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阡柏答应得很干脆,下手时也不拖泥带水,不过为了照顾白洛笙的感受,他把三个男孩带到了一旁的阴暗角落里,来回不过两分钟的时间,期间阮泽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响。
回来时,奚阡柏神色如常,似乎杀掉几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这三个小孩可能是城市居民派来试探我们的。”
渺渺还有些虚弱,说话时有气无力,但为了能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她很努力地支起了身子,“也是一个警告,如果刚才我们把林淑雅交出来,他们就不会继续追杀。”
阮泽点点头:“那刚才算是惹怒了他们。”
正如他所说,原本冷冷清清的街道,渐渐出现了一道道模糊的身影,他们一声不吭,在闪烁的灯光下投出反驳复杂的影子,靠近了,阮泽就看见了林淑雅叔叔那张招仇恨的脸。
王雪洋嚯了一声,“这批人等级就高了一点,都知道拿武器了。”
只是这武器属实有些寒酸了,有从街边树上随手掰下来树枝的;有扛着整个垃圾桶,里面装的垃圾还倒了一地的;还有几个人合力将路灯推倒的;更有甚者,还把固定死的长椅拆了。他们就地取材,手边有什么就拿什么,不管多庞大的东西在他们手中轻的就像没有重量一样。
整个街道被拆的面目全非。
王雪洋看得脸都绿了。
“我靠,他们是想用这些砸死我们吗?”
“还不赶紧跑!”
阮泽冲向路边的汽车,反握候月,用刀把打碎车窗玻璃,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游戏安排到位了,车钥匙居然就插在钥匙孔里,他一骨碌钻进车里,边发动骑车边探头叫剩下的几人。
一辆小小的四座小汽车,承载了它本不该承受的重担,因为奚阡柏的性别问题,他光荣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而四个女生就在后排挤挤,也还算是勉强能坐下,如此,一车满满当当六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逃亡之旅。
虽然有驾照,但阮泽很少有机会开车,一来买不起,二来他确实有点怵,毕竟有些司机是真的不长眼睛,如今临危受命,他嘴里默念着:“一踩二挂三开灯……”
王雪洋看得是面色狰狞:“有没有搞错?你还真打起步灯?!”
奚阡柏默不作声系上了安全带。
讪笑两声,阮泽把注意力转回驾驶车辆上,见起步稳定,后排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等她们放下心,右边的车窗玻璃猛地被砸碎,尖锐的玻璃碎片掉进了“林淑雅”的眼睛里,她捂住眼睛失声尖叫,眼泪混合着血液从她脸颊流下。
王雪洋赶紧抱住她:“没事,我这儿还有道具。”
说着,她作势开始翻找背包。
阮泽紧握方向盘,此刻的他高度紧张,要随时注意那群不怕死的人冲上来,以及被他们扔来砸车的东西,虽然能躲过去大半部分,但不时还是会有漏网之鱼,一个圆形石墩砸了过来,阮泽咬牙,狠狠踩下油门。
险之又险躲过石墩,阮泽后背已经布满冷汗,好不容易开一次车,结果就给他来这么刺激的街头飙车环节,他就怕自己心脏受不了要罢工。
看阮泽车技了得,那些人又把各种各样的杂物丢到了路中间,试图阻挡汽车前行,阮泽猛地打方向盘,硬生生在撞上之前停住了车。
换挡、踩油门,他用眨眼的空隙,狠心冲向了只有几个人挡着的街道,车身撞倒肉体是什么声音?阮泽没有听到, 他深吸一口气,只庆幸“林淑雅”的哭声太大,让他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后排“林淑雅”的哭嚎就没停过,阮泽实在是分不出神从后视镜来看是什么情况,王雪洋不是说要用道具给她治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动静?
“没用……游戏提醒我不能给npc使用道具,抱歉。”
“林淑雅”呐喊着质问:“为什么啊?!”
这设定阮泽听了都想打人,他咬紧牙关,开车冲出人墙的阻拦,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里他们已经开上临江大道,左边是灯光映照下的彩色大江,沉闷的流水声足以见起深度,不过这也稍稍减缓了众人面对的压力。
右边围上了黑压压的人头,他们像是无情的投掷手,捡到什么扔什么,白洛笙趴在窗边,一惊一乍地跟阮泽报告着:“冰箱!他们扔了块大冰箱!跟阡柏一样大的冰箱!”
“砰——”
冰箱砸在引擎盖上,挡风玻璃受到冲击,如蜘蛛网般密集的裂纹迅速铺开,严重影响了阮泽的视线,他只好拿候月直接把将碎未碎玻璃砸了个干干净净,随之灌进来的大风吹得他眯起眼,不过这也好比被挡着。
等他这么一折腾,前路又被堆上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副驾驶上的奚阡柏像个死人一样,什么事都不干,就坐等阮泽想办法。
实在没法,阮泽在撞上之前踩下刹车。
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是往前一倾,除了奚阡柏系了安全带,其余人都是苦不堪言。
王雪洋破口大骂:“坐你车要人半条命!”
阮泽直接从挡风玻璃处爬了出去,站到车顶,凝神看着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的“城市居民”们,或许是认为他们几人已经无路可走,这些居民们看起来并不着急,晃晃悠悠围了过来。
王雪洋也从车里下来,扭动腰肢拉拉胳膊做着拉伸运动,刚才四个人挤在一起,实在是憋屈坏了,她伸手敲敲白洛笙的脑袋,“你在车里照顾林淑雅。”
“嘿,阮泽。”王雪洋抬头,搓搓手不怀好意地盯着阮泽,“你那把刀看着挺好用的啊,是唐刀吧?能不能先借我用用?”
“不行。”
阮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要是借出去了,指不定容野舟那家伙会不会生气。
他把之前用的石中剑扔了下去,王雪洋抬手接住,随手比划了两下,觉得还挺顺手,也就没再执着阮泽手里那把,虽然眼馋得不行,但也不能夺人所爱吧。
奚阡柏用胳膊撑着车门,缓缓打了个哈欠。
一转头,渺渺也跟着王雪洋下去了,车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林淑雅”捂着眼睛不停啜泣,白洛笙则是抱着她低声安慰,这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透过后视镜看了一会儿,奚阡柏觉得有些无聊,就叫了白洛笙一声。
“小可爱,跟我下车去玩?”
“啊?”白洛笙直起身子,“可是雪洋姐让我照顾淑雅啊。”
奚阡柏解开安全带。
“这又不是她本来的身体,回去了一点影响都没有,顶多就是现在痛一会儿,忍忍就过去了。”
白洛笙听着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趴在“林淑雅”耳边跟她说悄悄话,“你别怕哦,我们下去保护你。”
“林淑雅”有些慌,手在空中胡乱摆动,抓住了白洛笙的手。
“别走!我怕!”
这让白洛笙犹豫起来,她求助般看向奚阡柏,已经绕到后排的他毫不怜惜地扒开了“林淑雅”的手,语气有些冷硬。
“不想死就放手。”
“林淑雅”不由得害怕起来,她收回手,改为紧紧抱住自己。
白洛笙宽慰她:“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阮泽从程亚亚背包里拿出“情意绵绵”,释放之后笼罩住整个汽车,面对诸多飞来的桌椅板凳、路灯路牌,让“林淑雅”不至于被砸死在里面。
拍拍躲在他外套里的小橘,阮泽环视一圈,周围狼藉不堪,马路被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花坛里的树已经被推倒,盘亘的树根带出新鲜的泥土,有人踩上去,留下杂乱脚印,刚才还在播放的大屏幕已经黑下去了,那几个光鲜亮丽的明星也掉到了地上,任人踩踏。
他站得高,也看得远。
“王雪洋!对面没有人,我们可以过去,然后把桥炸了。”
听到阮泽提议,王雪洋出手砍断离她最近的人的脖子,她甩了甩手,缓解刚才像是砍在冻肉上所带来的麻痹感。
“可以,但我们没有炸药!”
阮泽干着急,“连一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没有?”
“上头不允许!”
没能理解对方所说的上头是什么意思,但阮泽听出了“没戏”两个字,重重呼出一口气之后,他跳下车,和王雪洋并肩作战。
也亏得阮泽有一把候月,在挥刀的时候感觉不到太大的阻力,只要在砍断脖子之前挪开视线,这就能让他在心理上好受一些。
这次候月在他手中挥舞,周身便没了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只要稍不注意,手臂上、腿上就接连受了好几处伤,鲜血顺着衣袖裤腿低落,随着阮泽的动作,洒到了那些人的身上。
阮泽自己倒没什么感觉,王雪洋看得是心惊肉跳,她大叫:“阮泽,赶紧用道具治疗,失血太多会死的!”
白洛笙戳了戳“情意绵绵”的光膜,柔软的触感让她觉得惊奇。
“这个好软啊。”
看她这副模样,奚阡柏问:“欧皇都是不用道具的吗?”
白洛笙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把道具送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