒了。”
南影看着昏睡中的萧云嗔仍紧皱着眉头,不由得叹息:“也罢,主子明日清醒了便不会再像今晚这般了。”
西梦抿着唇并未接话,直直瞧着榻上昏睡的人。
南影听着萧云嗔在梦中痛苦的呼喊着慕卿嫣的名字,沉默了良久,长叹一口气,“西梦你不是会幻术造梦么,要不你给主子也弄一个,这些年主子太苦了。”
西梦眸光微变,垂首沉吟片刻,摇头冷声道:“主子现在的身子很虚弱,确实容易操控入梦,但就怕梦境太美,明日主子醒来所面对的更加残酷。且依主子的性子,若知道了,那咱俩的皮都得掉十层。”
她话一说完,便转身大步朝外走去。南影看着西梦向外走,不由得问道:“你做什么去。”
“扮鬼去。”西梦没好气的回答。
南影追问道:“扮什么鬼?”话刚出口又转瞬明白,自家主子躺在密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西梦若不去假扮主子,若宫中有人问起还怎么解释。想通过后便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跟北樱待久了,时不时就犯蠢,等她回来得让她搬出去,不然自己该和她一样蠢。”
远在千里之外,刚忙完坞里事务悠闲的躺着看话本子的北樱连打了个几个喷嚏,揉着鼻子嘀咕埋怨:今日喷嚏不断,莫不是着了风寒?都怪南影这个臭女人害我夙兴夜寐,劳内辛苦,身子变弱染了病,回去可得让她好好补偿我,再想想法子收拾她,不能让她这般欺压她。
这方,南影想到北樱抱怨完不由得又担心起来:也不知道这懒鬼丫头处理好坞里的事务没有,她这般贪玩好耍定是借机在外逍遥不回宫。她喃喃说完兀地一笑,又摇了摇头坐到椅子上研究宫里的布防。
翌日,萧云嗔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她躺在床上想要动弹却觉得浑身无力,丝毫使不出劲儿,知道是南影将自己的穴道封了起来,暗暗运功将穴道解开。
南影趴在桌上小憩,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想要拿剑反击,一下就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我看进了宫,你们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萧云嗔眼中戾气沉沉,面容冷得渗人。
南影不能动弹,心中暗叹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嘴上却小心翼翼求饶道:“主子我们自是不敢,您先听我说。”
萧云嗔将南影穴道解开,冷声道:“去将西梦叫进来。”
不一会,南影便携着西梦进来。萧云嗔盯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眼中一片阴鸷,直看得西梦与一旁的南影心底发怵。
萧云嗔脚尖一勾,将地上的剑凌空拾起,向着二人刺去,凌厉的剑风快速的划过二人的颈脖,留下浅浅的血痕。
“昨日之事不可再有下次。”
二人请罪应是,萧云嗔冷眼瞧了二人一眼,握剑向东而立,“若无他法,那这天下换个君主也无妨。”
萧云嗔的声音轻得如鹅毛一般,却犹如惊天炸雷落在二人心中。南影看着萧云嗔决绝的背影,眼底亦是一片坚定。让天下换君主,这事何其难办,所面临之威胁又何其重重惊心,可南影却坚定的应了声好,一旁的西梦拧紧了眉终是跟着应下。
出了密室,西梦叹了口气问道:“南影你们便不劝劝她吗?”
南影眸光坚定,豪不犹豫道:“我既然选择跟着主子,无论主子要做什么,无论生死我都随她。”
西梦抓着南影的肩膀,一双眼睛早已布满泪水,“可咱们这真是为她好吗?我们这是看着她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主子是在拿命赌。”
南影看着有些癫狂的西梦不由得一愣,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西梦,便是出了差错,到了最后主子定会护你周全。”
西梦凄然一笑,“南影,我既然决定跟着她入宫,便也将生死抛却,我只是替她不值。”
南影默然不语,说起来是主子对不起那位。主子自幼便随父兄弛聘沙场,武艺卓绝深谙兵法,满腔热血欲平天下,做个名震九州的大将军,奈何皇帝忌惮萧家,逼迫萧家交出兵权卸甲归田。主子心怀大志却难以施展,郁郁之下便独闯九州,后来在苏城与剑客冷炽翎相识,惦记上了冷炽翎祖传的剑谱。
冷炽翎不知主子真实身份,与主子立了赌约,若能让苏城清冷美人动心,便将剑谱送给主子,主子是个武痴为了那剑谱便应下了。主子千方百计的接近慕卿嫣,后来真真撩拨得慕卿嫣动了心。
主子无奈之下将真实身份告知,慕卿嫣知晓后难以接受。慕家是经义世家,慕卿嫣自幼受其熏陶,一向恪守经道,主子以为自此之后二人便无交集,可后来慕卿嫣却寻到主子,告知主子,她爱的是主子这个人,不论身份与性别。
主子一时慌了,便欺瞒说自己已有心爱之人,连夜逃去边川,可到了边川主子方知晓自己心意。她马不停蹄的欲赶回苏城,不曾刚出了川木城,便听闻了北凉举兵侵边的消息,主子立即掉马返回边川,重披锐甲,杀敌戍边。
待半年之后边川之乱平定,主子回到苏城时,竟得知皇帝封了慕卿嫣为后,此刻慕卿嫣已在入宫途中!主子想尽法子还是未能阻止慕卿嫣入宫,这三年,年年往复,主子越发看清自己对慕卿嫣的心思,可一切已成今日这般模样。
慕卿嫣愿为主子离经叛道,主子自是愿为她做任何事。南影长叹一口气,良久方道:“西梦,主子与那位的事你只是听说未曾真正见证,自不知这世上唯有她慕卿嫣值得主子这般。”
世之情爱,难以言清。爱之者则视若日月星辉,可舍生可忘死,不爱则弃若褴褛卑贱如泥,可弃亦可舍。本无值与不值,只是爱与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