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原本还想把希望寄托在容野舟身上,没想到这宋婉筱主动请缨,这倒是给了他一个挺大的惊喜。而且在她说要带路的时候,容野舟并没有说出反对的意见,应该就是默许了吧。
在迷雾之中,这宋家仿佛变得无限大,阮泽跟着宋婉筱七拐八弯之后,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走出了宋家的范围,但脚下还是同样式的地砖。
“我们真的在往正确的方向走吗?”
“那当然,”宋婉筱语气中带些许的骄傲,或许在她眼中,能给自己的救命恩人提供一点帮助,是一件十分值得自豪的事,“我肯定会把你带到那口井,相信我就好了。”
既然她这么说,阮泽也只能乖乖的跟着她的脚步,在迷雾中穿行。
边走着,宋婉筱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头问阮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你肩上那只小猫可以说话,为什么?难道它也是你的道具?”
在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之后,阮泽摸了摸小橘的脑袋。
“能说话是因为它有一些特殊的地方,说是道具的话应该算不上吧。如果硬要给它一个名头,那就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伙伴。”
在外人的眼中,容野舟或者说小橘,可以看做是一体的他们,只不过是阮泽在进入神的消遣游戏之后,走狗屎运捡到的强力道具。
原本阮泽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在一起经历过这么多场游戏,了解到容野舟的过去,以及他们可能存在的被遗忘的情感纠葛之后,他觉得不能将对方当做单纯的道具来看待。
于是在和宋婉筱说起的时候,就用了最值得信任的伙伴这种说辞。
宋婉筱不仅知道玩家和道具的存在,也了解在这个世界中存在各种各样神奇、她无法理解的东西,所以并没有对阮泽的说辞产生怀疑。
如果非要形容她现在的心情,那大概就是羡慕吧。毕竟在这样一个危险恐怖的世界里面,没有一个从始至终都陪伴着自己的朋友,那不管遇到什么,应该都不会太害怕吧。
在宋婉筱的带领下,他们成功地来到了宋家的后院。
不过这宋家的格局有些奇怪,到后院的路居然设了两道门,一道是圆形的拱门,一道都是上了锁的木门。由于没有钥匙,所以是阮泽用候月将其直接劈开的。
到了后院,黑雾就散得差不多了。在风与夜火光的照耀之下,两人几乎能将后院的情况尽收眼底。
后院中央就是一口十分突兀的古井,井口处长满了青苔,上面还用一块大石头压着,阮泽和宋婉筱费劲地将其搬开,站在井边往下看,深不见底的井身连风与夜都照不进去。
宋婉筱有些怕,“我们真的要从这口井下去吗?万一里面没有水,直接跳下去摔死了怎么办?”
“徐老婆子不是说了这井里面有一口棺材,”阮泽围着井转了一圈,“那不就是说明井里肯定没有水吗?如果有水,那棺材泡在水里不早烂了。”
阮泽忽地停住脚步,“说起来,这井里为什么会有一口棺材?”
“听说是‘宋婉筱’死之后,宋夫人和宋老爷找人来家里看过,那人说‘宋婉筱’是自杀身亡,并不属于寿终正寝的范畴,所以不能入宋家祖坟,不然会破坏风水,影响他宋家往后的气运。”
说到这个,宋婉筱也有些唏嘘,“在他的建议下,宋夫人和宋老爷就把自己的女儿装进了棺材里,然后直接丢进后院的井中,并且用大石头压着,防止她的怨气跑出来。”
那这样看来,‘宋婉筱’在生前确实是一个可怜人,宋家老爷和夫人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作为亲生父母,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也不怕遭天谴。
阮泽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事。
井底的情况不明朗,他也不敢贸然下去,徘徊一阵之后,阮泽决定派出风与夜当先遣兵,在和容野舟确定这玩意儿不会受损之后,把它扔了进去。
随着一声轻响,风与夜落地。
阮泽就着它的光仔细看了看,“井底果然是干的,我们得想办法下去。”
本想找一根绳子系在石头上,又想起那个根用来捆绑宋婉筱的粗麻绳被自己扔在了厅堂里。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拿的时候,徐老婆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阮泽和宋婉筱同时回头看去,就看到了徐老婆子手中拿着粗麻绳。
这还真是天冷了有人送炭,来的刚刚好。
徐老婆子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没想到我徐老婆子来的正是时候呀,看我这么大老远来给两位送绳子的份上,新郎官儿都不打算跟我说一声谢谢吗?”
听久了新郎官儿这个称呼,恍惚之间阮泽还真产生了一种今天是自己结婚的错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婆婆,我连喜服都没有穿,这算哪门子的新郎官儿?”
“不影响,不影响,”徐老婆子摆摆手,“反正今天走的过程就是你和家小姐的婚事,虽然这礼没有成,但你们一对佳人现在还在一起,也算是了我徐老婆子一桩心愿了。”
佳人?
阮泽眼神怪异地将自己和宋婉筱来回打量了几遍,心想这徐老婆子说的佳人不会指的就是他跟宋婉筱吧?不是吧,他跟宋婉筱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就被人按头好上了?
“婆婆,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感觉有些无奈,“而且你这样乱点鸳鸯谱,还说自己不是媒婆?”
在阮泽没有注意的时候,徐老婆子的视线不经意划过他的肩头,落在那只安静的小猫身上,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她当然知道阮泽才是误会了自己意思,但却不想解释,毕竟人年纪大了就爱看热闹。
许老婆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她手臂一扬,将粗麻绳扔给了阮泽,后者堪堪接住,却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确实是有些可惜啊,如果今日这桩婚事成了,那某些人可得好好谢谢我。”徐老婆子摇头晃脑,“咱这人情是讨不到了,那徐老婆子就要回去咯。”
阮泽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爱打哑谜的人,说的话又听不懂,问就是不能告诉你,问就是时机未到,反正话里话外就是不愿意告诉他。
既然不能说,那又何必提呢?非得把人的好奇心勾起来,真是有够讨厌的。
徐老婆子转身离开了后院,剩下满脸茫然的阮泽和宋婉筱。等她的身影彻底不见之后,阮泽这才回过味来,小声嘟囔道:“说话说一半人都有毛病。”
蹲在他肩上的容野舟无辜躺枪,他无可奈何地笑一笑,收回了同样落在徐老婆子背后的视线。
他不记得之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但看对方的反应,她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明说,原因他也不愿意再去深究了,反正离开这个地方之后,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粗麻绳系在石头上,试了试稳固程度,阮泽率先抓着绳子慢慢朝着井底滑去。风与夜发出的火光依旧平稳,这也是他敢直接下去的原因之一。
阮泽安稳落地,抬头朝宋婉筱喊道:“安全,下来吧。”
毕竟在这鬼屋里受了这么多苦,而且看宋婉筱瘦削的模样,身体应该已经弱到一定程度。所以仅凭双手的力量想要支撑自己的身体,对她来说有些太过困难,在刚下了不过一两米的位置,宋婉筱手就一松,伴随着尖叫掉落了下来。
阮泽伸出双臂接住了她,巨大的冲力他的手臂瞬间脱臼,整个人也是往前一倾,差点就没有稳住平衡倒了下去。
好在这口井并不是特别深,宋婉筱掉下来的位置也不算很高,阮泽成功稳住了身形,不过双手脱臼,疼得他面色发白。
在宋婉筱还有些发懵的时候,橘色的小猫就已经从阮泽的肩膀跳了下去,湿润的舌头失去感知的手臂上舔食着,不一会儿,阮泽的双手就已经恢复如常。
宋婉筱这才从惊吓中缓了过来,朝着阮泽连声道谢。
阮泽摆摆手,“人没事就好,其他无所谓。”
况且有容野舟在,阮泽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伤。不过在对上容野舟视线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开始转移话题:“走吧,棺材就在那边。”
在上面看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等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井底原来别有洞天,宽敞到他们两人都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以及更深处那口静静安置的棺材,上面完全没有被水泡过的痕迹,干净的就像新打出来的一样。
阮泽和宋婉筱走过去,打量着这口崭新的棺材。
“怎么办,要打开吗?”
经过刚才的事情,宋婉筱表现的对阮泽更加依赖了。阮泽倒是没有多想,他点头:“打开吧,希望这棺材板不重。”
棺材板确实不重,都不需要宋婉筱帮忙,阮泽一个人就够了。
还以为里面会装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宋婉筱都做好了遮住眼睛的打算,却没想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怎么办?难道要我们两个人一起躺进去吗?”阮泽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当然不是,”小猫的尾巴扫过阮泽的脸庞,“拿候月,和之前一样,把里面劈开。”
“还好还好。”阮泽松了一口气,握着候月狠狠朝着棺材底劈下,沿着被劈开的口子,里面是一片混沌,看到这副场景,阮泽就知道自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我先进去,”他转头看向宋婉筱,“然后你紧跟着进来,明白吗?”
宋婉筱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神就像是黏在了阮泽背后一样,一瞬都不敢挪开。所以在看到阮泽的身影忽地从自己眼前消失,心底不由得一阵慌乱,不过转念她又想起了阮泽告诉自己的话,定了定神,学着阮泽的模样,也跨进了棺材里。
在踏入那道口子的时候,一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席卷了宋婉筱全身,他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然后整个人被四仰八叉地摔到了地上,虽然姿势难看,但好歹是安全着地了。
来到一片陌生的地方,宋婉筱下意识就想去找阮泽的身影,但她现在所处一片悬崖之上,面前只有一个年代久远的铁索桥,周遭一个人影都没有。
宋婉筱又开始哭,脸上的眼泪不管怎么抹都抹不尽。
“哎,你哭什么呀?”
听到身后遥遥传来的哭声,阮泽只好从铁索桥上退了回来,他看到哭成了花猫的宋婉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别哭呀,是遇到了什么吗?”
终于见到阮泽,宋婉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收起刚才那副哭到快要晕厥的状态,用自己喜服的袖子胡乱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破涕为笑:“没事没事,我刚才只是以为和你走散了,有点害怕自己又变成一个人了。”
原因其实阮泽大概能猜到,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而已。
好在宋婉筱已经收整好自己的情绪,“桥那边是什么?我们需要过去吗?”
“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只走了大概三分之一,”阮泽回头看着铁索桥的方向,“对面是什么看不太清,一起过去看看吧。”
宋婉筱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铁索桥的两端离得很远,所以走在桥上,两人能感觉到很明显的晃动感。特别是到了中间的部分,强烈的晃动让两人脚步都有一些飘浮,只能靠扶着两边的护栏来维持平衡。
宋婉筱的思绪也跟着飘忽不定,一个想法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脑子里,给她吓得不轻。阮泽注意到她面色忽然变了,于是问道:“怎么了?”
“就是……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宋婉筱支支吾吾,“这个桥,跟传说中的奈何桥有些相似。”
阮泽四处张望着,除了都有一座桥,以及桥下有一条河之外,这铁索桥跟那奈何桥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我也不知道,能是我被吓到之后的胡思乱想吧。”
宋婉筱甩甩脑袋,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