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服务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是他听错了?
“江少,这位小姐您认识......”
“我说,就让她坐这。”
冷峻的眉梢微抬了抬,男人一字一顿,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听不懂吗?”
服务生身上涌起一股寒意,忙低下头。
“是、是!不打扰您了,有需要请随时叫我。”
林岫白揉了揉眼睛,听得朦朦胧胧。
然后感到高大的阴影在她身旁坐下,带着一种极特别的冷檀香,清清淡淡的,沁心入脾。
“谢谢......你人真好。”
林岫白努力不让舌头打结,可话一出口,仍是磕磕巴巴的。
男人侧头看她,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少女迷蒙的眼眸上。
平日里总是倔强如雪山荆棘,现下倒是难得。唇色不点而娇软,脸颊泛起淡淡潮红,有种格外慵懒的美感。
“你刚刚说谁好看?”江迟半倚在靠背上,有些散漫地撑着头。
林岫白细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思考了半晌,极其真诚道:“你。”
这么好看的人,她不会在做梦吧?
醉酒的人总是行动力超强。一边想着,她就真的抬起手,触碰到男人的脸。
皮肤很白,一点瑕疵也没有,鼻梁高挺......嗯,这眼睛也很漂亮,睫毛比她还浓密。
他炽热的呼吸落在她的指间。
还好,不是做梦。
缓缓向下,划过男人完美的薄唇,落在冷白精致的锁骨......
猝不及防地,对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疼。”林岫白蹙眉。
“好看归好看,摸够了吗?”
江迟倒也不发火,目光沉沉的:“林岫白,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林岫白晃了晃头,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没有啊,就喝了一杯长岛冰茶,甜甜的,味道像可乐一样......”
话还未说完,脑袋一沉。
几欲扑倒的瞬间,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温热却有力。
“啊,不好意思……”
下一秒,林岫白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音乐的鼓点带动心跳,将思绪拉得越来越远。
她梦见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像是有魔法似的让她心跳渐慢,血液像宁静的河流一般缓缓流淌。
人在这样的状态下是完全放松的,不管多坚硬的心防都被统统卸下。
林岫白还梦见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虽然仅与她咫尺之隔,却莫名叫人悲伤。
“喂!等一下……”她轻声喊,话已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颤抖。
林岫白从没有展露脆弱的时刻,唯独在梦里,她可以像个毫无顾虑的小孩,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朦胧中,仿佛有一只手将她的泪痕擦干。
*
第二天清晨。
醒来的时候,微风吹动白丝绸窗帘拂过林岫白的小腿。
有些痒。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窗口的阳光正盛。
“......头好痛。”
她坐起身,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感觉脑子懵懵的。
自己身上是一件棉纱米色睡裙,裙边挂着精致柔软的蕾丝。
......不是她的睡衣。
再定睛一看,不对啊,这也不是她家。
环视四周,卧室宽敞而明亮,屋内大部分都是原木家具,看上去十分昂贵。
林岫白更懵了。
穿好床下的棉质拖鞋,她就像失忆的女主一样推开房门。“咔”的一声,就看见长廊边的旋转楼梯上,站着一个熟悉的男人。
闻声,男人动作一顿,与她视线相对。
......
林岫白声音微抖:“江少爷。”
“醒了?”江迟抬了抬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怎么......会在你家?”
这要先问问你自己了,”江迟颔首,“为什么去夜店喝酒?”
哦,对了,她昨晚是在“Ovdoes”喝了一杯长岛冰茶来着。
后来头有点晕,找到了一个卡座休息。再往后,林岫白就像断片似的,什么也记不清了。
她抿了抿唇:“因为昨天徐冬冬说......诶,冬冬呢!”
来不及跟男人解释,她转身就冲回房间,拿起桌面的手机。
奇怪的是,屏幕上竟然没有一条留言。这好姐妹,不会玩得太疯,也断片了吧?
林岫白拨通了朋友的电话,不一会儿,被一个打着哈欠的女声接通。
“喂?”
“徐冬冬!”她大吼一声,吓得对面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哎哟......宝贝,你吓我一跳!你醒啦?”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来找我吗?”林岫白有些紧张地问。
“我的老天爷!天地可鉴,日月良心!”徐冬冬斩钉截铁道,“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去vip卡座,那可是顶级贵宾的私人席啊!”
林岫白一怔。
对面越说越激动:“你知不知道,自己昨晚喝多了趴在谁的怀里?江迟!Koe集团的大少爷江迟诶!”
脑中突然闪过一系列昏暗的片段。
紫色的霓虹灯,指尖轻触男人的脸,暧昧而灼热的气息——
什么?原来那个人是江迟!?
“岫白,我知道他现在是你的老板......所以江少黑着脸要带你走的时候,我哪敢多说什么嘛?”徐冬冬委屈地说。
“你别说,他把你抱出酒吧的时候,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女孩的目光呢......”
林岫白静静听着,心头却一寸寸凉下去。
好像闯祸了。
江迟现在的名气可比她大多了,这要是被谁拍到,还不得拿来大作文章,搅得天翻地覆?
挂了电话,她恨不得能时空穿越回去,把昨天晚上的自己绑起来。
身后传来轻轻叩门的声音。
“林小姐,可以下楼吃早饭了。”面露慈色的中年女人柔声道。
“嗯,谢谢阿姨。”
收起手机,林岫白暗暗给自己打气。
*
顺着旋转楼梯下去,偌大的餐桌只坐着江迟一个人。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刀具,将一块黄油抹在法式吐司上。
他头也没抬,淡淡道:“坐吧。”
林岫白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有些局促地坐下。
“江少爷,你不是去巴黎出差了吗?”
“昨天刚回来。”
“那......宁月姐呢?”
男人切开吐司的手一顿。
“去学校了。”
“噢......”
她喝了一口牛奶,温热得刚刚好,酒精摧残过的胃舒服了不少。
“嗯,那个......”林岫白有些犹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裙。
江迟终于抬眸,瞥见少女泛红的耳垂,仿佛早就看透了她的心事。
“我让阿姨帮你换了衣服。”
“这样啊。”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男人没再说什么,沉默地吃完盘中早餐,方才启口。
“酒量不好就别点长岛冰茶,烈酒的后劲太大。”
“嗯,我知道了”
回想昨晚,又觉得有点丢人,林岫白抿了抿唇,终于问出心中最纠结的问题。
“江少爷,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
隐晦黯淡的眸子看着她,半晌,江迟竟沉沉笑起来。
“别人都是担心自己,你倒是有趣......”他淡漠的语气中难得泛起些情绪。
“怎么,终于想起昨晚的事了?”